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想……"
"我只是希望今晚能有個人陪,沒別的。"
真是他需要人陪……其實,是她需要人陪才是;抑或是,習慣了孤獨的他們,今夜都需要有個人在身邊……
"有沒有試過失眠的夜晚?"
她沒開口,心里想著,哪個夜晚不失眠……每回作惡夢,她總要失眠好幾個夜晚,失眠對她是稀松平常的事。
"知不知道有種聲音能幫助入眠。"他調了調她的身子,為她自他身上找到一處舒適的位置,沉穩的心跳聲透過胸膛傳遞到她耳中。
一聲聲的心跳使她出奇的安靜了下來,"我從來不知道人的心跳聲……是這麼使人平靜。"
印象中,她看過昭芸在睡前時常鬧著要窩在父親懷中,不一會兒後便沉沉地睡去,那時她不明白為何妹妹累了卻還要纏著父親,現在想來,原因就在那規律又沉穩的心跳聲安撫了她的神經,令她能安穩的進入睡夢中,不受侵擾。
"你若願意,我永遠不會吝嗇出借。"
仰起小臉,藍玦影以為自己听錯了;而他,也意識到自己說了錯話。
"別多疑,只是合夥人該有的體貼。"
是啊!她怎會誤解了他的意思?誤解他的話是另有含意的?
苦澀地一笑,她閉上了眼,"謝了,合夥人。"
無論他的用意如何,今夜她的確能藉由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憨甜地渡過個本是失眠的夜晚。
MeliaLebreros,塞維亞市四星級的酒店,今日鎂光燈齊聚,中西餐點、各式酒品,奢華的布置再再顯出其租借場地主人的闊綽及重視。
對展時揚而言,今日的大肆鋪張是絕對必要的。
眼看展氏與藍氏的合作計畫在確定後必能順遂的打入歐洲市場,平日在商場練就不動聲色的他,眉端卻也還是露出一絲的得意。當然,事情能如此成功,展桀傲絕對功不可沒。
三個兒子中他的布署能力最為仔細完善,拿這次的事情來看,他不同其他弟兄對藍家長女展開追求,而是選擇次女的這點來說,若不是早已先行打探後,又有誰會知道藍玦影在藍家的地位會是如此輕微呢?
眾人引頸下,展時揚以眼神示意著展桀傲可上台開始今日的跨國記者會。
陪坐在旁的展桀璽雖是心有不甘卻也無法發作不滿的情緒,看了看一旁仍是空著的位子,他貼近展時揚身邊,"桀磔還沒趕到,要不要等他一會兒?"
"他不來就算了,哪有老子等兒子的道理!"怒斥著長子,展時揚滿臉恚怒,回頭對小兒子道︰"桀傲,別讓藍氏及媒體等太久,上去吧!"
展桀傲沒讓他父親失望,順著他的意思走上台。
"各位來賓,相信大家都知道今天來此的目的是為了見證藍氏財團與展氏的結盟。"話至此,他冷笑著,"不過,大家一定下曉得這計畫稍稍有了變動,同樣是結盟,但正確的說法是我展桀傲與藍氏的合作,並非展時揚先生所創的展氏集團。"他字字清晰,眼神銳利的盯著臉色發青的展時揚,心中快意可想而知。
"你在胡說些什麼!"展桀璽聞言氣結地站起身子。
"藍氏的負責人能證實我所言非假,而我手上的這份合作契約書也可以說明早在兩日前這份契約已正式生效。"
將手邊的契約丟於展時揚桌前,展桀傲冷然的眸子直逼他,父子倆的相互較勁惹得不少閃光燈頓時閃爍。
審視著自己的兒子,展時揚終於開口,"這一天,你策劃了多久?"
"從我看見你是如何讓她面對展家人給她的羞辱!"展桀傲相信他父親知道他口中的"她"是何人。
"我將她從貧困中救出,給她這一輩子都無法擁有的富足。"若不是自己,他的母親白亞諾會在貧病交迫下早早離開人世。
"卻也讓她跌進令一個永無止境的深淵中,比苟活在世上還來得痛苦。"展桀傲為自己母親可悲,可悲她愛的男人至今都不懂她。"你自認的富足對她來說是無用的,她從不希罕,她要的,一直只是你的愛,可笑的愛,而你給她的,是讓她永不覺悟的傷害。"
"所以,你是在為她報復?"
他陰郁的笑著,"這只是個開端,往後我要你嘗到更多的苦痛。對了,如果我是你,我會馬上聘請最好的律師為你的二兒子打場漂亮的官司。"望了手中的表,魏君曄應該早已行動。"若我沒猜錯,展桀磔現在已被國際刑警帶走,等著你去偵訊室探望。"說完,他對著在旁觀看這場家庭笑話的藍其邁微微欠身,算是聊表致意,接著瀟灑的離開會場。
他心情的愉悅是可見一斑的,倏忽,他想起了一人,能與他分享這份復仇後的快意。
展桀傲拿出手機,迅速地按了組號碼。
"是我,十五分鐘後,我們在離展宅最近的公園踫面。"
電話那頭,女子疑惑著,"有事不能在電話說?"
"別那麼多問題,到了,你自然就曉得。"
是她听錯了?
在他的話里她能感受到他的好心情,會是怎樣的人或事讓他如此開懷,會是與昭芸有關的?
幣上他的電話後,藍玦影擱下疑猜,照著他的意思,來到他所說的公園外頭。
不知等了多久,藉由大門望進里邊,幾個孩子輪流蕩著秋千的畫面吸引了她的注意力,小小的身子吃力地推著秋千上的大個兒,秋千搖擺的幅度自然也就不大,相對的情況對調過來,被人搖晃的孩童便開心不已。
展桀傲趕到時,看見的就是這畫面,她眼中的欽羨表明了她的渴望。
他輕咳了聲,"來晚了,路上塞車。"
"還不算久,畢竟我還沒察覺到時間已過了。"偏過頭,她無所謂的一笑。
"我們進去。"自然極了的牽起她的手,他領著她走近公園內規劃的秋千區。
大多的秋千已被年紀幼小的稚童佔領,唯獨剩下角落邊一只看似斑駁不已的秋千仍空著,對上她的目光,他笑得像個孩子。
成年男子很少會有這樣無邪的笑容,如今這笑容出現在這麼個邪惡的男子臉上,格外罕有且珍貴。
"你要說的到底是……"藍玦影完全被他的笑容弄糊涂了。
咧開嘴,展桀傲笑意更濃,"你先坐上去,我們才開始談。"
"什麼?"她瞪大了眼,幾乎能與銅鈴相較。"不可能,我不可能順著你這荒謬的主意。"四周皆是孩子,她不認為自己會有勇氣厚著臉皮與他們相爭。
"你有兩個選擇,一是自個兒乖乖的坐上去,二是我抱你上去,結論是你非得坐在上頭。"
"兩個我都不選,沒事的話我要先回……"
她話沒來得及說完,緊接自喉嚨發出的尖叫聲響徹雲霄。
"姓展的,你這個該死的臭男人,快把我放下,听見了沒!"說什麼抱,他根本是用扛的。
"樂意之至。"瞬間,他將她置於秋千上。"姓展並非我的意願,我無從選擇。"
倏地,藍玦影安靜了下,因為在他的話里她听見了他的別有用意。
靜靜的,他們各有所思沉默著,在另一波無言來臨前,展桀傲推著她開始了秋千的搖擺。
"在藍宅的前院,我見到了一只秋千。"隨著秋千緩緩地搖擺,他也緩緩地開口。
"是嗎?"他發現了,這代表著什麼呢?藍玦影心想。"那又如何?"
"听你妹妹說,你厭惡那只秋千,甚至時常繞過大段路只為避開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