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喬一路上強自冷靜地想了又想,赤果果的心開始分裂成兩半,如果……如果……她真的誤解了人樵,那該怎麼辦?路走到今天已然分成兩端,她一個人不能走兩條路啊!
計程車停在飯店的大門口,飯店的服務生熱心地前來打開車門。
「走,跟我下車!」人樵付了車資後,硬拉著心喬的手,就怕她又要從他的身邊逃開。
心喬不想在大庭廣眾下和人樵拉拉扯扯,順服地隨他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走進電梯,一步一步的和他走到飯店的房間。
才踏入房間里,心喬猛然驚覺自己的身份,她停下來,猶豫的站在門邊說︰「人樵……我不能和你進去,如果讓人看到了,我們^」
「你如果繼續站在房間門口,才會真的被人看到!我要你進來看一樣東西,看完了以後,你隨時都可以離開,我不會再強迫你!你要去結婚也好,我也無話可說。」人樵放開了她的手,徑自走進房內。
心喬左顧右盼,猶豫不已,後來看到外面的長廊沒有半個人走近,才緩緩跨進房內。
她好奇的問︰「什麼東西?」
人樵走到書桌旁邊,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紅色的喜帖。「你自己看看!」
心喬拿起瓖著金邊,閃閃發亮的紅色喜帖,打開一看,赫然發現一張結婚照貼在喜帖里面,相片中的新娘就是幼盈。
她掩不住訝異,不解的問︰「幼盈她結婚了?!那個新郎……為什麼不是你?」
「本來就不會是我,幼盈結婚的對象是我的好朋友,也是她的同事,我們在同一棟大樓工作時常一起出去。幾天前我才在台北參加了他們的婚禮。」
「我們這麼多年的好朋友,她竟然都不告訴我她結婚了……」心喬感到遺憾,這麼多年的友誼,為了人樵全都付諸流水。她一直以為幼盈和人樵一起出外了,回南部以後,不知不覺的就和幼盈完全斷了聯系。
「因為幼盈不想讓你發現她編造的謊話。」
「是謊話嗎?這一切都是她編出來的?怎麼可能,我還看過幼盈替自己驗孕的測試結果,她是真的懷孕了!我還求她不要拿掉,她說孩子是你的,我深信不疑,因為你們偶爾會出去一直到天亮才回來,你們曾經這麼要好過。」心喬全身無力的坐下來,連手里的喜帖都快要握不住了。
「我是和她,還有一票朋友出去吃飯,我在飯後就會回到事務所工作,幼盈則和她的朋友繼續到別處玩樂,有時候她喝醉酒,就會打電話到我的辦公室要我送她回家。」
「是這樣啊……」心喬慢慢地回想當時他們住在一起的情景。
「我也是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幼盈想盡辦法要我搬到別墅,還不時制造機會想跟我獨處,更處心積慮地說你的不是。如果我真的和幼盈有什麼親密關系的話,今天這個新郎就應該是我,而不是我的朋友,想要腳踏兩條船的是幼盈,不是我!」
「我……我不懂……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很簡單,她得不到我,也不願讓你如願。她懷的孩子提早在五月生了,所以六月就趕緊舉行一個簡單的婚禮,我朋友打電話到美國告訴我這個消息。我剛好要回來,順道就去參加他們的喜宴。我听我那朋友說,幼盈當初為了要跟我去美國讀書,還偷偷的想把孩子拿掉,要不是最後改變主意生下了孩子,恐怕她到現在還不會死心嫁給他。」
心喬把臉埋入了手中,嘴里不停的喃喃自語。「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我該怎麼辦?我……」
人樵走到她面前,屈膝跪下,伸出修長的手臂環繞在心喬的腰際。
「很簡單,和我走!和我到美國,我拋不下你,我不能沒有你!」
「人樵,我誤會了你,我走錯子路……」她淚流滿面的抬起頭,讓人樵的雙手捧住她灼熱的臉龐,恆久停留在心中的旋律,終于在長久的等待中流泄了出來。
「沒關系,我會帶你,我不會再讓你迷路了。」
他一次又一次的吻她,吻到心喬也不由自主的和人樵一起跪在地上,他們彼此交換了心、交換了寂寞、交換了完整的自我。
他移開快讓心喬窒息的吻,轉戰到她的耳際、頸下……心喬迷亂的顫抖,一張美麗的容顏因狂亂的而顯得脹紅起來。
他在她的耳邊低語。「我愛你,小喬……我一直愛著你,離開台灣的前幾天,我到屏東糖廠的樹林,找到了我們的榕樹,還在我們的名字之間刻上一個愛字,當時我就知道我會一輩子只愛你一個人。再沒有人能在我的記憶中刻下如此深刻的回憶,只有你!小喬,只有你……」
「我看到了,原來是你刻上去的。」
這一次心喬自己送上柔軟的唇,她終于放下了矜持,大膽地吻他。她曾經夢想期待過的舉動,一觸即發的在地毯上展開。
得到她的默許,人樵的心里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激蕩,帶領著他們的身體反應,心喬半眯著眼看著他溫柔的神情。他抱起心喬,將她放在碩大的雙人床上,他將她緊緊的壓在身下,貼近她的身體,盡可能的貼近、更貼近,一直到他們之間沒有任何的空間存在。
「你瘦了,你怎麼變得這麼瘦?」人樵感到她的身體幾乎要沉進床的中央。
「我一定是太想你了,想得好累……好累……」她迷迷蒙蒙的回應著。
人樵的手從她的襯衫下擺撫探上她柔軟的肌膚,當他的手徘徊在她隱密的部位時,心喬猛然一震,直覺的想要阻止他,手中的戒指就在此時劃過他的臉頰—一
「啊!」心喬看著鑽石戒指在人樵的臉上劃了一道血痕,細細長長的,令人怵目驚心。
人樵只感到一點微微的刺痛,定神一看,才知道是心喬的戒指。
「對不起,人樵、我的戒指劃傷了你。」心喬不忍心的輕輕撫模著他的臉龐,感受到他刮人的胡渣,竟有些頹廢清俊的美感。
「那個戒指傷的不只是我的臉,還有我的心,小喬……」人樵不必言明,他們心里都很清楚。
心喬突然奮力地從他身下掙月兌,狼狽的爬下床站直身體,顫抖的雙手努力的想扣上胸前的鈕扣。
「對不起,我該走了。我……我不該來的,人樵……你就要回美國了,我……我也快要結婚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不能回頭了。劉醫生對我很好,對我們家很好,他很照顧我父親和母親,我……我不能對不起他,我不能……」她的聲音哽咽,紅了眼眶,語無倫次地說著。
「劉醫生——我都忘了他的存在了。記得去年我離開你以前就曾經問過你,你是真的愛他嗎?還是看上他白色的長袍、顯赫的背景、傲人的財富,除去這些,你還愛他嗎?你到底有沒有問過自己的感覺,你真的可以將自己的未來建立在這樣的感情基礎上嗎?」人樵為心喬的茫然感到心痛。
「人樵,我已經很久沒去想過自己的感覺了,是我們家高攀了劉醫生,他們的家世很好,丟不起這種臉,我不能做出讓所有人都失望的事情。」
他滄然一笑。「高攀?丟臉?那麼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你有沒有想過他值不值得擁有你?你值不值得為他付出一輩子的幸福?你太低估自己了,你對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這樣的婚姻你是不會幸福的!」
心喬因為人樵赤果果的剖析而感到惱羞成怒,她低吼著。「不要詛咒我的未來,這是我選擇的路,就算會迷路,我也不能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