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玩笑,同一個玩笑開了這麼多次也不好笑了。」講了句女兒的不是,她將話題切入重點,「你現在人在哪?不是要你早點回來幫忙,怎麼到現在還不見人影?」
「呃……在忙呀!」
「有天大的事你也得給我擱下,今天可是之浩少爺回國的日子,你怎麼可以不回來幫忙張羅?再說你有什麼好忙的,我打電話問過你舅舅,他說現在公司閑得很,哪有什麼事情好讓你忙的?」
五年前,林芷瑩惟一的大哥找到她們。據她舅舅說,早在幾年前外公、外婆就已原諒媽媽當初為愛不顧一切的行為;臨終前的遺願,便是要舅舅找到她媽媽,好好照顧她們一家。
林其名找到林芷瑩時雖曾堅決要她辭掉幫佣的工作,但還是不敵妹子的執拗,最後只好安排大學剛畢業的甄姝姣到自己開的公司幫忙,以便就近照顧。
「他回來就回來,又不是什麼大事,不用勞師動眾這麼夸張吧!」拿她來說好了,平時難得回去一趟也不見她母親如此慎重過,敢情別人的孩子是孩子,自己的孩子就不是孩子?
況且只要一想到齊之浩小時候的行為,她就一肚子氣!
那種小時候惡劣的孩子,長大後只會更加惹人生厭,她才不想見他;不然她恐怕會無法克制自己沖上前拆穿他的假面具。
「你這孩子在鬧什麼別扭,小時候你不是老愛在少爺身邊打轉,怎麼長大了性情就變得如此古怪!」她回想起女兒小時候的模樣可不是這樣的。
「我那不是……」
「別說那麼多,打手機電話費很貴,總之你馬上給我回來!回來經過超市時順便替我帶罐加州梅回來,我記得少爺最愛吃風汁梅子卷這道萊。」不給女兒反駁的機會,林芷瑩隨即掛上電話。
望著斷線的手機,甄姝姣一點都不錯愕。
即使是過了這些年,她母親對齊之浩的好感一如從前,始終是個善良懂事的小男孩;就如同在她眼中他永遠是個人前一張臉、人後一張臉的卑鄙小人!
這該死的臭男人在國外待得好好的沒事回來做啥?
人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這次回來想必又有哪個該死的倒霉鬼要淪為他手中欺凌的對象,不過,若他膽敢將這主意打到她身上,她肯定會要他難看!
十八年前她不懂事,只能乖乖的任人魚肉,直到他國小畢業被家人送出國外深造,她悲苦的日子才得以解月兌。
但,話說來也怪,月兌離了他的魔掌,她整個人像是月兌胎換骨似的,性格變得愈來愈強悍,或許算得上是物極必反的效應吧!
電子業的龍頭,齊家獨子學成歸國的晚宴成了政商名流相聚的會場。
身為東道主的齊家夫婦穿梭在賓客間招呼寒喧,說到真正的主角齊之浩,反倒神龍見首不見尾,席開至今,除了首章樂曲人在廳內,接著便像失蹤似的不見人影。
沒人知道他趁著夏夜里的一絲明亮溜到庭園中。
久居國外,齊之浩總會不自覺的想起自家的庭院,其中的原由在心中隱約明白,但他卻未曾想仔細探尋。
走到曾經熟悉的槐樹下,樹梢上晃動的人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她能感覺到身後的人是誰,不知道為什麼,但在他慢慢走近時,甄姝姣就是能感覺得到,或許是小時候被他欺負多了,習慣了他身上的氣息,那是股帶著淡淡陽光的味道……
自從出了社會,共事的男性身上總是抹著濃厚的古龍水,在她認為,那種氣味與市面上的殺蟲劑根本無異,真不懂那些男人為何總愛將那種鬼玩意往自個身上抹。
很難令人理解,那樣的氣息竟會是屬于他的味道,更令人不解的是,盡避是過了這麼些年,竟沒有一絲的改變,而最使她不高興的是……
她愛極了那種味道!
甄姝姣故作正經,假意不知道他走來,為的是不想同他打招呼,只盼望他能識趣的走人。
「十幾年不見,你進步了,現在敢自己爬上樹不怕被困在上頭,看來我不能再用同樣的方法逼你就範了,是嗎?」雖是平淡的口吻,但在他說來就是有種揶揄對方的意思。
時間很難改變一個人的個性,對齊之浩來說也確實如此。
頭也不回,她聲音冷淡的道︰「听說里面的宴會廳才是你齊大少爺該待的地方,這種花草多的地方蚊蟲也多,要是它們往你身上招呼可就不好了。」
隱忍著笑,他道︰「印象中,它們似乎愛黏你多些。」
真要命!
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事搬個石頭朝自個兒腳砸去,提醒他,她曾被他惡整的糗事!
她惱羞成怒粗著嗓子道︰「不打擾您大少爺的雅性,我先走一步……」
「等等。」不待她逃月兌,齊之浩動作飛快的擋住她下樹的去路,下一秒人已與她面對面。「這麼久不見,你該不會連聲客套的招呼都不打就想跑走?」
還想逃?
他倒要看看她還能逃到哪去!
打他進家門那刻起,這個小女人便又和他玩起小時候的追逐戰,現在他人都站在她面前了,她還妄想能從自個兒眼下跑掉。
在國外十幾年,他始終沒忘記個子小小、身材圓滾滾的她,她笑起來像是憨傻的小天使,哭時又成了個受盡委屈的小媳婦,無論是何種模樣都教人系于心上,白天常浮現他腦海,夜里睡夢中也不肯離去的時常出現。
有她陪伴的童年成了他記憶最深刻的一段回憶,也是致使他在拿到學位後急于歸國的原因。
他要見她,心中莫名的渴望驅使著他,連他自己都難以理清是為何原因……
突如其來的男性壓迫,甄姝姣顯得愕然的往後傾去,而他的臉卻不斷的在她眼前放大。
「打招呼,有這必要嗎?我和你又不是很熟,何必月兌褲子放屁,多此一舉!」略微曖昧的姿態,令她不自在極了。
見她愈漸後退,齊之浩倒也不客氣的往前貼近,「女孩子這麼說話,當心沒有男人肯要你。」
听出他言下之意是嫌她說話臭人,她不在意的假笑。
「這點倒不勞你費心,因為從容赴義的男人比比皆是,而肯壯烈犧牲的人已有一個,所以你大可放心。」
突地,他眸光一斂,眼神深沉了些,「所以,你的意思是已經有這麼一個男人出現了,是不是?」
「與你何干?」瞧他的樣子看似在對犯人逼供,她索性又賣起關子來。
停頓半晌,齊之浩堆起笑意,大手很自然的玩弄她的頭發。
他不該意外;小時候的她是圓了點,卻沒影。向她細致的五官,那些時常捉弄她的小男孩,半數是因為她長得討人喜歡,繼而有了那些舉動,小男孩都是這樣表達對小女生的喜愛。
「當然有關系。我長你幾歲,自小將你當妹子般疼愛,自然是有義務替你分析男人的好壞,改天有空將他約出來我們一塊吃個飯……就定在下周二的晚上吧!那天我有空。」
「夠了,請你停止這種可笑的自言自語對答方式,我沒有必要帶他來見你,你也沒有義務認識他。」今天她算是領教到厚顏無恥的意思,只有他這大少爺會把從前惡霸似的行為解釋為疼愛,簡直是顛倒是非黑白嘛!
昨日種種一古腦的又重現眼前。
瞠大著眼,她惡狠狠的瞪著他,但,懾人的神色卻在對上他時退敗下來。
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這種情形,每當對上他的眸子,一種突如其采的退縮之意便逼得她只能左顧右盼,就是無法直視他,簡直邪門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