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別人怎麼說你,在我的眼里,你是值得被肯定的。」
「謝謝你——殷大哥。」她終于忍不住紅著眼眶哭了,活了十八年,她第一次听到這麼好听的贊美。
殷慕儒有點訝異。她怎麼哭了?是他惹她哭,還是剛剛楊主任的話讓她難堪?
「你——怎麼哭了?」
她抽噎地說︰「我、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人這麼說我,我書讀不好,高考又落榜,什麼事情都做不好,我對自己一點自信都沒有……那些話……比考上大學還要令我興奮,被你這樣的肯定,我覺得好像全天下的事情都難不倒我了。」
「真的?」他有點訝異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
「嗯!」她堅定地點頭。
「太好了,阿淨,很高興你這麼想,我知道楊主任的話是重了點——」他靠近了一步,垂下頭俯視著她。
「不會!其實——我還真的很謝謝楊主任,沒有她的話,我永遠也听不到你對我的贊美,我真的好喜歡。」她仰著頭,眼神充滿了感激。
「傻孩子。」殷慕儒笑了開來,伸出修長的大掌撫著她的頭,一臉憐惜的表情。
「我是很傻,可是我不是個孩子,我都十八歲了!」她大聲地抗議,為什麼年齡總被當成做傻事的理由,他難道不知道除了年輕,她還有充沛的感情——
「你知道嗎?十八歲在美國是還不能喝酒、不能抽煙、不能投票、不能到賭場、不能做很多很多事情的年齡。」
「也包括不能喜歡人嗎?難道感情的濃烈多寡也要用年齡來衡量嗎?」她不經思考地沖口而出。
他有點錯愕。
「當然不是——你听說過嗎?最好的香味是面包,最好的風味是鹽,最初的感動是愛——這麼簡單的一件事,連嬰兒都能夠理解,當然就更沒有年齡的限制。」
他笑著說——秦天淨心蕩神馳地看著他說話的唇形,或許她還需要時間咀嚼他說的話,可是她就愛他說話的樣子,字字句句都這麼的真實、美麗,令人感動。
「謝謝你在電梯里面說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我會收在心里,只要是你說過的話,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都會記得——」
「真的嗎?阿淨,我想哪一天你該找一個會記得你的話的男人才對。」殷慕儒想要改變話題,他知道眼前令他怦然心動的小女孩,已在他心里變化成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慢慢地攻佔了他的領地、他的理智。原本他只是不舍她、憐惜她,但不知什麼時候她已經駐進了他的心底,悄悄地佔了一個角落,慢慢地凝聚成一股洪流,反守為攻地要將他努力保留的心吞噬淹沒。
秦天淨收起了笑容問︰「你喜歡過誰嗎?」
「當然!你呢?」
「我——」我喜歡你,秦天淨幾乎就要說出口了。
殷慕儒倉促打斷了她的話。「啊!對不起,阿淨,時候不早了,不能再和你聊了,我還要趕一場會,我們待會兒見。」
他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到心跳的聲音在空氣中震蕩,她一定不知道,他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有辦法移動腳步離開她。
秦天淨看著他大步離開,他修長的背影一點都不留戀、一點都不知情。他一離開,她就好像溫室的花朵,月兌離了和煦的陽光,一顆心慢慢在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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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藕儒,殷慕儒,殷慕儒……你知道喜歡上一樣東西,卻不能觸模、不能擁有的感覺有多難過嗎?每一次我看見四周的景物,並沒有因為我翻天覆地的迷戀而改變什麼,心里就難過頹喪不已。更令人痛苦的是——你一點都不知道……你還假裝不想知道……」秦天淨看著池面的波光自言自語著。
中午休息時間,她獨自走到大樓旁邊的噴泉,一只手垂藹在水面上,毫無意識地拍打出一波又一波的漣漪,一圈又一圈擴大的水紋,就像她的煩惱一樣,沒有邊界、沒有底限,她不知道這樣苦澀的暗戀要到什麼時候才會結束。
「喂!豬小妹,你怎麼看起來這麼哀怨,是不是被殷慕儒給拋棄了啊?」
秦天淨不必抬頭,就知道來人是她無所事事的老哥秦天海。
「豬八戒!誰會拋棄我?八字都沒有一撇,你走開!不要煩我!」秦天淨蹙著眉低吼著,她在家里和老哥天天唇槍舌戰的,想不到連在這里也躲不過。
「嘿——這麼凶!你知道凶女人是會破壞景物美觀的,女人要凶,只有權利在廁所里凶。」又是他獨創的傻瓜哲學。
「老哥,我不想和你討論女人,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
「不好!我是你哥哥耶,怎麼可以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秦天海高大魁梧的身材,聳立在秦天淨的眼前。看他一身輕便的運動服,根本不像是來上班的樣子,不過是在業務部打卡充數,頂著職餃領薪水。秦天淨不禁要替自己叫屈,為什麼都是同一個老爹生的,境遇卻有天壤之別?
「我也沒有叫你來啊——」
「我是在樓上的窗口看到一個怨婦,好像要投池自盡,才好心來看看你的!」
「這池子的水才到膝蓋,淹不死啦!」
「阿淨,你別那麼喪氣嘛!一點都不像是我秦天海的妹妹,說出去會被人笑死的。」
「我——我已經自己被自己笑死了,好好笑……我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就喜歡得一塌糊涂,連我自己在做什麼都不知道。更何況,我沒有機會的,一點機會也沒有的。」秦天淨不住地搖頭。
「你在說什麼?我秦天海的妹妹怎麼可能這麼沒有志氣?你沒有听老媽說嗎?機會是要自己創造的。」秦天海對著妹妹大吼,只想要將她罵醒。
「是啊!這道理別人也懂。」
「別人?別人是誰?」秦天海听得一頭霧水,他簡單的腦子里從來沒有「情敵」這個字眼。
「楊麗晴!她可以搭殷慕儒的順風車,還說要來個溫馨接送情。而我……我做得這麼努力,全是為了他,他為什麼還看不出來,我要的不只是贊美和肯定。他一定不喜歡我,所以才假裝不明白——」秦天淨用手掩著臉,終于忍不住發泄了出來。
「阿淨,別傻了。你說的楊麗晴,是那個母老虎,她也喜歡那個少女殺手啊!」
「嗯!」
「那麼你是遇到敵手了?」秦天海努力地回想楊麗晴的長相。
「他們天天接來送去的,而我——雖然天天在他的身邊打轉,卻連單獨相處的機會都沒有。楊麗晴精明干練,哪里像我——」
秦天海心里也掙扎了許久,他雖然時常和妹妹吵翻天,可是這種情況下還是心軟了,他真的不忍見妹妹傷心。
「好吧!就算我是為了秦家的後代著想,犧牲小我,完成大我。殷慕儒是少女殺手,我可是技高一籌,老少通吃。為了自己的妹妹,我吃一點虧也沒有關系。更何況你早點嫁個如意郎君,老爸也會轉移目標不再管我,到時候就可以對我放牛吃草,縱橫天下任我邀游——」他搖頭晃腦地開始計劃著。
「你在說什麼啊——」
「阿淨,你別管,一切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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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秦天淨拖著沉重的腳步回到了宣傳部的辦公室,殷慕儒迎面朝著她的方向走來。秦天淨有點想要躲開,她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紅著眼、狼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