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見那屬下退下之後,宮任安連忙啟信來看。
就在這個時候,宮夫人從外頭走了進來,發現丈夫正在看信,于是問了一句。「怎麼了,老爺,皇上有什麼示下嗎?」
「……」
「老爺?」宮夫人看著丈夫一瞬不瞬的盯著信看,不禁擔心了起來。「老爺,您別不說話啊,是不是事情很嚴重?您這樣教人好擔心啊!」正當她想進一步問個清楚的時候,宮任安卻突然撇下信,抓住了她。
「快!快……」
「啊?什麼?瞧您這樣,是不是頭疼?還是胸悶?」宮夫人扶住他急問道。「要不要先坐下來休息一下?」
「不,我沒事!我是……我是太高興啦!」
爆夫人這下可搞不清楚了,急報多半是國家發生戰事或者是哪里出現了災荒,哪有看完會高興的道理?仔細思索,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宮任安受到的刺激太大,一時間腦袋糊涂了。
想到這個可能性,宮夫人不禁著急了起來。「老爺,您撐著點,您可不能有事,我這就差人去找大夫……」
「哎!你這是怎麼了?听我說嘛!」宮任安回過神來,笑道︰「信是王爺從南都寄來的!」
「王爺?」宮夫人一愣。「你是說,咱們的女婿,英親王?」
「沒錯!」宮任安揚著信件道︰「上頭沒插羽毛,信封的格式也與官方文書略有不同,這只是王爺為了讓我們早點看到信而故意差發急報的差役送過來的。這個王爺啊!要是皇上知道他公器私用,拿差官當自己的人使,只怕又要被說嘴了……」
「那老爺幫王爺美言幾句不就得了?」宮夫人知道不是急報以後,反而更急切了,只因為她直覺聯想到瑞祥寄來的信件內容多半與女兒有關,連忙問道︰「既然是給咱們的信,那信里想必提到了咱們乖乖兒吧?他說了什麼,你倒是別賣關子啊!」
「他說……」宮任安深吸了一口氣,頓了幾秒後才回答。「他說南都發了大水,他前往救災,而咱們的寶貝女兒就在那里生了一個漂亮可愛的小女女圭女圭,咱們終于當外祖父和外祖母了啊!」
「什麼?!」乍聞這個消息,宮夫人並沒有馬上就昏了頭,反而十分疑惑。「可是……可是咱們女兒嫁過去的時間這麼短,就算是懷孕生子,應該也沒這麼快才對啊!」
「信里說那是因為她有早產的跡象,幸虧母女均安。總而言之人平安就好,咱們還是為她高興比較要緊。」
「老爺,不是我說您,你們男人粗枝大葉的,只會想到結果、只想到有個孫女疼,可是千巧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嫡親骨肉,我怎能不擔憂掛懷?你想一想就明白了,好端端的皇城要什麼有什麼,皇後又一向厚待她,要是知道她懷孕了豈會不特別照顧?偏偏她不待在那里,跑去災區跟著瑞祥?」
「哎,小夫妻嘛,哪舍得分離?」宮任安可不覺得有那麼嚴重,因此只是嘿嘿一笑,三言兩語就輕輕帶過,但宮夫人更不服氣了。
「我可還沒說完呢!老爺你想想,產婦最忌動胎氣,發生了什麼事讓她提早生產?你不想鬧明白我倒想。」
「夫人,你這是……」宮任安真是拿老婆沒辦法,而且更詭異的是,他似乎也被說動了,越听心中越是疑惑……
「王爺信中只是輕輕帶過,什麼都沒說吧?」宮夫人又進一步追問,宮任安忍不住又將信件仔細的看過一次,果不其然如此。
「唉!你這是……教我整顆心都懸起來了,像吊水桶似的。」宮任安道。「王爺信上只說他知道我們離不開西北,所以決定帶著千巧母女來看我們,叫我們不必擔心。如果事情真如你所說,那就更沒道理了,假使千巧真的有恙,他應該是會避不見面才是啊,怎麼會巴巴地從南都趕回皇城,然後又從皇城趕到這兒來?真是教人想不通透啊……」
「看來咱們只有靜觀其變了。」宮夫人凝著眉道。「沒看到千巧之前,再怎麼胡思亂想都是多余,倒是老爺你,王爺雖說是咱們女婿,不過上上下下還是得提點提點,千萬別讓底下人怠慢了王爺。」
「這我自然明白……」宮任安捏著信想了半天,忽爾眼楮一亮。「對了,夫人,我有個想法,說不定能早一點見到咱們的寶貝兒。」
「呃?」
只見宮任安將妻子輕輕往自己的方向拉,一面說道︰「你附耳過來,且听我說……」
第十章
皇城至西北的路途上,一輛六頭寶蓋馬車正四平八穩地朝著前方行進,除去前導的兩名護軍之外,馬車左右兩方各有五十名護衛騎馬相隨,後頭則另有隨行的雜役和屬下等人乘坐的馬車,一行人把隊伍拖得長長的,後邊還有二十個護衛殿後,場面十分壯觀,仿佛怕人家不曉得來者何人一般。
「王爺真是有心啊,就怕王妃像上回一樣受委屈……」坐在馬車外支著下巴自言自語的人是煙兒,她是在皇城長大的,生平從未到過西北,這回跟來除了盡正職之外,也算長了見識。瞧,那放眼望去黃沙一片是多麼壯觀啊!
正當她著迷地看著眼前景色的同時,一匹馬忽然接近她身邊指示。
「傍晚就能到達西北的沙多城口了,在這里先停一下吧!」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英親王瑞祥,煙兒身邊駕車的護官聞言,立即拉直了韁繩示意馬兒停下。
瑞祥順勢登上了馬車,還不忘吩咐煙兒。「煙兒,去取點茶水來,我進去看看王妃。」
「沒我的吩咐,不要隨便進來。」煙兒忙不迭地去了,瑞祥又朝護官吩咐,而後便掀開簾子鑽了進去。
與車外相比,車內真可說別有洞天,一式的明黃綢緞鋪底,還有張楠木桌子以及厚實的臥榻,臥榻上則躺著個面色略顯蒼白的女子,手中還抱著小嬰孩,正是宮千巧母女。瑞祥見到她,臉上的神情柔和了下來,他隨手撈起一件羊絨毯子,走到臥榻旁邊。
「天氣漸涼了,捂得嚴實些。」他邊說邊將毯子圍到宮千巧的肩上。
「謝王爺關愛。」宮千巧看著他,語氣平靜而不起波瀾。
「謝什麼,都是夫妻了。」話一出口,瑞祥自己也有點驚詫。
這麼尋常的一句話,听起來真的沒什麼,然而,他曾經以為,自己永遠不會說出這種話的,此時此刻自然而然地月兌口而出,那是因為,他的內心終于承認千巧是他的妻子的緣故嗎?
于此同時,他又感覺到一種小小而微不足道的幸福,從心中自然泉涌而出……
「其實,應該是我向你道謝才對。」
「千巧做了什麼,值得王爺向我道謝?」
「給了讓我對你好的機會,這樣還不夠嗎?」
「恐怕王爺真正想對她好的對象另有其人罷了。」忍不住還是酸了他一句。
瑞祥何嘗听不懂弦外之音,但換作平常早就勃然大怒的他,這回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扯開了話題。
「小小呢?她睡得可好?」由于正式的公主封號還得等皇上示下,所以女兒至今還沒有正式的名字,只是以較足月生下的孩子還要瘦弱為緣由,起了個乳名叫做小小。
瑞祥輕觸著宮千巧懷中那可人兒的小臉蛋,跟這小家伙在一起的時間越久,他越感覺到生命的不可思議,一看到女兒,什麼脾氣都沒了,現在他終于能理解,為什麼宮任安每每一見到千巧就心肝寶貝兒地叫個不停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