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如他所願,讓他在婚禮上如坐針氈,只不過是很輕微的報復。
當那天到來,她打扮得既得體又端莊,站在學姊身邊,看她開心的與表情僵硬的前男友共同接受祝福,守著自己那不知是堅強還是遲鈍的心,冷凝地瞧著新郎新娘交換戒指,互相親吻。
她沒有抓狂地沖上前揪住那男人的脖子,沒有崩潰的抓狂大吼,更沒有流下傷心的眼淚……
她只是覺得空虛,為自己不值的情緒多過于為眼前的男人傷心,腦中沸騰騰,思緒亂紛紛,都讓她陷入了一種莫名的空洞狀態。眼前這一切彷佛都是假的,她只明白一件事,自己是徹徹底底的局外人,是新娘與學長之間的第三者,是這個故事的配角,配角的下場本來就一貫淒慘,她也沒必要非在那里硬撐。
于是,在婚禮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她毅然決然地步下台階、穿過人群,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出禮堂大門……
接下來,她就在這里了,以一個管家的身分。
「唉……」
這麼匪夷所思的劇情,大概也只有小說里才會出現吧?
撩起身上的小禮服看了一眼,嘴角浮出一抹自嘲的微笑。也對啦,這也是很難得的經驗,那下次就寫在小說里面吧!
是的,寫在小說里面。
她,白茉莉,今年二十八歲,有個隱密又不為人知的職業──作家。
第二章
回家後,洗完澡躺在床上,此時的商緯綸卸除了上班時嚴肅的穿著,隨意地罩著一件睡袍,胸前微微敞開,露出健碩結實的胸膛,顯得十分性感。
隨手拿起方才白茉莉交給他的履歷表,認真的詳讀起來。
她字跡工整,簡單條列出生日、血型、學歷、自傳等等,他不多時即大致了解了她的身家狀況。
「父母雙亡,從小在南部的親戚家中長大,後來才北上獨居……嗯……畢業的學校還不錯啊……」他自言自語了一句,俊眉微揚,內心產生疑惑。
以她的資歷,要到大公司上班不是問題,為何她卻選擇來當管家?
雖然他不否認自己是被好喝的咖啡給降服而雇用了她,可是現在一想,卻覺得自己有點草率,畢竟對方是單身的未婚女性,來得突然,穿著又詭異,搞不好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也不一定……看來最近這陣子得好好觀察一下白茉莉的工作情況才行。
想到這里,一陣睡意涌了上來,他按了按自個兒的眼窩,原本還想再看看明天開會需要用的文件,這會兒卻是快連眼皮都睜不開了。
翻了個身,將履歷表丟到一旁,商緯綸決定不再思考,還是補眠來得重要。于是便熄了燈,合眼進入了夢鄉。
翌日早上。
商緯綸一打開自家大門,對面大門敞開著,里頭所飄出來的濃郁咖啡香味立即鑽入鼻中,深深一呼吸,不由自主的順著香味走了進去。
昨天的疑慮早就被拋到腦後,光是沖著白茉莉很會泡咖啡這一點,他就覺得她那些啟人疑竇的疑點都可以暫時丟到一邊去。
來到廚房,便看到一杯拿鐵已經放在桌上,旁邊還擺著一碟白吐司面包、黃澄澄的女乃油和一小盤萵苣色拉,配色美得像畫一樣,他很自動地拉開椅子坐下來,已經完全被這種氣氛給征服了。
就在這個時候,白茉莉端著盤子從廚房走出來,她捧著一盤剛煎好的荷包蛋,看到商緯綸已然在座,沒有任何驚訝或被嚇到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
「早安。」她的笑容宛如春晨朝陽,和煦又宜人。
「早。」商緯綸看著她一襲簡單的白色洋裝,清秀的臉蛋脂粉未施,瞬間竟有些怔愣。「妳換衣服了。」
「老板好眼力,這是我臨時到附近的服飾店買的,不然穿禮服做早飯,也太隆重了一點。」白茉莉打趣了一句,然後便將話題導回飯桌上。「我不太曉得您的口味,但是既然要喝咖啡,那麼西式早餐應該比較合適,所以就幫您做了一點東西,不知道您是否滿意?」
「嗯……很好。」商緯綸頓了一下,不太習慣她如此正式的態度。
白茉莉仍在介紹菜色。「今天的咖啡是拿鐵,牛女乃多一些比較不傷胃。」
「謝謝。」商緯綸道了聲謝,看白茉莉只是微微一笑,便站到一旁,于是他疑惑地問︰「不一起用嗎?」
白茉莉回頭,還在微笑的臉上掠過一絲困惑。「這……謝謝您的關心,我沒關系的。那我就不打擾您了,請您慢用。」
說完,旋身走進了廚房。
身影一消失,商緯綸怔了怔,這才想到,對哦,對方是他聘雇的管家,在他享用早餐的時候,可是對方的上班時間呢!她應該是看出了他的尷尬,所以才自動回避的。
拿起桌上的熱拿鐵,徐徐抿了一口,僵硬的臉部線條陡然間柔軟了許多,感覺到一股無形的體貼,隨著熱熱的咖啡緩緩地包覆上來。
吃完早餐,商緯綸準備下樓上班,白茉莉又從廚房鑽了出來。
「還合胃口嗎?」
「嗯,很不錯。」商緯綸看了她一眼,注意到白茉莉似乎欲言又止。「有事嗎?」
「是這樣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能請半天的假回住處處理一些事情……」總該跟房東說一聲然後交還鑰匙之類的,而且有些東西還放在屋子里,不拿也不成。
「沒關系,妳去吧。」商緯綸不等她把話說完,很干脆的應允了。
「謝謝。」白茉莉感謝的一笑。
商緯綸睇著她微瞇的雙眼,差點失神,回過神後,急急狼狽的上班去了。
正午,白茉莉將機車停入人行道上的白線停車格里,拎著鑰匙走進自己公寓里的小房間。
拿出鑰匙插進鎖孔中,推開了門,凝視了一眼空蕩蕩的房子,她不禁自嘲的笑了笑。
原本她就是個生活簡單的人,家里除了搬進來時房東所附的簡單家具以外,並沒有再添購多余的物品。住了幾年,也很少買什麼裝飾品或書籍,不重要的雜物封箱寄回南部阿姨家,證件、筆電,這些東西收一收,也就完成了搬家手續,不到兩小時,她已經將一切重要的身家財產盡數裝入行李箱里。
曾經以為,從這里搬出去的時候,就是和學長戀情開花結果的一天。
「唉!」她不禁露出嘲諷的笑意。「像傻瓜一樣……」
置物櫃上錄音機的紅燈一閃一閃,顯示著有好幾通留言,都快爆掉了。白茉莉無意細听,反正用膝蓋想也知道會是什麼留言,認識她和學長的共同朋友不少,後來知道學長劈腿的人也有好幾個,看到她昨天竟然像游魂似的從禮堂門口飄出去,大家一定都認為失戀之于她的打擊很大,事實上她的感情早在發現那男人不忠的時候就已逐漸抽離,但為避免有人找上門來安慰,還是快快腳底抹油來得好。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她還是失策了。
「嘿!終于讓我等到妳了。」才剛從家里走出來,一個男聲就突然從左後方冒出。
白茉莉認命的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只見眼前站著一個留著黑色長直發、皮膚白皙、五官立體的英俊男子,他雙手插在褲袋里,身子靠著牆,整個人流露出一股慵懶的妖邪氣質。
這人不是別人,恰巧是她的表哥、學生時代的直屬學長,也是昨天婚禮上的伴郎--章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