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不在房內?」正在替齊磊熬藥的元碧紗听到齊磊不在,先是一愣,後眉頭一緊。「回去了……」她雙目緊盯著眼前的藥罐,只覺茫然。
「回去?回哪兒去?」容宛兒不喜歡廚房里濃重的藥味,于是將元碧紗拉出屋外,好奇地問。
「這……」叫她怎麼說啊?元碧紗連忙岔開話題。「宛兒小姐找他有事嗎?」
第9章(2)
這時,一只手從宛兒後肩搭上來,是容禺玄。「沒事就不能找他嗎?咱們遠來是客,他做少爺的倒把我們乾晾著不管了?」
看見容禺玄,不由得想起昨晚,元碧紗向他點了點頭。「容公子,昨晚十分謝謝你……」
「不必謝、不必謝,昨兒是齊磊主動要去找你的,我只是見義勇為、兩肋插刀而已,如果你真有心要謝我,就把齊磊找來,順便再叫他贈我兩幅畫,好讓我也拿去別人面前現現寶、威風威風。」
「這……後面的要求我沒辦法決定,可我會即刻去找磊少爺的。」
「要不要宛兒還有哥哥一起幫忙找?」容宛兒問道。
「不、不必了。」言情小說吧留春樓豈是容宛兒那樣的官家千金能涉足的場所?「我……我知道他在哪兒。」
「噢?」容禺玄仔細探量著元碧紗的表情,似乎想從其中查出什麼端倪,然而元碧紗卻回避著他的目光。
「請公子和宛兒小姐先回房暫歇,碧紗將里頭收拾收拾,整理一下,立刻就去找人。」匆匆地福了福身子,她連忙轉身回到廚房里。
「嗯……可疑噢……」容禺玄喃喃地道。
「什麼可疑啊?」容宛兒不明究理。
「你不覺得每次一問齊磊去哪里,碧紗就變得這麼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
「所以?」
「所以其中必有隱情啊!」容禺玄嘿嘿一笑。「走吧!咱們偷偷跟去瞧瞧齊磊的秘密基地?」
「碧紗姊姊都說不用了,我才不要呢!」容宛兒非常干脆的拒絕了,畢竟她對齊磊興趣缺缺。「大熱天的,我寧願回屋子里頭去。」說著還就真的拋下容禺玄走開了。
「哎……」容禺玄聳聳肩。「真是個無情的妹妹啊,看來為兄我只好自個兒探險去嘍!」饒是這樣說,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半毫的抱怨之意,反倒還顯得興致勃勃。
這就是容禺玄,一個對雞毛蒜皮的八卦瑣事感興趣的程度永遠大于正經事的「奇」男子。
留春樓里,齊磊正在作畫。
他在紙上描出一個淡淡的輪廓、一雙淡淡的眼,只有嘴唇的紅異常鮮艷。
蕊仙無聲地走了進來,看到他的周圍四散著畫紙,通通都是畫到一半就被揉縐或者隨意棄置一旁不理的半成品,那些畫的主題完全相同。
都是同一個女子的臉龐,但五官除了嘴巴之外,其他的都不太明顯。
「怎麼了?這是什麼新技法?挺特出的,啊?」
齊磊不語,兀自盯著畫紙看。
他腦海中有一個影子急欲跳月兌出來,然而他卻沒法定下心來完整畫出,原想著是因為他待在家里無法專心的緣故,只要回到留春樓的專屬畫室就能盡情揮灑,想來卻是錯了……
「只有唇……」他沒頭沒腦的喃喃自語了一句。
蕊仙湊到他身後,伸出手來替他輕捶著肩。
「爺兒,慢慢想,嗯?」
「我知道……」齊磊無意義地道,猛然一擲畫筆,抱住頭。
「畫不出來……就是畫不出來……」天!他齊磊竟也有畫不出來的東西?
蕊仙正想安慰他兩句,外頭卻在這時傳來一陣吵雜的人聲,兩人不禁抬起頭來。「怎麼回事?」
「不曉得……」蕊仙道︰「現在才傍晚,留春樓剛開,理該沒那麼熱鬧哪!」話一說完,樓下突然傳來鬧哄哄的翻桌砸椅的巨聲。
「我出去看看好了。」蕊仙心知不妙,于是立即開門探看情況。
才一出門,靠近欄邊兒一看,她就傻眼了。
只見樓下大廳桌椅橫七豎八地歪躺一地,姑娘們嚇得花容失色,紛紛靠在牆邊發抖,一群看來有點眼熟的彪形大漢站在正中央,老鴇則不停地鞠躬賠小心。
「大爺、大爺,您別生氣,您今天拆了我的招牌,叫我日後可怎麼做生意啊!」
「別跟本大爺扯你娘的王八蛋!把那個賤蹄子還有那個齊齊齊……齊雷的給我叫下來!」
「是齊磊……」老鴇直覺糾正,卻換來一個大白眼怒瞪。
蕊仙見事情已難控制,自個兒非出場不可,于是便輕咳了兩聲,施施然地輕移蓮步,緩緩步下台階,一邊環視著滿室凌亂,臉上還掛著微笑,一副從容模樣。
「這不是胡大爺麼?您是不是跑錯地方,竟到留春樓鍛鏈起筋骨來了?」
那姓胡的一見她,氣就不打一處來,冷笑道︰「很好很好,你倒還有心情跟本大爺打哈哈!他媽的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賣假畫給本大爺」
「假畫?」老鴇驚呼,錯愕的看著蕊仙,彷佛這時才將當時蕊仙別有涵義的笑容給融會貫通,這時她可也不依了,連忙沖到蕊仙身前,哭天搶地的喊起冤來了。
「你你你……你怎麼干出了這種事?瞧!咱屋里的家當全砸了!做不了生意賺不了錢不打緊,可這滿屋子里哪樣東西不是用錢買的?哎!這回你媽媽我可真的是賠慘嘍!」
「媽媽,您別參進來瞎攪和,咱們一碼是一碼,待理完了胡大爺的公案,再來談這屋里該怎麼收拾。」蕊仙不動聲色地輕輕推開老鴇,向前走了兩步,逼到胡大爺身前。
「胡大爺,您說我賣假畫給您?」
「廢……廢話!」被蕊仙驚人的美貌和身上的香氣近距離攻擊,饒是哪一個男人都招架不住,那胡大爺即便處在盛怒之中,也免不了一陣結巴。「證……證據都在這里!」
他一揮手,立即有個人將那幅假畫給捧上來攤開,只見牡丹紅灩灩地,彷佛在嘲笑他的無知。
「你給老子看清楚了,這一幅畫根本不是齊磊畫的!」那姓胡的脹紅了臉。「害本大爺被人當成笑柄恥笑,他們說這根本不是齊磊的手筆!而且齊磊最擅長、最出名的是仕女圖!」越說越生氣、越覺得臉上無光,忍不住盛怒之火,胡大爺抓起桌上那張畫就「嘶」地一聲,一分為二將圖給毀了!
「他媽的!今天你非還老子個公道不可!」
「呵呵,胡大爺,您好大的脾氣啊,該說的說完了,您要不要喝口茶歇歇啊?」
看著他發火,蕊仙倒也不去阻止他,反倒還說起風涼話。
「你他媽的少跟老子裝傻!」
「誰跟你裝傻來著?」蕊仙突然鳳眼一吊,手插在腰上,提高了嗓門大喝一聲。「在場的都給我听清了!」
眾人聞聲俱是一愣。
蕊仙環視著場子里的人,包括那姓胡的所帶來的打手,一字一句地說道︰「那天胡大爺前來求畫的時候,你們都做了現成的證人,如今我可要你們評評理了。」
「你們可仔細給我想清楚了,當天胡大爺前來求畫,小女子拿出了這一幅畫,可有說過這幅畫就是齊磊公子的畫作?」
眾人聞言,瞬時啞然。
仔細想想,確實是沒有。
「想清楚了吧?可別亂誣賴人啊!從頭到尾都是胡大爺一廂情願認為這就是齊公子的手筆啊!」
「哼!別以為三兩句就可以撇清!那畫上頭的落款又是怎麼回事兒」
蕊仙笑得更燦爛了。「喲,我的爺,自古以來,看到畫家畫的好而藉著名氣想沾光的偽作、臨摹之作不知有多少,恐怕這里頭所有人的指頭加起來都還數不清,區區一枚印章,也不能代表這幅畫就是真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