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跑到哪里去了?難不成這棟樓的人全死光啦!」希望一邊哇哇大叫,一邊吃力地轉頭偷瞧敵人蹤跡。
只見一個體型高壯魁梧的卷毛黑人正緊追著她不放,他一身披披掛掛的衣服配件,紅橙黃綠藍靛紫各色齊備,遠遠看過去,還真像一株讓人眼花撩亂的活動聖誕樹。
這下子希望更緊張了。畢竟除了心理發展不健全的變態,有哪個正常人會把自己打扮成聖誕樹大搖大擺晃上街的?
「我不要被變態先奸後殺啦!救命呀!」
眼看光跑也不是辦法,她心一橫,當下打定主意來場絕地大反擊,手往購物袋里一掏,抓起什麼就丟什麼。
「扔死你這棵變態聖誕樹!扔死你……」
頓時間,只見洋蔥番茄滿天飛,卷毛黑人兄被扔得抱頭鼠竄、連聲告饒,好幾次閃避不及,當頭就給打得滿頭金星。
「希望!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沐聖!」
一听見沐聖的聲音,希望立刻勇氣百倍,趁著卷毛人閃躲蔬果炮彈無暇分心的同時,三步並作兩步地跑向他。
「你沒事吧?」
急忙奔上樓的沐聖還來不及看清楚狀況,就被自動投懷送抱的她抱了個滿懷。
希望又是點頭又是搖頭,小臉埋在他令人心安的胸前,一手指著後頭直嚷嚷︰「快報警!那……那個人是、變態,他偷模我,還想奸殺我!」
奸殺?呃……老實說,眼前的景象實在讓人不禁懷疑,到底誰是才真正的受害者?沐聖定楮瞧清楚坐倒在地上申吟的人後,當下只覺又是奸笑又是無奈。
「哇靠,怎麼回事?蔬果限時搶購大賽呀?」
隨後上樓的白桔忍不住對眼前的亂象噴噴稱奇,一見到坐倒在成堆爛番茄中的卷毛人,更是哈哈大笑問︰「JeremY,你剛剛跟哪家太太干架啦?沒必要為了幾粒番茄把自己搞成這副半死不活的矬樣吧?」
「J……Jeremy!」
希望一听,忙不迭轉身指著卷毛黑人兄大叫,滿臉錯愕。
「你……你就是這里的房東Jeremy?」
Jererny搗著頭上的腫包,露出無比怨懟的苦笑。
「我剛剛一直想說,可是你不給我機會說呀,babY。」
「啊、嗚、哇……痛痛……好痛!你輕一點、輕一點行不行?」
Jeremy痛得齜牙咧嘴,屋里盡是他雞貓子鬼吼鬼叫的聲音。
「別亂動!」
沐聖斥喝,手上力道未減,他可不想白白浪費一罐上好的跌打損傷藥膏。
「明明長得一副雄壯威武的壯漢相,誰知道居然會這麼不經打,那堆肌肉又不是聖誕樹上的裝飾品……」
罪魁禍首——希望被罰坐一旁,忍不住小聲嘟囔。
沐聖耳利,馬上賞她一記「也不想想是誰干的好事」的譴責性白眼。
「干嘛?眼楮瞪那麼大想嚇誰?」希望不甘示弱的挺起胸回視。
「我說錯了嗎?明明是他先模我,我才會一時情急把他誤認為,錯又不全在我!」是,沒搞清楚事情就動手打人的確是她不對,可是,在那種危急的情況下誰還有余裕冷靜思考?當然是保命至上、先下手為強羅!
包何況,她剛剛已經誠心誠意向JeremY道過歉了,沒必要一直對她扳張臭臉吧?豬頭安沐聖,也不懂得說幾句好听話,撫慰一下她剛剛受過驚的脆弱少女心,就光會管她凶她,什麼嘛!
「小望望babY,話不能這麼說。」.JeremY趕忙為自己辯解。
「那個……呃,模呢,純粹是我個人友善問候的表示,絕對沒其他意思,你千萬別誤會。」
「誰是你的小望望baby?」
希望瞟他一眼。她跟旺旺仙貝家族可牽拖不上半點親戚關系。
「真抱歉,我這個來自台灣的女孩生性保守,領受不起你別出心裁的友善問候方式。下次你想表示友善,說聲嗨就行了。」
不是說他在蘇活區開藝廊的嗎?身上沒散發出半點藝術家應有的氣質也就算了,居然還生得高大威猛,活像是個四肢發達的摔角選手,擺明了欺騙世人嘛!
「嘿嘿,Jeremy,這是你第二次模女人挨扁羅,你該不會因為這樣,就對原來的愛慕對象變心吧?」白桔興災樂禍地問。
她還記得上回Jeremy同樣被誤會是,並且摻遭一腳踹下樓的下場。更好玩的是,當時摔得灰頭土臉的Jeremy非但沒訴諸法律途徑索求醫藥費,反而一見鍾情的愛上了對方,甚至努力學習中文以求親近芳心。
而此神通廣大的女主角非別人也,正是她那素有美艷名模之稱的老姐白芷。
「你胡說!」
提到白芷,Jerey的表情登時一變,兀自沉浸在對她的仰慕之情中。
「白芷小姐是我心目中永遠的維納斯、我無可取代的謬斯女神,我對她的愛慕之意比山高、比海深,但願有一天她能明白我的一心一意一往情深……」
「卡卡卡!」
白桔差點沒把稍早吃下肚的洋梨派全吐光。每回一提到老姐,Jere—mY就會自動陷入瘋狂痴迷狀態,怪不得連老姐也招架不住,只好拿安老大當擋箭牌。
「算我說錯話。你厲害,你是天下第一痴情漢,滿意了吧?拜托你停止愚蠢的成語造句練習。」我還一心一德貫徹始終咧!
「白芷是誰呀?」
希望好奇地插嘴問。雖然她對JeremY的審美觀抱持著相當程度的懷疑,不過,听這名字還挺有氣質的,就算稱不上絕世大美女,長相應該也不會差到哪去吧。
「她的姊姊。」
Jenmy指指白桔,遲疑了一會兒,又指指沐聖。
「他的女朋友。」臉上表情顯然對這說法十分不能苟同。
「女、朋、友?」
希望忍不住敝聲怪調的鬼叫起來,隨即意識到自己的反應太過激烈,只好趕緊為自己的失態找台階下。「我……我沒別的意思喔,只是覺得奇怪,這種既不溫柔又不體貼的家伙居然也有人要,太不可思議了!」
目光飄向一旁閑閑無事磕起瓜子的沐聖。
快點解釋清楚呀,你這只饞嘴死豬頭,這種時候還有閑情逸致吃瓜子?希望急得差點沒對安沐聖破口大罵。該不會……那個卷毛Jeremy說的全是事實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原本就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頓時難看百倍。
可是,這只豬頭有沒有女朋友干她何事,為什麼她突然有種很不愉快、氣血糾結的郁悶感?她該不會是……腦中有個模糊隱約的念頭慢慢浮現,只是一時間無法消化承認。
「錯。」沈默已久的當事人終於發出嚴正聲明,光是這一個字,就足以讓陷入烏雲谷底的希望重見天日。
可惜,他的下一句話再次讓她跌落萬丈深谷。
「Jeremy的意思是,白芷是我的眾多女朋友,之一。」
沐聖咧開了一嘴足以拍牙膏廣告的白牙,語氣好不得意。
「什麼Judy、Mary、Emily啦,一大堆的搞得我連名字都記不清楚,唉,沒想到受歡迎的男人還真不好當!」
再也忍無可忍,向來不懂隱藏情緒的希望終於寒著臉爆發開來︰「你這棵不要臉的花心大蘿卜,自以為是的男性大沙豬、沒天良的愛情騙子,算我錯看你了!你盡避去左擁Judy右抱Mary做個死在牡丹花下的風流鬼吧!」
臉一別,她踏著怨怒無比的悍然步伐,毫下留情砰地甩上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