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意見。」紀雪萍面無表情,結婚的人又不是她,她喜歡有什麼用?
「多少給點建議吧?」要不然他帶她來干嘛?
這會如果她堅持不表示點意見,事情八成會很難善了,唉,誰教她一時腦袋不清楚,胡亂答應要幫人家籌辦婚禮呢。
氣走季可柔那個搗蛋鬼不要緊,現在連表姐都對她愛理不理的了,老說她自甘墮落!
自甘墮落就自甘墮落吧!橫豎她是注定要賠了朋友又傷心的,現在還得為難自己替情敵挑戒指……
這朗朗乾坤之下還有天理嗎?
抑住妒意,她應付應付地掃過幾眼。
眼前一閃,一款樣式簡單,但俐落高雅的款式,吸引了她的目光。
如果她結婚,她九成九會買這一款,但是新娘不是她的時候,嘿嘿,那可就另當別論了。
「那就這一對吧,這一對不錯!」她指著另一款樣式復雜,有著五顏六色的彩鑽、白鑽交互搭配,看似華麗卻又俗氣到極點,而且價格還十分昂貴。
「小姐的眼光真好!您看這主石白鑽足足有1.1克拉,再瓖以五色的水晶鑽,繽紛的色彩最能表現出青春、活潑的年輕氣息,最適合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配帶,買回去絕對不會後悔……」
女店員哇啦啦地說了一長串,說得這副對戒簡直是天上難找、地下難尋的「絕世好戒」。
從她殷勤的態度看來,這個款式應該很難銷。
「可是這個樣式……」好丑!邵揚以店員听不到的音量,在紀雪萍的耳旁輕聲說道。
「不會呀,我覺得很好!」她卯起來口是心非,左手突然被女店員握住,害她不禁嚇了一跳。
莫非她這謊說得太明顯被發現了?
「小姐,你的手指好漂亮!」女店員握著她的手仔細端詳著,末了還發出類似證嘆的聲音。
「謝謝。」她不自在地道了聲謝,趕忙抽回自己的手,被陌生人這樣拉著手又搓又模的感覺還真怪。
這女店員該不會是有特殊癖好吧?
「今天有一款女戒剛到貨,樣式是真的好看,你手指的線條這麼優,戴起來一定美得不得了。」女店員拍胸保證,都沒發現自己的話里有語病。
現在說的是「真的」,敢情她剛剛說的都是「假的」?
紀雪萍沒那工夫挑店員的語病,她微微推拒道︰「不用麻煩了,反正我又用不到那東西。」
她要戴給誰看呀?
「怎麼能這麼說呢?」女店員不贊同地道,「就算是要嫁人了,你還是得偶爾打扮打扮,不然先生很容易有外遇的。」
女店員誤會他們的關系了。
「我們不是……」紀雪萍想要解釋,卻被邵揚給攔了下來。
「那就麻煩你了。」他給了店員一個勾魂的笑容。
「不……不會。’女店員的魂兒都快飛了。
待店員轉身後,紀雪萍馬上發出抗議,「又不是我要結婚,我買戒指干嘛?」
喜歡的男人要結婚,新娘不是她,她認了。
喜歡的男人要娶別的女人,她這個失戀的第三者還得來幫他們挑結婚對戒,她也認了。
但真的犯不著還買個戒指來紀念這「嘔到最高點」的一刻。
沒見到她氣得吐血,他不甘願是吧?
「看看也無妨。」邵揚無所謂地聳聳肩。
什麼叫看看也無妨?他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是無妨;但他可否明了她此刻的心情?
店員取來了一排女戒,挑出了其中一枚,說道︰「這是18白K金的粉紅碧璽鑽戒,粉紅色的主石色澤和小姐的膚色很搭,小姐可以試戴看看。」
她將戒指交給邵揚,以眼神暗示他替紀雪萍戴上。
他客隨主便的抬起紀雪萍的左手,正打算將戒指套上時,他隨口問了一個很「驢」的問題,「該戴哪一只才對?」
「當然是無名指呀!先生。」店員強捺下翻白眼的沖動,專業地維持著一貫的微笑。
听說長得帥的男人,通常比較呆,這事果然是真的!
「喔。」邵揚受教似的專心地把戒指套上她的無名指,打量了一會兒後,滿意地點點頭,「滿好看的。」
他松手,讓紀雪萍自己欣賞那在她縴指間閃耀的美麗光華。
直到他的溫暖從掌心間退開,她才發現自己剛剛一直屏住呼吸。
頓時,她心頭狂跳,呆楞地看著那枚戴在她指上的戒指,一朵笑靨不由自主地在臉上漾開。
她怎麼會悲哀到這種地步?
明知道這一切只是假象,她不過是頂替靜怡姐的位置,暫時冒充一下他的準新娘而已,為什麼她還會這麼地……高興?
「你終于笑了。」見著了她的笑容,邵揚像是松了口氣。
「嗯?」紀雪萍的瞳眸里充滿了問號。
「你最近一直很不開心,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是我感覺得出來你在生氣。」打結的眉頭透露著他的擔心。
「我喜歡看你笑的樣子,你笑起來好甜,不管有什麼煩心的事,只要見著你的笑容,我就會忘得一干二淨。」他發出爽朗的笑聲,語意真誠的說道。
紀雪萍低著頭,聆听著他說的每一句話,感覺像是嘗到了最甜的檸檬,甜得讓人窩心的同時,也酸得令人……揪心。
兩種完全相反的情緒在拉扯,她偽裝的堅強幾近瓦解。
「先生決定要買了?」店員打鐵趁熱的追問道。
「嗯。」他掏出了皮夾,完全忘了他本來的目的是要買結婚對戒的。
他拿出白金卡就要交給店員,白晰的柔荑覆上他的手背,阻止他付款的舉動。
「你能不能……」眼前起了一片霧氣,虛弱的請求帶著濃濃的哭音,一口氣提不上來,讓她的話說得斷斷續續的,「……不要再對……我這麼好?」
強忍的淚水決堤,她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她真的……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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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漸暗了。
紀雪萍獨自在街上游蕩,沒有方向、沒有目標。
她傻氣地盼望能這麼一直走下去,企盼能走到世界的盡頭,走到另一個沒有煩惱的所在,遠離這一切的紛紛擾擾。
累!真的好累好累……
砂石車的大燈閃爍,刺耳的喇叭聲鳴放,混合著嘈雜的人聲,各式噪音吵鬧到極致,竟轉化成了一種怪異的寧靜。
她什麼都听不到,也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街道上,車流如水,來去匆匆;行人嬉笑,走走停停。
而她雖然身處在人群之中,卻仍是寂寞,像隨風飄蕩的落葉,找不到歸根的地方。
「小心!」一聲驚呼劃破了詭異的寧靜,隨之而來的力道,將她扯入一個健厚的胸膛。
囂張的砂石車從眼前呼嘯而過,只差一步,她就成了車下亡魂。
逃過一劫的人,本該有些膽怯、畏懼的反應,但奇怪的是,她一點害怕的感覺都沒有。
生既無歡,死亦何苦?
「你在搞什麼?你差點被砂石車撞死你知不知道?」驚魂甫定的邵揚,嚇白了一張俊顏。
他的心跳差一點就停了!
「你追上來做什麼?」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的她,絲毫沒有半點劫後余生的喜悅。
「我追上來做什麼?」他氣得一下脹紅了臉。「我追上來當然是因為我擔心你!剛剛你莫名其妙地哭了,還一聲不吭地跑得不見人影,你說我能不追來嗎?」
她哪根筋不對了,竟拿命來玩?
「收回你泛濫的友情,我不需要你的擔心!」她把他的好意踩在腳底,挑釁的意味濃厚。
「你不需要,我需要!」他按住她的肩膀,強迫她正視他。「我不想看見你出事,你到底是怎麼了?我哪兒做錯了,你可以告訴我,天大的事都可以商量,干萬不要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