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池邊的白洛可,是個牙尖嘴利的野獸。
歡迎會里的白洛可,是個玩世不恭的公子。
辦公室里的白洛可,是個熱心助人的律師。
而現在的白洛可,像個男性荷爾蒙過多的雄性動物。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莫莉心里不禁疑惑。
「拿去!這是你的外套,我拿了我的衣服就走。」莫莉堅定地說著。
「隨你——」他接過衣服,隨意地回應,轉身拿了一個紙袋出來。
莫莉不敢直視他的眼神,低著頭默默地接過了紙袋。
「白洛可,我走之前,還是要對你說,謝謝你送的花。」
「不客氣!」白洛可回答得利落。
「還有——」莫莉吞了一口口水,困難地又說︰
「你……昨天……你和我……我們、我們——」
白洛可邪魅詭異地笑道︰「我是很想告訴你,昨天我們上床了,地動天搖,日月無光!可是這好像太老套了,我們都是從紐約來的,這種事情應該是見怪不怪了!」他攤了攤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莫莉的眼眶倏地泛紅,一臉受了傷的表情。
「那是你一廂情願的感覺,我雖然住餅紐約,但我還懂得什麼叫潔身自愛!我希望所有的事情就到此為止,請你不要告訴任何人。我不是你想象的女人,我也不想成為你名單上的戰利品,我們根本不配!請你這個大情聖離我遠一點,不要看我!不要對我說話!不要有任何的舉動!不要——」
白洛可突地將莫莉拉進他的懷抱里,用一種野蠻似激情的吻狠狠地阻斷了她的話。他不必刻意地誘惑她,面對著白洛可的擁吻,莫莉說得毅然決然的話,即使像寒冰一樣的堅定,卻全都融化在他的熱吻里,成了一攤沒有自主能力的春水。
在她陶醉沉迷,還不知道抗拒的當口,她已不知不覺地陷落在柔軟的床被里。
「親愛的小獨裁家!你沒有說不要吻你,你不要再胡思亂想,珍惜這一刻吧!你不是說過,如果我們明天就會死,又何必在乎那些狗屁的規則?」
「你……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說的對象不是我自己……」莫莉喘息地說。
「不管你說的是誰,愛情不過是一場美麗的誤解,我們何不緊抓住這瞬間即逝的感覺?」他在她的耳邊咕噥著,用他健碩的身體將她緊緊地鎖住,不斷地親吻著她的頸項,甚至一口含住她的耳垂,試著用舌尖探索……
莫莉感到全身燒燙,好像有千百根羽毛不斷撞弄著她的末梢神經,她又驚懼,又激動,黑暗的一邊邀她一同沉淪,但光亮的一邊卻猛然打落了她的幻覺。
瞬間即逝!不錯,這就是白洛可放任的愛情觀。莫莉痛恨他這種說法,不自覺地掙扎得更是厲害。
「放開我!放開我!不要這樣——」最後的一句話,全變成了哽咽的哭泣聲,她已經使盡了全力想要推開他,可是他卻如此的剛強有力。
埋在莫莉胸前的白洛可不得不剎車停止。他怔怔地看著莫莉,挑釁著她的決心。
「求求你,放開我,拜托你,讓我走——」莫莉的話顯得如此軟弱。
她的懇求只有讓他更加發狂,他察覺自己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正慢慢在瓦解,他看著她的眼神,帶著的亢奮和狂野的獸性,朦朦朧朧間找不到一點人性的理智。
他一點都不想放開她,他想要撫模那如絲如緞的肌膚,他想要她,他怎麼可能放她走?
這一次他送上了輕柔的吻,想要用行動來說服她。然而莫莉不斷地撇開頭,一雙小手擋在自己快速起伏的胸前。
「莫莉,你要把我逼瘋了!」白洛可低沉的嗓音中竟然帶著痛苦。
「不!你不知道,我……我沒有過……不要逼我,放開我——」在他雨點般綿密的親吻里,莫莉斷斷續續地說著。
「你是說你沒有經驗?」白洛可終于抬起頭來,勉強擠出一點人性的理智來證實。
莫莉臉上的惶恐盡收在他眼底。
白洛可的舉動和眼神開始變得溫柔了。
一掙月兌他的鉗制,莫莉幾乎是用逃的逃出了白洛可的臥室。
「你幾歲了?」跟著離開房間的白洛可懷疑地問。
「二十五歲!」
「二十五歲?從沒有性經驗?」
莫莉好不容易站定,在安全的距離內,她捂著耳朵,臉紅氣喘地說︰「住口!你還說得這麼大聲?有就是有、沒有就沒有,這是很丟臉的事嗎?」
白洛可放作正經地掩住笑意,「不是,我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很好奇而已,你在紐約應該有男朋友吧?」
「有,不過已經過去了——」莫莉受傷的眼神里透著一抹憂郁。
「那就很奇怪了,他如果不是個同性戀,就是受不了高漲,背叛了你,對不對?否則他怎麼可能放開你?」白洛可的觀察力一向銳利,仿佛洞悉了莫莉的心思。
莫莉惱羞成怒地吼道︰「什麼同性戀!你……你這自大狂咱以為是!我討厭你的聰明自負,我討厭你的驕傲自大,我更討厭你的外表、討厭你的一切一切我……我也討厭我自己——」她的最後一句話變成了一種柔弱無力的掙扎。
「你說的我,都是事實,我無可改變。至于你……我不討厭就好了,我看你應該多向我學習。」白洛可挑了挑眉,打斷了她自我否定的話,他這個人最大的優點,就是不會隱藏自己的長處,所以才會更看不慣莫莉的毫無自信。
「向你學習?白洛可——我們是迥然不同的兩種人,我尊重愛情,性與愛情應該是合而為一的。我做不到你的方式,你不過是披著文明外衣的野獸,不管你有多高的學歷、有多高尚的職業,有多高貴的家世背景!在我看來,都只是進化的野獸——」
白洛可不置可否地攤了攤手,「不錯!我不想反駁你。人都有獸性的本質,中國有句古老的話,食、色,性也。這都是人的基本需求。至于愛情,愛情是什麼?不過是異性相吸時所產生的化學變化,等到能產生變化的元素全部消失後,還剩下什麼?性嗎?恐怕連這個也失去興趣了。」
「原來這就是你們男人最典型的借口,連不負責的性行為都有這麼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你們男人都一樣!都是一丘之貉!」
「莫莉,你——」他感覺到了莫莉受過傷的心情,心里一陣黯然。
「我還是相信永遠的愛情,你沒有,就請你不要再接近我,不要傷害我。」
「愛情不過是非理性的情緒,沒有邏輯可言。莫莉,如果你感受到了,就不要排拒它,勇敢地接受,抓住你感動的瞬間。它的存在與否?它是永遠或是短暫?沒有人說得出道理,也沒有人能保證,你又何必自尋煩惱?」他斜倚在臥室門口的牆邊說著,雙眉入鬢,鼻梁挺直,黝黑的雙眼盯著莫莉不放。
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像魔術師手中的魔棒,字字震撼地打在莫莉的心頭上。白洛可不愧是辯才無礙的律師,他幾乎要說服她了。
莫莉虛軟無力地低身撿起散落在地上的皮包和紙袋,打開了門,臨走前回頭說道︰「我對愛情是完整的奉獻、並且要求百分之百的相對回應,否則我寧願不要。白洛可,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永遠也不會有交集,就這樣不要再見面了吧!」
連一聲「再見」也不願說,莫莉關上了白洛可公寓的門,快步地走向地停在路旁的車,當她重重地關上車門後,眼淚不禁撲簌簌地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