「也可以喔,斐悠不是正在找工作嗎?影?」紀嫣然轉頭詢問夜君影。
「是呀。」忽然被點到名,夜君影微怔了會,才緩緩回道,她記得之前斐悠是有說過要找工作。
「那剛好可以來我這邊嘛,斐悠,你說怎樣?」袁隻果問著斐悠。
「唉,等等。」紀嫣然趕緊打插,「我前些日子听峰說,墮落好像想加個人手,不如讓斐悠去好了,反正他住影那邊,影晚上也都會去墮落,剛好順便嘛!」她差點忘了這件事。
「影,你說怎樣?」紀嫣然再次問夜君影。
「看斐悠的意思吧!」夜君影轉頭望向斐悠。
斐悠想了下,他歉然地望向袁隻果。「我想我去墮落幫忙好了,也可以順便還君影的情。」
「好吧,不勉強。」袁隻果也只能無奈的聳肩,沒關系,看戲比收徒弟重要。
「好,那事情就這麼解決了。」紀嫣然開心的拍了下手,再自動的挖了塊蛋糕吃。
「對了,我前些天看報紙,王氏企業好像發生財務危機,听說是里面一個姓何的經理出了紕漏,現在股東正要開會將他除名。」寨了滿口蛋糕,紀嫣然含糊說著。
「王氏企業?」袁隻果擰緊眉,「影,之前那個何什麼生的,我記得他好像是入贅給王氏企業的大小姐嘛?」剛好那經理也姓何,不會是同一人吧?
「嗯。」夜君影點頭,也覺得奇怪,台灣排名前五十大企業,怎麼好好的會發生財務危機。
「噴,王俊生那種貨色能管理什麼企業,會倒不是沒原因的啦!」紀嫣然冷哼一下,「別管它,我們來聊點別的。」她轉個話題。
頓時,幾個人又吵鬧的聊起來。
唯有斐悠低頭喝著茶時,好看的薄唇微揚起神秘的笑容。
這天,夕陽西下,照得天空一片橘紅,街上人來人往,路上車子擁擠,正是下班回家的時候。
而在黑街里的墮落,門兒深鎖,天未黑,顯然還不是營業的時候,就連黑街上的人也零零落落,不復深夜的熱鬧。
夜君影一人在微暗的墮落里,手指輕撫著黑亮的琴蓋,琴蓋上映照出她的身影,顯得那般孤寂。
輕輕打開琴蓋,涂著紅色蔻丹的指尖輕按下琴鍵,清脆的單音在寂靜的墮落清晰可聞。
深瞳微掩,緩緩坐,二手放上琴鍵,很自然的,熟悉美妙的琴聲悠然響起,柔美的、眷戀的,借著音符唱出輕柔的情話,只是,有誰能傾听呢?最後也只是落得寂寞,徒留淡淡的琴聲在空中回蕩著。
「好美的音樂,只是好像還沒完結。」久久,優雅低沉的聲音進入,夜君影愣了下,顧著聲音望去。
「斐悠?」夜君影不無訝異,「你怎麼會來這里?」
「找不到你,所以來這找看看。」斐悠緩緩走向她,「沒想到你琴彈得這麼好,不輸那些鋼琴家喔。」他笑著稱贊。
夜君影斂下眸,轉頭望向琴鍵,淡淡說著︰「我媽也曾這麼說我,她總說我是名天才鋼琴家,有她的風範,而且一定會青出于藍。」
是一時寂寞吧,希望有個人能听她說話,所以,她再次跟斐悠聊起從前,那段屬于她兒時的記憶。
「她是名鋼琴家?」走到琴旁,斐悠輕聲問著。
「嗯,她名喚水柔,人如其名,是名溫柔似水的女人。「所以才需要人好好呵護,禁不起一絲挫折。
「水柔?是那位被人稱為水中精靈的天才鋼琴家嗎?」斐悠沉思著,望著夜君影的眸子更顯深墨。
「嗯。」夜君影輕嗯一聲,「小時候她總彈著這曲子,可卻總是彈到一半就停止,因為這曲子她還沒做完,她說要等那男人回來,才要把這曲子做完整,再彈給他听。」
「那時的我也很期待那一刻,等著听這曲子的結局。」夜君影望向他,「她說這曲子是她寫給那男人的情書,她相信那男人听了一定會懂的。」她深深記得那時女人臉上的幸福。
「我記得她的話,與她一起等著那男人回來,好些日子,他終于回來了,誰知,卻帶來令人瘋狂的消息……他,愛上別人了。」閉上眼,女人臉上的心碎她猶深深記得。
「從此,這曲子就沒有完整的一天了,因為她再也做不出來了,也再也沒有人願意听她的情書了。」她輕撫著琴鍵。
「過不久,離婚協議書寄來,她更加崩潰了,從此,天堂消失了,地獄降臨了。」她笑了,笑中帶著愁。
斐悠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听著,他知道她並不需要人安慰,她只需要有人听她說話。
「自那之後,她不準我出門,就怕我也不要她,她想太多了,我不會不要她的,我是那麼的愛她,怎麼會離開她呢?」她吸口氣,忍住眼中的酸溜,「可她卻離開我了。」以那麼絕決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然後便是一群人同情的目光及背後的竊語,再擺著虛偽的笑容,說著請節哀順變的蠢話。」夜君影冷冷一哼,「再來便是那男人送來的救濟,要我跟他一起住,他會照顧我。」她嗤笑出聲。
「之前不要我,現在才來虛情假意,我不希罕!」太遲了,就算他照顧她,也抹不去她被人嘲笑,笑她爸爸不要她,笑她媽媽是個瘋子,笑她的一切一切。
「他選擇那女人,既然如此,他就再也沒有資格要我喊他一聲爸爸。」她是偏激,可那又如何?真正可憐的人是她媽媽,而不是那男人。
「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是她最常對我說的一句話,她總告訴我,別愛上男人,別像她一樣,她是一個例子,是一個借鏡。」猶記得她說著這些話的瘋狂眼神,看得她好心痛,她是那麼美好的女人呀,為何會變成這樣?
「不該是這樣的。」夜君影低語,「她該是幸福的,快樂的,臉上該總是帶著笑容的,可是在那些日子里,她的臉卻總被傷痛復蓋。」而後,承受不了痛苦的下場,即是瘋狂,瘋狂的對待所有的人事物。
深深的閉上眼,不讓淚水落下,早在那些日子里,眼淚就已與她無緣,她知道,哭,解決不了任何事情,只會讓痛苦更加劇烈。
斐悠看著她,即使說著難堪的過往,她的臉卻依然平靜,好像說著無關緊要的事,唯有沉重的語氣顯露出她心中的悲痛。
他手一伸,一把將她拉進懷里。
「為什麼不哭?哭過,你會好受些。」摟著她,斐悠柔聲說道。
夜君影沒有推開他,溫暖自他胸里溢出,讓她舍不得離開,有多久了,溫暖離她而去已有多久了?
「我哭不出來。」早已不習慣哭泣,她閉上眼,感受著他懷里的溫熱,卻也不容許自己沉溺太久,不一會,就已推開他。
「謝謝你听我說話。」她淡淡笑著,帶著疏離,黑眸迷蒙,漫著愁緒,太深的孤獨藏在其中了。
「別讓自己太累了。」明白她的拒絕,他也不勉強,他知道今天讓她說這麼多已是她的極限了。
「我知道。」夜君影淡淡一笑,「可以彈首曲子給我听嗎?」
「嗯。」斐悠坐上椅子,望了夜君影一眼,手指自然的彈出輕柔的曲子,輕緩優雅的,仔細一听,竟是溫柔的搖籃曲。
夜君影閉上眼,听著他彈奏的搖籃曲,思緒再次遠離,回到那幸福的時候,那時的她,真的好樂。
何時,她才能再回到那時候呢?
第六章
「君影,你今天可不可以帶我去個地方?」喝著豆漿,斐悠覷著夜君影,低聲要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