粲粲從診所里走出來,徐良塵看到刻意打扮過的她,眼楮一亮。習慣了看她扎起頭發、穿著白色的工作服,今天她長發飄逸,一身白底粉藍的花色洋裝就像雲的衣裳,臉上淺淺的笑容更像是初露的晨噴,令他不禁看痴了。
「你今天穿得好漂亮。」徐良塵由衷地贊美。
粲粲靦腆的拉拉衣裙下擺,對徐良上比說︰「謝謝你,小醫生,謝謝你送的畫冊,謝謝你抽空來送我、謝謝——」
「粲粲,不要再說謝謝了,我這個人有一個毛病,那就是听到太多謝謝,我會頭痛的。」徐良塵指了指頭,皺起眉。
「謝謝、謝謝、謝謝……」粲粲頑皮地打了好幾個謝謝的手語。
「我的頭快要炸開了!」徐良塵翻了個白眼,捧著頭,故作休克狀。
粲粲看著他擠眉弄眼,開朗的笑容非常迷人,親切得恍若鄰家男孩,也不由自主的被感染了快樂的心情。
徐良塵來到車子的右側,為粲粲打開車門,粲粲看見車後座上有一大束鮮花和一盒包裝精美的蛋糕,不禁抬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徐良塵。
他搔了搔後腦勺,帶點不安的解釋。「那鮮花和蛋糕是我買的,因為——我第一次到你養父母家,理當買個見面禮。況且他們把你托付給我們,我覺得有責任把你風風光光的送回去,讓大家知道你過得很好。」
粲粲看他努力的解釋著,一定是害怕自己會拒絕,經過了前些日子的相處,她深知徐良塵的為人,她怎麼會忍心責怪一個心地如此善良的人?
「謝謝你——」粲粲比完,才想到徐良塵的話,兩人都相視的笑了開來。
一個小時不到,徐良塵將粲粲送到了伊家的大門前。他下了車,小跑步的繞過車旁,替粲粲打開車門,再到車後座小心翼翼地提出蛋糕和花束。
粲粲接過徐良塵手上的花束,仁立在大門前,心情激蕩不已。
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紅色的大門霍然開啟,開門的人竟然是伊自揚同校的學妹——何靜媛。
「啊!你們來了!你們來早了,自揚的同學都還沒有到呢!」何靜媛驚訝的說。
粲粲抿著嘴,比了一連串的手語。
「粲粲,你說什麼?自從自揚退出手語社以後,我就不再學手語了,我看不懂啊!」粲粲一連串快速的手語,何靜媛看得一頭霧水,她求救似的看著粲粲身邊的大男孩。
徐良塵收起笑容,正色的對何靜媛說明。「采聚在問你,你為什麼在這里?沒有人告訴她還有別人會來。」
何靜媛听完,直截了當的就和徐良塵說︰「我在這里幫伊伯母的忙,她一個人忙不過來,我自告奮勇來幫忙的。他的同學們都是我約的,因為這是自揚的送別brarty。」
何靜媛說話像連珠炮一樣,又沒有正眼看著粲粲,粲粲來不及讀出唇語,一臉茫然的樣子。
徐良塵很快的一字一字翻成手語給身邊的粲粲看,粲粲失望落寞的情緒都逃不過他的目光。她以為今晚只有她和伊家的人相聚一起,久別後重逢,大家好好的說些體己話,閑話家常,原來這都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何靜媛好奇的問︰「你是粲粲的男朋友嗎?」
徐良塵微笑的解釋。「不是,我是徐醫生的兒子,粲粲在我們家的診所里工作,我是代替我爸爸來拜訪伊教授和夫人的。」
「幄!是這樣啊。好了好了!不要盡在門外說話,快點進來啊!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呢!」何靜媛刻意注視著粲粲的眼楮說道,隨即將粲粲拉進屋內。
她的一舉一動,宛如伊家的第二女主人,先是熱情地招呼徐良塵和粲粲到客廳坐著,然後隨即跑到廚房準備食物和點心。
粲粲見到滿桌的點心,心里一陣失落悵然,想不到離開才沒有多久的時間,伊家已經很能夠適應沒有她的日子。
徐良塵把花和蛋糕擺在牆邊的櫃子上,待他坐回粲粲身邊的時候,只見粲粲出神的望著周遭。
「你很懷念這里嗎?」徐良塵問。
「是,我在這里住了八年。每一個角落,我都走過;每一個擺飾,我都擦拭過。這里充滿了回憶,我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的。」第救回答。
伊自揚的母親一听到粲粲回來,開心地從廚房出來,乍然看見殯來身邊的大男孩,心里有著意外的欣喜。
她執意阻斷對兒子的愛戀,對粲粲一直存有愧歉,所以,更希望粲粲能夠尋找到自己的幸福。眼前這男孩子沉穩斯文、干淨亮眼,一看就知道是個值得交往的對象。
「粲粲,歡迎你回來——」
粲粲站起來讓伊母仔細的打量全身,伊母高興得緊抱粲粲,像個慈母般輕輕地拍打她的臂膀。
「他是——」伊母問。
「他是徐醫生的兒子,是他開車送我回來的。」
「囑!我听說你也是個醫生,真不容易啊!」伊母對徐良塵邊比邊說。
「伊伯母,你好,我是徐良塵,我目前在醫院實習,還不算是個醫生。」徐良塵禮貌的點頭作揖。
「你太客氣了,很快就是醫生了!徐醫生,謝謝你的花和蛋糕,也謝謝你們這麼照顧粲粲。」
「不!是我們要謝謝你,讓粲粲來診所幫忙。」徐良塵成熟的應對伊母,終于明白,原來粲粲愛說謝謝的好習慣,是出自伊家良好的教養。
伊母滿意的打量著他,想到有這麼好心的醫生照顧粲粲,心里就感到寬慰和慶幸。
「今天原本是想一家人吃頓飯就好,可是靜媛堅持要開一個送別會。待會兒有好幾個人要來,都是年輕的大男生,食量一定很大,幸好有靜媛來幫忙,還帶了一大堆食物,否則我一個人根本沒有辦法應付得來。」
粲粲清楚的看著伊母的手語,原來何靜媛已經和伊家這麼熟,心底有種被取代的感覺,胸口隱隱地疼痛起來。
「自揚哥哥呢?」粲粲問。
伊母指著樓上的方向。「他一整個下午都在樓上,連靜媛來都懶得下來打招呼。可能是靜媛天天都來報到,自揚已經習慣了吧!」
粲粲听得出伊母的弦外之音。當初何靜媛傾心于伊自揚,主動追求,任誰都看得出何靜媛的用心。
伊母回頭看著徐良塵,熱心的招呼他。「來——徐醫生,來廚房的餐桌旁坐,我有很多話、很多問題要和你說呢!」
「好啊!」徐良塵樂意的回答。
粲粲跟在他們兩人身後,突然,她握住伊母的手。「媽,我上樓去看看自揚哥哥好嗎?」
伊母停住了腳步,心想他們早晚都要見上一面,于是深深地凝視著她,微笑地點頭。
粲粲來到了三樓伊自揚的房門口,輕輕地敲門。
等了許久,還是不見伊自揚開門,粲粲就徑自推開門走進房間。
只見伊自揚橫躺在單人床上,閉著眼仿佛熟睡了一般,床邊的架子上還雜亂的攤放著許多樂譜,小提琴也隨意地放在琴盒外。
像以往一樣,粲粲小心翼翼的把小提琴收進琴盒里,習慣性的將樂譜分頁排列擺放。
之後,她悄悄地走近床沿,細細地審視著他睡著的模樣。只有熟睡的時候,他才會安安穩穩地靜止不動,他修長的手指不再彈動著,他的身體不再隨著音樂搖擺,他的腦海中沒有音樂的旋律。
這個時候的伊自揚,是粲粲最喜愛的樣子。
她舉起手,在他的眼、臉、鼻梁上畫著線條,手指尖和他的皮膚只有半寸的距離。她一路畫到他的胸口、手臂,一直到他修長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