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只是笑。「我也奇怪啊,還道這家子規矩到底和眾人不同,竟是早上洗的澡。後來才知道,原來都是姑爺吩咐的。」
「姑爺?」阮飛香喃喃自語了一句。他吩咐的?
「是啊!姑爺的心好細,知道您昨兒累了一整日,泡泡熱水、浸潤浸潤身子自是舒爽些。」春雨一邊說,一邊走到她面前。「春雨還沒跟小姐恭喜呢!小姐大喜了,新姑爺人品貴重、風流瀟灑,打著燈籠也找不著,春雨恭喜小姐。」她掩不住滿臉喜色。
「貧嘴……」阮飛香雙手抱臂,咬著下唇輕斥了一句,然而嬌羞神態卻是無限。
春雨笑道︰「小姐別惱,咱們做丫頭的給主子道喜,可是應當應分呢!再說,那大廳上您的公公待會兒不也要向您道喜,您難道也要說他貧嘴嗎?」
「越說越不像話了。」阮飛香道。「再胡說小心我擰你。」
「好好好,不說不說。」春雨作勢打了自己兩下耳光。「這會兒還不快快梳洗,老爺在外頭等著您去請安呢!」
阮飛香聞言,于是開始月兌掉袍子,浸入溫熱的洗澡水中,春雨替她將長發綰起,瞧見她頸處烙下的幾點櫻紅,忍不住吃吃直笑。
「笑什麼?」阮飛香紅著臉道。
「沒沒……」春雨道。「春雨只是想,新姑爺可知道疼人了,實在是難得的好夫君啊。」
「你這丫頭,淨說些渾話。」阮飛香下意識地用手遮住那昨夜所留下,熱情的證據。
「小姐別害燥,春雨有話跟您說呢!」
阮飛香不語,只是輕輕拍著水,春雨見她沒有阻止的意思,于是自顧自的往下說。
「我說了您可別惱,我總覺得奇怪,咱們新姑爺怎麼那麼眼熟啊!可那時太忙,也來不及多想,一直到今天早上,我越想越不對勁,新姑爺他……跟‘那人’有點像,不……不是像,根本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他是曉生。」阮飛香簡短地道。
「曉生……噢……」春雨先是無意識地接了一句話尾,爾後突然愣了一下。「啥?」
阮飛香不語,只是默默地看著她。
春雨見到她的眼神,一字一句的再確定道︰「小,小姐,您說的曉生……該不會就是那個佟曉生吧?」
「要叫姑爺。」阮飛香糾正了一句。
「真……真的是他?!」
「我也是到昨晚才知道。」
只見春雨的眼神慢慢的從不可置信,轉為驚喜。「這是真的,不是夢啊?天啊!小姐,這下可是真的‘大喜’了!」
「瞧你……」春雨是跟著飛香從小到大的,因此阮飛香也特別能了解她那種代她歡喜的真誠。
「我原以為小姐嫁過來,一定不大情願,誰知看到您的樣子還那麼高興,這才敢跟您說笑,沒想到原來里面還有這麼一段因緣……」
「世間的機緣,實在難說……」阮飛香輕道一句,盯著水面波紋,眼色無限溫柔。
直到這一刻,她仍覺得自己像在夢里一般。
昨夜纏綿、柔情繾綣,今朝的晨曦,床畔卻已是一人,不由得教她如墮夢霧,如進迷蒙。
是真的嗎?關于嫁給他這件事?
想到他,她忽然發覺自己從醒來那一刻,就沒看到他的人……
「春雨,姑爺人呢?」
春雨被她那麼一叫,忙回道︰「喔!我也沒瞧見呢!」
「那這熱水是?」飛香原以為是佟曉生親自吩咐春雨帶來的,沒想到卻不是這樣。
「我一早來叫您的時候,那幾個丫頭就已經端著水候在門口了,想來姑爺起得更早。」
「是嗎?」是什麼事情,讓他寧願頂著晨間的曦霹早早起身,也不擁著她多睡一會兒?
「對了,那丫頭告訴我,姑爺說要讓您睡得好些,別太早叫您起來。」春雨說。「天哪,我到現在還不敢相信這件事……」
「別自言自語了。」阮飛香打斷了她。「快快幫我梳洗更衣吧,就算他再怎麼疼我,今天可是新婚初朝,無論如何也不能在長輩面前失禮。」
「啊!瞧我這糊涂腦袋,淨樂著,連這等大事都忘得一干二淨了。」春雨打了自己腦袋—記,匆忙地開始張羅待會兒要穿的衣物。
阮飛香見她忙碌如許,便不再說話,將上半身全數浸入水中,
任由昨夜的甘甜回憶在心中慢慢、慢慢地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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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外。
佟曉生在外頭閑閑佇立,望著蜂飛蝶舞的花園,不動如山,像在等待什麼,卻又沒有焦急的神色,當房間的門咿呀應聲而開時,他這才緩緩回過頭。
阮飛香一身淡紫紗衫,全身疏無半點贅飾,紅潤的臉龐宛如珍珠表面散著晶瑩光彩,她長長的頭發已綰成一渦垂髻,只在鬢旁露出兩綹青絲,看上去清爽如春,人淡如菊。
早知道她是美麗的,但從沒想到每一次的見面,都讓他不由自主的再次怦然心動,即使她已成了他的妻子、他的人……
飛香也發覺了他的存在,抬起頭來望向他,爾後,是微微的一笑。
在很早以前,連這樣的一個微笑都是奢侈的……
「早。」不知何時,她已走近他的身邊,主動打著招呼。
「睡得可好?」佟曉生垂首詢問。
他的口氣是那麼的溫和,飛香原本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緒,似被他無痕的熨平了。
他沒瞧出來吧?她是那麼的緊張與不安,就連打個招呼,也需要鼓足最大的勇氣呵!
「好……」她點頭,努力地平靜那狂跳的心。
「那就好。」佟曉生微微一笑。「你身上很香呢。」
乍听見他突然在毫無其他意義的問安語句中,進出這麼一句略帶著曖昧意味的話,不禁使她羞紅了臉,然而佟曉生不過是有話直說,根本沒想太多。
「你……你去哪里了?」她將臉轉向旁邊,企圖岔開話題。
「噢,杭州的織作坊那邊有點急事,那兒管事的前些日子就來了,是我太忙走不開,今天早上才去書房寫信,好讓他今早帶回去發落。」佟曉生道。「不好意思,一早起來沒看見我的人,想必讓你擔心了吧?」
「沒……沒……」阮飛香唇角微揚,輕搖著頭。
「不擔心我嗎?那我可會難過呢。」佟曉生故意道。
卻見飛香神色一變,拼命的想要解釋些什麼。「不……不是那樣的……」
「不然是怎樣?」天啊!他真愛煞她這欲語還休的嬌柔模樣,故意逗弄著她,看她那副有口難言卻又想保持端莊鄭重的復雜表情,讓佟曉生真有一種想摟緊她的沖動。
而他也真這麼做了。
突如其來、猝不及防的一擁,讓跟在後頭的春雨吃吃直笑,路過的下人們俱是一驚,阮飛香更是雙頰羞紅已極o
「怎、怎麼……」她嚇得竟都結巴了。
「我就想好好的抱抱你。」佟曉生在她耳邊輕語。「別動,飛香,讓我抱一抱你就好……」
「這、這樣不好啊……」她低弱地呢喃。「大伙兒都在看呢……」
「愛看就讓他們看去吧,我抱自己的妻子,有什麼好看的。」
「你……好霸道……」她快融在他的懷里了,他難道還不曉得嗎?
佟曉生卻更是用力收緊臂膀,緊緊、緊緊地擁著她。
「想了多久、盼了多久,才有資格擁住你,這種‘霸道’的權利,我想我是應得的。」
「你……」阮飛香微微掙開他,還想說些什麼,不料佟曉生卻在此刻覆上了她的紅唇,以吻封緘。
這個吻,采得比昨日的吻更加悠長、綿久……
他熱情的探詢、吸吮,如同采蜜的蜂,時而輕啄,時而狂猛,全融化了、全面降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