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近來他正以緩慢的速度釋出不少展氏的股份,也用了不同的名義收購起,只要時機來臨,他將讓展氏沒有半點起死回生的機會。
是的,從他母親過世的那一天起,他就一直等待著時機的到來。
"不管怎樣,你還是得小心點。"魏君曄知道展心中的那股恨意能讓他不顧自身安危豁出去。
展桀傲的母親是他父親娶進門的第二房妻子,雖然展時揚共娶進四房,但論起身份地位,他母親卻不如後兩房來得高,甚至只能用卑微來形容。
展時揚的四任妻子中,以正房身份最為顯赫,是台灣知名望族的獨生女︰三房原是展時揚身邊的秘書,在朝夕相處下,終究也還是躍上枝頭成鳳凰︰而第四房妻子在知名度上也不算小,是國際間頗有名氣的模特兒。
至於,展桀傲的母親,只是一名眷村中再普通不過的女子,家世身份最為地平淡無奇,為此,她母親常自嘲自己只是展家一名吃閑飯的人,無論在公在私,她都沒能幫上夫家,也就是如此,盡避平日受到了委屈,他母親從不說出口,甚至當兒子受到了其他手足欺侮時,她也只是抱著兒子默默的流淚。
本以為只要不與人爭,不犯他人,自然也就能相安無事,怎知,她的一再退讓只是讓旁人更加地肆無忌憚,連帶兒子也得受人欺侮。
不忍兒子成日跟在自己的身邊受苦,她提出了這輩子對展時揚唯一的請求──送展桀傲出國。
自展桀傲出國後鮮少回到展家大宅,除卻是他母親不願自己的兒子回到家中受到與自己一般冷眼相待;再一方面,也是展桀傲不願看見自己的父親,那個讓他自小就看清人性丑陋的始作俑者。
"再怎麼不顧一切也得注意些,我未出世的女兒可還等著認你當乾爹。"見展桀傲眉頭深鎖,肯定又想到那些不愉快的事,楚劭琛話鋒一轉,試圖讓他別再想那些痛苦的回憶。
魏君曄先是驚訝,隨即笑道︰"怪不得展剛才的話讓你這麼激動。"
"你這匹種馬動作倒是挺快的,結婚才不過多久這麼快又讓你老婆受孕,果然是匹專門配種的良駒。"乾下手中的酒,展桀傲的祝賀中仍不忘揶揄。
聞言,楚劭琛才正要開口,不料一旁已有人先他一步的開口。
"呸、呸、呸,是誰沒漱口就張著臭嘴說話的。"臉上畫著五顏六色的彩妝,裴蘭蘭蹬著五寸高的馬靴朝他們走了過來,身上的衣著仍是她貫來的作風,胡亂搭一通。"我表哥是匹種馬,但禾宜可不是,他倆充其量只能說是人獸交。"
本以為終究還是親情的力量讓裴蘭蘭那張得理不饒人的嘴向著自己,不料她接著的話差點沒讓他吐血。
"裴蘭蘭,要是再讓我听見任何不雅的形容詞,你馬上給我回台灣去!"拿出兄長的威嚴,楚劭琛只差沒吹胡子瞪眼道。
伸出縴縴玉指在他面前搖晃,裴蘭蘭一臉笑意。
"這可不行,昔日英格蘭臭名遠播的一狼、一狽再度聚首……"話至一半,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展桀傲,意思表明了這話有一半也是對他說的。"雖不為非,卻也難保不會有作歹之疑,我不替禾宜來盯著你,誰知道幾年後會有哪個可憐的孩子從香港遠赴重洋的到英國來個千里尋父。"
雖說楚劭琛在婚後不復從前的多情,但男人這種只靠下半身思考的動物可是不能掉以輕心的;況且,早在來香港前她已打听清楚銅鑼灣的這間PUB鋼管舞女郎是出了名的惹火,身為安禾宜的好友,她不得不對自己的表哥采取緊迫盯人的手段。
板著臉,楚劭琛眼看就要發作,"裴蘭蘭──"
"嘿,先別說話!"倏地,裴蘭蘭打斷楚劭琛的話,慧黠的雙眼直盯著舞台前突然暗下的燈光。"真正的鋼管舞後要出來了,睜大你們的眼!"
第二章
周遭的氣氛確實不太一樣了,向來都能嗅出那種詭譎的展桀傲自然是更早一步察覺到,然伴隨在漆黑的四周,沒人發覺他深淵般暗沉的眸子蘊藏著令人匪夷所思的目光……
雷鬼的樂聲作為開場的前奏,先前舞台處的幾名鋼管舞娘早已退居後方,似是自慚形穢,故而將舞台留給今晚真正的主角──Red。
驟然間,場內燈光頓時暗了下去,當眾人齊呼錯愕的驚嘆聲,隨著樂聲的高低起伏,投射燈處緩緩亮起微光,只見一名身形高挑有致的女郎赫地出現舞台處,遠望去猶似一團烈焰的野火。
紅色無肩帶背心襯著黑色的緊身皮褲,及腰的長發散出酒紅色的光芒,女郎婀娜勻稱的完美體態隨著漸漸亮起的光束展露無遺。
與其他鋼管舞娘的衣著相較,Red的服裝並不算火辣,然她讓人無法移開雙眼的魅力,在於她天生散發出的野性美,尤其是她那魅惑人心的雙眼,似乎帶著挑逗的火光,熠熠地閃著光亮,攝人心魂;嘴邊噙著若有似無的微笑,在她酒紅色的長發飛揚時,格外撼動場內人潮的心智。
狂野大膽的肢體語言蘊藏無數的熱情,曼妙的身段隨著節奏激烈地搖擺著,當她修長的腿勾繞著金屬色澤的鋼管旋身而過,場內的男人發出驚艷嘆息聲︰似乎同時感受到那誘人的嬌軀貼近自己身上,會是多麼的讓人心馳蕩漾。
如同往常,舞台上的Red總能引領風騷,她全身的熱力從她動人的舞姿宣泄出,好似一團狂狷的火焰,挑逗人心的最深處;絢爛奪目的光芒猶如劃破暗夜中的慧星,令人舍不得移開視線。
不自覺中,展桀傲微揚起嘴角。
好一個天生惹火的舞娘,瞧她那高傲且自信的神情令多少男人迷醉,而她似乎也習慣了男人臣服於她膝下,眼神中時而閃過的火光似在得意著,笑那些為自己所迷戀的男子,是多麼的可笑!
當然,他也是個正常的男人,對於這麼個尤物,他自然也會感到有所興趣。
與其他男人不同的是,他們的渴望只僅於遠觀,而他,展桀傲將會是那舞娘最終的擁有者。
隨著Red的舞動愈漸激烈,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氣息,烈火般的紅唇微微漾開笑靨,彷佛在取悅著場內的賓客,實則是嘲弄地看著那些為自己所折服的男人,錯將她的回眸一笑誤成眉目傳情……
忽地,有道灼熱的目光朝她掃來,令她不自覺的在心中顫抖了下。
在她的表演中,為她折服於舞姿下的男人自然不少,面對那些疑迷的目光也倒習以為常。
但這道目光卻不同;她似乎能感受到那眸子的主人帶著極具侵佔性的強勢,而她腦海竟閃過一抹即將成為他人獵物的念頭?
誘人的舞姿仍是不曾間斷,Red的眼眸越過人群,很快地就找出了目光來源的那張桌子。
桌上的三男一女無疑地也是聚光的焦點。三個男子各具特色,其中一人冷若冰霜,對她的賣力演出似乎不感興趣;中間的那個雖是眼帶激賞,但又不違禮教;最後那個──就是他了。
放肆的眼神中洞穿她的心思,知道她的微笑是在嘲諷為自己神魂顛倒的男人,至於他的臉上,除了有著和其他男人同樣的渴望,更有絕大掠奪的意味。
"看來雖處擁擠的人潮之中,你身上帶有的邪魅之氣還是讓人無法不去注意你啊!"眼見素有鋼管舞後之稱的Red朝這望來,裴蘭蘭貼近展桀傲耳畔,挖苦多於贊美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