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緊抱著朵米兒,拉魯無意中一抬頭,看到了站在她身後的龍干風。
「陛下!?」他驚愕,急忙放開朵米兒,屈膝跪伏在他腳下。
他有些激動,沒想到,恨了他們這麼多年的龍千風,會親自來原住民村。
龍千風微一蹙眉,原住民從來沒有晉見國王的權力,即使是身為一村之長的拉魯。他確定自己從未召見過這個人,而他竟然一眼就看穿他的身分。
似是看出了他的疑惑,朵米兒走到他身旁解釋道︰「我們有我們的智慧,雖然傳統古老,但卻有用。況且,拉魯本來就有預言的能力。」
「預言的能力?」他的眉蹙得更深,褐色的眼眸中,籠上一層陰霾,有一絲不屑從眼底流出,「我知道,從罕妃娜開始。」
「千風。」朵米兒緊張地抓緊他的衣袖。自己的話又觸怒了他嗎?
龍千風回頭看她,良久,眼中漠然的神色暗暗退去,他輕輕一笑,拍拍她的手,像是一種安慰,那樣的笑容,讓朵米兒放松。
「起來吧。今天,我並不是以蘇利亞王的身分駕臨你原住民村的。」他的聲音不高,但卻帶著一股渾然天成的威儀,
拉魯默默地站起身,他感受得到龍千風對他們的敵意,盡避為了朵米兒他終於接近了他們,但其實他並非心甘情願。
抬眼打量著這位君王,三十年來,他第一次得以仔細端詳他們的統治者。
一切都是注定的,就像罕妃娜當年留下的詛咒,他早就知道,那並不只是一個為了報復汗王的陰謀,因為神巫不會輕易道出詛咒的。
他果然卓爾不凡,就像詛咒中所說,他感受得到他所擁有的能力,他才是真正擁有真龍血統的人,蘇利亞的君王。
他在他面前溫順的低下頭,原住民只承認他們認同的君王。
「不管陛下是為了什麼而來,我還是很高興能見到您。」
拉魯的態度讓龍千風不解,「你不恨嗎?這麼多年來的苦難?」
拉魯淡淡一笑,「是我們該受的!對王室,還有扎蘭家族,當年是我們做了錯事,所以得到這樣的報復是我們該受的。」
龍千風冷哼,別過頭。他並不在乎他的馴良。
拉魯抬起頭,蒼老的目光中有一種無比的智慧和堅毅,「原住民一直以來逆來順受,並不是我們沒有骨氣,而是我們明白,並且願意為自己的錯誤承擔責任。
當年因為懦弱,我們對扎蘭家族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將罕妃娜夫人作為求和的禮物獻給汗王,致使罕妃娜夫人到死都不能原諒我們。
當年的詛咒,不僅僅是夫人對汗王的報復,也是對我們的報復。起碼這些年來,龍氏一門一直擁有著統治一切的權利,而罕妃娜夫人就是想藉助王室的權力和憎恨,懲罰我們。
所以,盡避原住民世世代代生活艱苦,但是我們不會憎恨王室,無論是再過幾十年,還是幾百年。」
「拉魯……」他的話令站在一邊的朵米兒感動。
其實,原住民才是最有骨氣的民族,他們起碼有承擔錯誤的勇氣,並且,真的承擔了下來。無論王室如何的殘暴,如何的打擊他們,無論情況是多麼的惡劣,他們都堅持著活下來,憑智慧和驚人的忍耐力。
龍千風再次打量面前的老者,這個敢直視他目光的老人,在剛剛一瞬間,確實給他一種震撼。
拉魯忽然笑了起來,蒼老刻滿皺紋的臉,笑起來卻像個孩子,「我很感謝陛下,感謝您如今肯給予我們機會。其實,當年罕妃娜的詛咒並不全然是怨,詛咒里一樣有著轉機。」
「什麼?」
「只要龍子們不錯過今生的真愛。」拉魯斷然地說道。
「恨或許可以毀滅一切,但愛卻可以拯救一切,罕妃娜當年就已經預見到了這一點。只是,世人被恨和恐懼蒙蔽了雙眼,只看得到詛咒中的怨,卻看不到希望。感謝陛下,肯給朵米兒機會,同樣也是給我們機會,驗證罕妃娜的詛咒。」
他抬起頭,直視龍千風的目光,「只要陛下願意去看,我相信,您會找到詛咒中的希望。為此,我們願意等待,無論需要多久,一直到贖清我們祖先的罪孽。」
是這樣嗎?龍千風怔怔地看著拉魯。那道詛咒,讓他恨了近三十年的詛咒,原來……他與世人一樣,看到的只有怨,沒有希望。
朵米兒輕嘆口氣,幽藍的眼眸中襲上一層水霧,伸手拉住他。
龍千風轉頭看著她,她的眼神,充斥著愛憐與渴望,令他動容。
拉魯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愛意在這兩人眼中交流著。
只要不錯過今生的最愛,一切……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朵米兒,帶陛下去看看我們的村落,我希望您了解我們。」他真誠地說道。
朵米兒點點頭。
出了拉魯的房間,朵米兒牽過馬,剛要跨上去,卻被龍千風握住手腕。
「一匹就好,我們一起。』
他說完,抱她上馬,之後自己也坐了上去,將他緊擁在懷中。「指示方向吧,公主,今天,我是你的。」他帥氣的一笑。
朵米兒芳心漏跳了一拍,他的話更令她怦然心動。
「往前就好,我帶你見識我的家園。」她湊到他耳邊,親昵地說道。
沿著街道,龍干風看到了原住民的生活,傳統、落後但卻有條不紊。而最令他詫異的,是他們的熱情。
即使是對他這個身分不明的陌生人,每一個見到他的原住民都會微笑,發自肺腑的愉悅微笑,那樣的真誠,令他震撼。
這個村落,完全不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失敗的戰爭,人們依舊積極的生活、工作著。
「自由真好,不是嗎?」朵米兒深吸著氣,貪婪享受著家園的味道。
他們停在村後的樹林里,下了馬,龍千風卸下馬鞍,讓馬兒自己去覓食︰而朵米兒早已迫不及待地張開雙臂,奔向不遠處的小河。
她像個淘氣的孩子,卷起褲管,將鞋子丟到一邊,赤著腳,撩著有些冰涼的河水走了下去。
「朵米兒。」龍千風擔心的喚她,朵米兒卻回頭向他揮著手。
「快來呀。」
他從未見過她這麼開心,這個一直冷漠驕傲的美人,如今真的像個孩子。不自覺的,他的唇邊也揚起了微笑,學著她的樣子,月兌掉鞋,卷起褲管。
龍千風生平第一次赤著腳,站在積滿沙石且不平坦的河床中。他小心翼翼的樣子顯得有些笨拙,惹得朵米兒哈哈大笑。
「騎士,我必須懷疑,如果真的有惡龍出現的話,你是否真有能力保護我?」她站在水中央,煞有其事的擦著腰,神情俏皮地數落著他。
龍千風笑了起來,「我以為我的公主強悍得足以嚇走所有的惡魔,難道,她也需要我的保護嗎?』
他終於走到她的身邊。
朵米兒伸手給他,「來呀。」
她站在河中央的樣子,很美,叫人無從拒絕。龍千風剛要伸手去抓,她卻一彎身躲過他,兩手在河水中亂撥著,激起水花,濺了他一身。
「喂,我的王後,你要毀了我的形象嗎?」他躲避著她的進攻,一邊無可奈何地笑道。
「是王的吩咐,今天的你,並不是以蘇利亞王的身分駕臨原住民村。」她淘氣的說道,雙手依舊撥弄個不停。
「好吧,如果我的妻子一定要向我開戰的話,那麼,我就只有予以反擊了。」說著,他忽然地彎下腰去,向她身上潑著水。
朵米兒尖叫起來,一邊更奮力地還擊,一邊躲避著水花,笑聲回蕩在整個樹林中。
龍千風冒著水花向前,強而有力的雙臂一把摟住她的細腰,將她帶回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