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如同一把利刃,毫不留情的劃過她的心頭,力道雖不致命,卻足以讓她血流不止。
駱雨秋,你還在奢望什麼?他要的只是懷秋,你不過是個連帶的「附屬品」罷了,難不成你還以為他會要懷秋,是因為他對你還留有一縷的愛戀?別再抱著那遙不可及的幻想,清醒一點吧!
「像我這種家世不清的女人有資格進你邵家大門?你不怕我玷污了它?」回想當日邵名遠的那番話,她臉上布滿苦澀的神情。
邵仲樞誤解她話中的含義,以為她存心這麼說好讓他放棄他們。她曾是那麼高傲,如今卻為了月兌離他而貶低自己,她就那麼急于擺月兌他嗎?這個想法讓他怒火更熾。
他不帶一絲情感的冷語道︰「沒錯!你是沒資格,要不是你有了邵家的骨血,你這輩子都不可能進邵家大門。」
駱雨秋驀地笑著,笑容中卻不見半點喜悅之色,倒有幾分迫于無奈的淒楚。
「這次,你打算給我多久的時間……」
「現在!」他斷然地打住她的話。
像個被定罪的囚犯,她閉上雙眼,「看來,我別無選擇了,不是嗎?」
「過兩天我會來接你和懷秋。」邵仲樞走近她身旁,極盡輕柔地撥開她傷口邊的發絲,想輕撫她紅腫的臉頰,卻被她有意無意的避開。
他轉而將手插入西裝褲內,「別忘了去看醫生。」
听見他離去的步伐聲,駱雨秋無力的將自己埋進沙發里。
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再也不可能擺月兌掉這魔鬼……
坐進蓮花跑車中,邵仲樞直接開往季氏企業。
既然他已決定娶駱雨秋,那與季馭風的婚禮就得馬上取消。
可以預想到的是,這取消婚約的舉動想必會引起各大媒體的注意,商場上也會掀起一陣軒然大波,與季氏目前手上正合作的案子,恐怕會進入膠著狀態,嚴重的話,計劃也可能就此打住,那麼之前所投下的人力、物力,將是一筆為數不小的損失,對于邵氏打算拓展歐洲市場的策略,勢必會影響不少。
在大略的評估之後,邵仲樞做了最壞的打算,哪怕是要暫緩歐洲市場的開發,他也不會更改接回他們母子的決心。
拿起手機,他按下一組號碼,電話那端接通後,他緩緩道︰「喂,我邵仲樞,一會兒我有事過去一趟,有些事和你談談,嗯……就這樣,待會見。」
「我要解除婚約。」這是邵仲樞進入季馭風辦公室後的第一句話,沒有婉轉的措詞,宜接開門見山的說出他此行的目的。
季馭風臉上閃過一抹詫異的神色,但很快的便恢復自然。
她神色自若的端起桌上的咖啡,啜飲一口,露出商場上慣有的職業性微笑。「沒問題。」
她爽快的回答讓邵仲樞有些吃驚,他對這只見過幾次面的未婚妻沒有太大的印象,但是她在商場上的豪爽是眾人皆知的,然而,他沒想到在面對自己的婚姻時,她仍表現出依然故我的個性。
「既然我這麼爽快的答應你的要求,想必你應該不介意我問你個問題吧!」
見他點頭示意,她問︰「你解除婚約是因為你找到更適合的對象,還是考慮過這商業聯姻最後只會帶來相敬如‘冰’的收場?」
「這麼說吧!我意外的發現自己有個兒子流落在外,為了讓那孩子有個健全的家,我決定把他們母子接回家。」他盡可能的淡然描述著。
季馭風慧黠的雙眼中透出精明的目光,表面上他美其名的是完全為孩子著想,但她看出事情並非他所言的如此簡單。
「其中一定還包含著其他的因素吧!如果只是這樣,那你大可將他們母子安置在外,來個金屋藏嬌,幸運的話,你或許能瞞我一輩子。」
邵仲樞露出欣賞的笑容,看來,他得對季馭風重新評估一番了。
他雙手插進西裝褲里,臉上帶著幾分嚴肅、認真。「我不願意孩子的母親沒名沒份的跟著我,甚至還必須整日擔心會有另一個女人找上門,危及她的生活。」
「你很愛她?」季馭風狐疑的問。
他不認為有必要向她解釋這麼許多,于是一笑置之。「我想,愛與不愛,都不關你的事。」
「但如果是上司關心下屬這個理由,我想也不為過吧!」雖然不是十分確定,但她還是說︰「你所說的人,應該是我們公司企畫部的副理駱雨秋。」
邵仲樞眼楮眯成一條細縫,沉默不語。
是了,他的神情已印證她的猜測是正確的,自昨日他打來的那通電話開始,她就有些納悶了。
一年半前雙方家長決定這門婚事後,邵仲樞別說是過來敷衍性的噓寒問暖,甚至連要人送束花來問候都沒有,昨天居然一通電話說要過來拜訪她?可疑的是在她回來時連個人影都沒見著,之後又看到駱雨秋一副愁眉深鎖的模樣,她就覺得事情另有蹊蹺了。
「你認為她有這價值讓你付出一切!」她故意帶有輕視駱雨秋的意味,想知道他是否真如他先前所言的在乎駱雨秋。
丙不其然,他不悅的僵著一張臉,「她有沒有這價值是在于我的看法,犯不著你來評斷!」
听見季馭風滿意地逸出笑聲,他才知道她在試探自己,雖然惱怒自己上了她的當,他也不便就地發作,只好憋著張啞巴吃黃連的面孔——有苦說不出。
第七章
範振邦錯愕不已的直視著駱雨秋,除了她額頭上未退的瘀傷外,更大的震撼莫過于她剛才說出口的話。
她要結婚了?!
但為何他在她一臉平靜的面容上,找不出一絲幸福的喜悅,反倒看出的是莫可奈何的無助?
「他是……我認識他嗎?」範振邦怔怔的問。
沉默半晌,駱雨秋才緩緩開口,「邵仲樞。」
「他都知道懷秋的事了?你答應他是因為他脅迫你?」範振邦像是明白一切的走到她旁邊坐下。
「不,他留了一道選擇題給我,是我選擇了嫁給他。」她強擠出一抹微笑。
「你考慮清楚了嗎?」他關切的神情,如同駱雨秋的一位兄長。
年少時,他也曾偷偷的愛戀過她,只是他從未表明過內心的那份愛慕之意,或許是早就看出駱雨秋心中屬意的人吧!畢竟從來沒人能抗拒得了邵仲樞,何況他又是如此的卯足了勁。
他的退出也許是帶有一點自卑的因子,但更大的原因在于他知道邵仲樞能帶給她更好的日子,只是這幾年下來他不禁懷疑自己當初的想法是否正確。
她深吸一口氣,像是看開一切的嘲弄著,「想想這樣也好,懷秋終于盼到他長久以來一直想要的父親,而我也母憑子貴的擠進豪門,成了個最幸運的附屬品,何樂而不為呢。」
範振邦知道她言不由衷,若是她真這麼想,當初就不會離開邵仲樞了。
「你會答應的原因,不應該只有這樣。」他故意不點破的說。
他知道在駱雨秋心中,她仍是愛著邵仲樞的,即使她絕口不提有關他的一切,但每當她注視著懷秋,那種神情宛若是在追溯過去,恍惚的眼神讓人一眼便看出她心中深藏的那份愛戀,不禁為她感嘆著。
他曾以為邵仲樞在遇見她之後會認真的定下來,畢竟他從未見過他如此在乎一個女人,他對她的呵護有時像情人,有時像父親,有時甚至還如同一個母親般嘮叨,說實在的,若非駱雨秋的出現,他還真想不到他這好友會有這類的特性。
對于她與邵仲樞的事,他多少了解,只是他知道駱雨秋語多保留,每每問到關鍵處,她總避重就輕的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