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秧哥……可沈大娘喜歡的是寶晴呀!」明眼人都瞧得出來,陳寶晴鐘情沈梓秧,更是沈大娘心目中兒媳婦的人選。
「而我要的是你!」沈梓秧篤定開口。
「可是……」
姚心妍話還沒說,沈梓秧便堵上了她的唇!
滿室的蜜蜜濃情,盡在不言中。
***
破曉後,擎天刀莊的人聲漸起,姚心妍不想驚動下人,自己端起了木盆打水回來,她一個千金之軀從來沒吃過苦,可現在的她不但什麼都想攬來做,還有一種知足的快樂,和心甘情願的滿足。
長廊里,姚心妍正好遇見馬老三,他剛從蟠龍鎮的桃花莊報信回來。
「三哥,您見到我爹了嗎?」姚心妍興奮地問道。
「見著了!還替你帶來了一些物用品,都在馬車內,待會兒我替你送到房里來。」
「謝謝三哥,我爹爹有說什麼嗎?」
「姚姑娘,你爹要我告訴你,你盡可在擎天刀莊待下,如果還有什麼需要,他會派人送來……他還說魏知縣的案子,牽連的人實在不少,朝廷正派人想大刀闊斧的整頓,他有好多事需要張羅處理,恐怕——」馬老三憂心地說道。
「恐怕什麼?會牽連到我爹爹嗎?」姚心妍急問。
「你爹在陽谷縣和魏家做了不少的買賣,有一些還是朝廷的賑糧,麻煩不小!不過他叫你放心,等事情過了,他會派人來接你回去。」馬老三知道姚老爺這次闖的禍不小,但也只是避重就輕地說。
「是嗎?我爹是這麼說的?」姚心妍實在不放心,可是她一介女流,又能幫得了什麼?
「你爹還說,過去幾年都有派人來擎天刀莊,可沈大娘卻沒有回覆過。還有,他要你順道問候沈大娘。」
「我爹爹曾派人來過擎天刀莊?為什麼我從沒有听人說起?為什麼沈大娘沒有回覆我爹呢?」姚心妍隱隱感覺到,爹和沈大娘似乎有什麼不能解的心結,是連梓秧都解不開的心結和謎團。
「我不知道,或許是沈大娘和你爹有什麼過結吧!沈大娘和老大來到擎天刀莊時,我就曾經听沈大娘說要老大忘了桃花莊的一切,專心刀廠的事。沒幾年她就放下老大長住白衣庵了。」馬老三說道。
「為什麼?為什麼要忘?我和梓秧哥從小就定親了,為什麼爹爹還將我許給別人?」姚心妍並不寄望馬老三能回答,但還是忍不住地滿月復疑雲。
「姚姑娘,你不要擔心,老大對你自始至終都無貳心。至于寶晴小姐,你就不要太介意,她會看清楚的。」馬老三還有一點沒有說,刀莊的師傅們都寄望沈當家能娶寶晴小姐,畢竟她是陳老當家的女兒,但馬老三心想,姚心妍還是少知道少煩惱。
「嗯!我正要替梓秧哥換藥,三哥,你可不可以來幫我?」
「好,咱們這就走,水盆我來端。」馬老三順勢接過水盆。
***
扁頭和馬老三一大清早就和姚心妍在沈梓秧的房里,三人七手八腳的要為他換藥。倏地寶晴開門進來,撞見他們幾人有說有笑的,頓時心底一陣無名的妒火升起,還沒有細看就開口大罵。「兩個大老粗,一個千金大小姐,連包扎個傷口也包不好,我來!」罵完後就霸道地接手一切。
沒多久,陳繡也來到了沈梓秧的房里。
「姑姑,表哥的毒看來是散了,可是不知道怎麼的,傷口又裂了開來,流了好多血,我才剛替他換過藥。表哥這人是閑不住的,說不定他半夜里又爬起來練刀練劍的,真是!」寶晴嘟著嘴抱怨,先聲奪人。
沈梓秧和姚心妍都強忍著笑意,不想讓人讀出他們之間的情意。
「是啊!老大今天早上的氣色真好,看不出來前一天還差一點毒發要見閻王了呢!」光頭說道。尤其是老大和姚姑娘,兩人含情脈脈的眼神,任誰都瞧得出來。
「光頭,我求求你行行好,你的烏鴉嘴若是說不出好話來就甭說!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寶晴氣鼓鼓地說道。
「老四,你一天不討罵挨,就一整天不對勁,是不是?」馬老三笑道。
扁頭緊緊地閉著嘴,一聲都不敢再吭。
「娘,不過是個箭毒,已經沒事了。」沈梓秧對著母親說道。
「箭毒?讓我瞧瞧——」陳繡走上前。
「沈大娘,箭頭在這里,我特地帶回來,以防萬一。」馬老三拿出了包好的箭頭,攤開在桌上。
陳繡見到梓秧背上的箭傷,和桌上白布巾里的箭頭後,驚訝到差一點站不住腳
她的手腳冰冷,腦袋一片混沌。一連退了幾步後貼在牆腳上,努力撐住自己的身體不要倒下。
房間里的寶晴、光頭、馬老三,還有姚心妍都瞧得一頭霧水,不知道向來端莊冷斂的陳繡為什麼會突然間失了態。
「大娘,您還好嗎?」
「娘,您還好嗎?」
這時沈梓秧和姚心妍齊聲問道。
怎麼!連說話也默契十足,寶晴心中妒火叢生,回過神後,收起怒眼,故做鎮定地說︰「姑姑,您怎麼了?是不是被這傷口嚇著了?幸好即時服了解藥,大夫說不礙事了,表哥身體那麼好,十枝毒箭也不礙事,姑姑,姑姑您還好吧——」寶晴上前要攙扶陳繡。
陳繡定了定心神,眼光直直地瞧著兒子,悠悠地開口說道︰「梓秧,你不記得了嗎?你爹就是中了這毒箭,毒發身亡的。」
***
三年前,擎天刀莊的主人陳達,也就是陳寶晴的爹死後,刀莊便由沈梓秧接管。他因為年輕且歷練不足,于是刀莊里大大小小的事,還是得借重許多年紀經驗足夠的老師傅們幫忙打理,出出主意。他們的話在刀莊是十分具有分量的。沈梓秧雖是刀莊的主人,但他還是得敬重老師傅們七分,畢竟這些老師傅在刀莊久了,皆握有刀莊相當的人脈。
刀莊中和沈梓秧同年齡的孩子有四人,他們互相結拜為兄弟,以沈梓秧為首,長大後都成了沈梓秧身旁的得力助手,尤其是光頭陳文章和馬老三對沈梓秧更是忠心耿耿。
在擎天刀莊的正前廳里,沈梓秧套著一件藏青棉衫,胸前的白布里著半邊的肌胸隱隱可見。他和陳繡雙雙坐于位首,光頭和馬老三則站在兩邊,兩旁坐著的是刀莊里德高望重的老師傅們。
此時他們全都虎視耽耽地看著地上被五花大綁的歐蠻。
歐蠻抖著顫顫的下巴,嘴里不停地說著告饒的話,他見到沈當家已經可以起身坐在首位了,心里的石頭也總算落了地,如釋重負地吁了一口長氣。
刀莊除了沈梓秧以外,最有權威的老師傅陳揚率先開口。「歐蠻,你可知道,十一年前咱們當家的父親,就是被這毒箭給暗算了,你今天不好好說個明白,這輩子休想要活著跨出擎天刀莊的門檻!」
原來擎天刀莊擺這陣仗,儼然就是要開堂私審了,他歐蠻這輩子害的人不知道有多少,看來今兒是撞到了冤家,他的小命注定要在此休矣!
「十一年前……十一年前,我……我怎麼會記得?」
「沈照川是十一年前的桃花莊主,這你總該記得了吧!當年他路經楓林鎮遇見了劫匪,財物被洗劫一空不打緊,還遭人暗箭中傷。那毒箭頭和咱們沈當家身上中的毒箭是如出一轍,你還有什麼話說!」陳揚老師傅說道。
「歐蠻,你這人渣,你壞事做盡,不知道害了多少良家婦女,連姚家的姑娘你也想沾,今天算你倒霉,擎天刀莊要替天行道。老大!我看啊——咱們就把他丟到刀廠的火爐里,火烤肥豬,將他化成灰燼一了百了。」光頭氣憤地說道。「姚家姑娘?」歐蠻身上的冷汗直流,听到光頭說到了姚姑娘,突然靈光一閃,急急地說︰「對了!姚姑娘,姚姑娘,我——我是在替沈當家做一件好事,沈當家,您饒了我,就是要我死您也得替我留個全尸。姚姑娘的爹,就是桃花莊現今莊主姚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