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的手……好痛……」連他的聲音也這麼好听。秦天淨的態度瞬間三百六十度改變,她決定采用弱勢的哀兵策略。
「對不起!讓我看看——」男人輕柔地托起了她的手臂,溫柔地審視著。
愛情的精靈正在秦天淨頭頂上夸張地獨舞,她整個人幾乎要融化在他充滿憐惜的眼神中。
「好像沒有骨折,也沒有出血,不過明天可能會紅腫。不然這樣好了!我現在要到會議室開會,老天保佑,如果放映機還能用的話——等我下班,如果你的手傷真的很嚴重,我送你到醫院看看,如何?」他挑高了粗黑的濃眉,等著這可憐兮兮的小妹回答。
看著她的制服,他知道她是公司最低層的工作人員,一股同情心油然而生,他打定了主意,如果她真的受傷,他絕對會負責到底。
「嗯——」秦天淨順從地回應。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淨。」
「我叫殷慕儒,昨天剛來宣傳部上班,今天的會議很重要,我需要向上頭做許多報告,不能耽誤,所以等我開完會,我再去找你,你在幾樓呢?」
「十二樓,總務部。」
「好,那麼我們等會兒見了!」
「好……」
他走了!優雅地揮了揮手,優雅地橫抱著放映機跨進電梯,看著他修長的背影,秦天淨覺得自己像個傻瓜一樣地有問必答。他有著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涵養,還有一種讓她景仰欽佩的風度氣質,這樣的人類在他們秦家的生活環境里,似乎是非常陌生的。
她此刻只想做他懷中的放映機,埋藏在他溫暖的懷里,安安穩穩地任由他抱著走到天涯海角。想不到愛情的滋味是如此的甘美,真想讓它再多縈繞一會兒。
幾乎忘了手腕上的瘀青,她屏著呼吸直到電梯的門關了起來,有人從另一個電梯走出來。
是三舅舅,他是宣傳部的主任。他看到秦天淨時嚇了一跳,想裝作視而不見地擦身而過。
「小舅舅!你好啊——」秦天淨看著三舅舅的背影大叫。
「啊——什麼?阿淨,是你叫我啊——」林主任東張西望地還想蒙混過去。
「這里就只有我,還有誰?我知道爸爸交代你們要裝作不認識我,可是小舅舅你也別裝得這麼徹底,現在附近又沒有人!」秦天淨瞪了膽小如鼠的三舅舅一眼,抱怨連連。
「啊——是、是——阿淨,听說你在總務部工作,歡迎、歡迎,一切都還好嗎?」
「很好啊——小舅舅,不過……我做得有點膩了,你們宣傳部缺人嗎?」
「不缺!不缺!從來就不缺,我們宣傳部的人事變動率很小很小很小……幾乎從來就不缺人手。我還有事,我先走了!」林股長滿頭大汗地揮舞著雙手,卻接收到了這小丫頭冷冷的眼神,心里大喊不妙,他今天下班一定要去收收驚,照這情形來看,往後的日子恐怕都不好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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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了總務部,秦天淨躲到沒有人的儲藏室里,拿出身上的手機,撥給十樓人事部里的林幸惠,她是二舅舅的女兒,也是秦天淨的表姐,高中畢業就到「秦生食品」來上班,真不巧,她正好有這個表姐的電話。
「嗨!幸惠,我是阿淨,我想要打听一下公司剛請來的人,在宣傳部門,長得很高,眼楮好漂亮,超帥的,看起來很有氣質——」
電話的一頭隨即回應︰「你是說殷慕儒嗎?」
「對!對!對!就是他!」
電話的那一端不斷地回應述說,秦天淨听得好專心。
「嗯,太好了,好……幸惠,麻煩你聯絡總務部經理二舅舅,叫他替我轉調到宣傳部,什麼?他去度假了——不管,你一定要聯絡到他——當然重要了。我可以傳真一份調職的申請表,叫他簽個名就好,他不簽,我就叫我老爸簽,到時候他就會很難看。我會告訴我爸爸的,好,就這樣了——」
秦天淨滿意地掛斷手機。想不到老爸的公司里面,有一個這麼優秀的年輕職員。
殷慕儒,二十七歲,剛剛從紐約大學視覺傳播管理博士班畢業,有多項專長,精通中、英、日、法、西班牙語。近日,被宣傳部的經理高價挖角聘請過來,是「秦生食品」高層主管刻意栽培的未來棟梁。
對了!就是他。秦天淨的心意已定。
她詭異地微微一笑,腦後的馬尾利落地甩開。
秦家的人就需要有這種優良基因,才能打破沒有人上得了大學的魔咒。
從小到大她就有這種驚人的直覺。小時候老爸想要投資,又不知道要買哪一家的股票時,就會叫她坐在老爸的膝蓋上,拿起筆在一堆投資報告書中涂鴉,畫得可愛的就多投資一點,畫得恐怖的就全都丟到垃圾桶里。這種方法竟然奇跡般地都獲得了驚人的投資報酬數字,他們父女玩得不亦樂乎。只是如果秦家聘請的投資專家知道的話,恐怕全都要氣得擅牆。
秦天淨的腦海里開始響起了「結婚進行曲」的旋律,五彩繽紛的彩帶花瓣,像細霄一樣地飄飄落下,聰明俊朗的新郎緩緩掀開了新娘頭紗——
這次的直覺絕對錯不了,她從來沒有比現在更肯定的了。
實在是太完美了!一定要調職到宣傳部去,一定要想辦法接近她的獵物,一定要一步一步地將殷慕儒手到擒來。秦家的下一代就全靠他來提升基因的品質——秦天淨暗地里竊笑著。想不到過了十八年單調無趣的生活,此刻她生命中最美麗的高潮就要慢慢開始了。
第二章
忙過了正午,秦天淨回到總務部的休息室,癱在長沙發上伸直了酸痛的雙腳,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累死人了!什麼工作嘛!回家都沒有力氣逛街,兩個星期沒有去健身房,連頭發都是自己洗的,我這是在做什麼?班上做侍候人已經夠命苦了,可沒想到連生活上也要這樣折磨自己——」
昨天在晚餐桌上,老哥阿海宣布,說已經有十幾個親朋好友下了賭注,老哥阿海還是莊家,一賠二,賭她這份工作過不過一個月。一賠三,賭她撐不過兩個月。賭金听說已經累積到七位數了。
「什麼跟什麼嘛!拿我工作的時間來做賭注,我偏偏要讓你們全都賠錢認輸!」天淨賭氣地想著。
她一鼓作氣地起身,正想找個冰袋來冰鎮一下又紅又腫的手腕,就听見身後高跟鞋踢踏聲響起。
「阿淨!你送個東西要花這麼久的時間嗎?是不是又到哪個部門風騷了?」原來是老處女楊麗晴,一手叉腰,一手又指又點的,一副大茶壺的姿勢。她在總務部還有個外號叫做虎姑婆,人見人怕。
但偏偏秦天淨就不怕她。「楊主任,要風騷也要有本錢呢!」她看看楊主任的身材,又比較了一下自己,很滿意地抬頭。
「你……你這個臭小表,廢話少說了!這里有三十頁的開會報告書,我要你在二十分鐘內復印六十份,印好趕快拿到我的辦公室,听到了沒有?」
「什麼?三十頁、六十份,二十分鐘我哪里印得完?我們總務部的老古董復印機又不能自動設定,就算有,我也不知道要怎麼用,更何況還要一張一張地分、還要一份一份地用手訂,二十分鐘我一定做不完的。」天淨抗議地說,而且她還保留了手腕受傷的事沒說。
楊主任難掩得意地說︰「喔……做不完啊——如果你連這麼簡單的工作都沒有辦法勝任的話,你隨時可以走路!二十分鐘內上頭的人全部要到會議室開會,印不出報告的責任你要負。也好!正讓我有理由把你請出總務部。阿淨啊——也不知道你是他們秦家哪一個窮酸的遠房親戚,靠關系走後門才擠進來公司的。我辭不掉你,起碼我還能讓你在總務部門待不住!你說怎麼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