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穗站在門邊,根本還沒有反應過來。她從小到大看過許多打架的陣仗,但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人高馬大的男人,欺負游美麗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
「游先生!你再打人我就要報警了!」顧葉夫將游美麗推到自己身後,就怕游父發酒瘋上前傷害游美麗。
他的嚇阻有幾分管用,游父瞬間收起凶狠的表情解釋道︰「顧醫生,我們家的事晴,你不要管。你不知道,那個瘋女人想要拿刀殺我……我是要把刀子搶下來,才會不小心劃到她的手,她還不死心,猛往我的身上撞,我才會把她推倒,誰知道她就這樣躺在地上裝死。」顧葉夫是有木里唯一的醫生,頗受村里人尊敬,他對他說話還有幾分客氣。
「是你先打媽媽的!」游美麗大聲反駁。
「死丫頭!你給我閉嘴!」游父隨即大吼回去。
彼葉夫壓抑下氣憤的心情,勸道︰「游先生,暴力是不能解決問題的……」
「是這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先惹我的!」游父指著躺在地上的妻子,大聲回答。
「是你想搶媽媽的錢!」游美麗不怕死的大吼。
「死丫頭!你再說一句,我就……」
穗穗再也忍不住,冷冷地說︰「你就怎樣?不會賺錢,只會喝酒浪費糧食就算了,還打老婆、小孩出氣!你是不是男人啊?」
游父听到穗穗的聲音,不由得停下了動作。
「我打我的女人、小孩,關你什麼事?你最好給我閉嘴!」
穗穗絲毫不懼怕,還斜著頭打量游父的身材。什麼叫「大而不當」,就是形容這種人!
「穗穗,你不要管。」顧葉夫阻止穗穗繼續說下去,他要顧著游美麗母女,無法分身再保護她。
「恰北北姊姊,你……不要啦……」小吉躲在後面,慌慌張張的向穗穗揮手。
穗穗悠閑的走到游父面前,從上到下、從不到上的打量一遍,輕哼一聲。
「哼!你喜歡暴力是不是?你很愛打女人是不是?那麼我們就來打賭--」
游父一時無法反應過來,狐疑地問︰「打什麼賭?」
「穗穗,這不是兒戲,你不要在這里攪和!」顧葉夫出言阻止,他一听到「打賭」這兩個字就頭痛。
「我是在替你解決問題,不是攪和!」
「我的問題我自己解決!」顧葉夫皺著眉頭,神情非常不悅。
「你怎麼解決?天天來這里報到上藥?還是找警察?」
「找警察沒有用……游美麗的媽媽不敢……」小吉在旁小聲的解釋。
「就是因為她不敢所以他膽子更大!不叫警察,游美麗的媽媽早晚會被他打死!彼葉夫,像他這種人,沒有什麼道理好說的,只有我的方法有效!」穗穗自信的說。
彼葉夫嘆一口氣,不想再和她周旋,回頭專注地為游母處理傷口,只是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又要倒楣了?
穗穗兩手插腰,看著腳步虛浮的游父。「游美麗的爸爸,听好了!我要和你打賭,如果你打不過我,從今天開始,再也不準你踫游美麗她們母女一根寒毛,否則的話--」
游父緊抿著嘴,強忍住大笑的沖動,小心翼翼的重復道︰「哈哈……這位小姐……你是說……如果你打得過我,我就不能再踫美麗和她媽媽,否則的話你會怎樣?」
穗穗斜睨著他。「對!否則的話,我就把你的頭發剃光光,然後拖到警察局關上三天三夜,要你寫悔過書,讓你悔不當初、痛不欲生!」
「哈哈哈哈……」游父抱著渾圓的肚子,笑得幾乎岔了氣。
游父順了順氣後,又問︰「如果我贏了呢?」
「如果你贏了,我就--就讓你剃光頭發,再買一卡車的酒讓你喝到醉死為止。」
游父的笑聲震天響,但屋內其他人都面色凝重,沒有人笑得出來。
穗穗斜著身體,腳尖點著地板,耐心地等游父笑夠。只要不認識她的人總會有這種自然反應,她已經很習慣了。
「好啊!來啊……來啊!炳哈哈……笑死我了……笑死……」
「啊--」穗穗沖上前,大吼一聲。
游父的話還沒有說完,龐大的身體就這麼飛也似地兩腳離地,砰的一聲,一身肥肉重重摔在地上,眼冒金星。
穗穗只是使出一個又快又狠的過肩摔,就輕松地把他丟在地上。
彼葉夫看到這驚心動魄的一幕,嚇得心跳幾乎快要停止,穗穗的氣勢就像武俠小說里面斬妖除魔的女俠一般。
漂亮!他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穗穗拍拍兩手,俐落的站在原地,高高在上的俯瞰躺在地上的游父。
游父惱羞成怒,馬上站起身來,擺好了打架的姿勢,不甘心地說︰「死丫頭,你那是什麼玩意兒?那不算!我剛剛沒有準備好,才會讓你得逞--」
「好啊!等你準備好了告訴我一聲!」
游父听到這黃毛丫頭如此大言不慚,氣得臉紅脖子粗,活像一只剛剛出籠的大野熊,張牙舞爪的往穗穗身上撲去。「啊--」
吼聲很快的變成一聲輕哼。
「哎呦……」
穗穗借力使力,利用他沖撞而來的力道,反手抓住他的手臂硬生生的往後折,游父一陣吃痛,忍不住彬倒在地--
「啪!啪!啪!」穗穗干淨俐落的將游父撂倒在地,擺出勝利者的驕傲狂態,像李小龍似地拍拍兩手、擰擰鼻子,做為這場架的句點。
「你……你這個死丫頭,你到底是誰?」游父痛苦地按著膝蓋和後臀。
穗穗清了清喉嚨,準備發言,全場一片肅靜。
「我是殷穗穗,跆拳道黑帶,得過全國少年組女子跆拳道冠軍,我爸爸是奧運的跆拳道裁判,家里三代都開武館,爸爸、叔叔、伯伯、堂兄弟都是武術高手,全台北的警察都是我老爸和叔叔、伯伯的徒弟。你很喜歡打女人是不是?那就來找我打!游老伯,我希望你沒有忘記我們的賭約,在場的人都可以作證,你是賴不掉的,听到了沒有?」
她的話像一根根長長的釘子,一個字一個字鏗鏘有力的釘在游父的胸口上。
游父轉瞬間變成順服的家禽,被她幾個猛摔之後,腦袋清醒了許多。
彼葉夫默不作聲的在旁邊照顧游母,游美麗和小吉愣在原地,好像在看一部精彩的武打動作片,目不轉楮的望著穗穗,露出傾慕的神色。
彼葉夫打破沉默。「美麗,來,我把血止住了,先把媽媽扶到床上躺好。」
游美麗上前攙扶起母親,兩人一同走到房內的床邊。
彼葉夫回頭在醫療袋里找出中罐止痛藥,交給游美麗。「美麗,媽媽手上的傷口不深,不要緊了。頭部和身體的撞傷可能會讓媽媽痛得睡不著,就讓媽媽吃兩顆止痛藥,六個小時以後才可以再吃,要讓她好好休息。明天把媽媽帶來我那里,我會好好檢查她的狀況,如果有腦震蕩的現象,我必須帶她到山下的醫院就診,知道嗎?」
游美麗含著淚水,點點頭。
穗穗在臥室外面也不忘交代小吉︰「小蚌子,你住在游美麗家附近是不是?」
「是,我們是鄰居。」小吉很快的點頭回答,崇拜又專注的看著穗穗。
「你听好!你要負責看好游美麗的爸爸,下一次游美麗的爸爸如果再喝酒亂打人,你趕快跑來告訴我,听到了沒有?」穗穗斜睨了醉癱在桌子上的游父一眼。
「好!」小吉不斷地猛點頭。
彼葉夫交代好所有的事情,沉重地走出游美麗的家門口。
穗穗牽著腳踏車,做好準備,等待他坐上後座。
她感覺得到後座沉重的重量和沉重的心情,踩著腳踏車,回去的路比出發時還要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