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記得他,他是上官家的長子——上官雲開。
「沒想到你還記得我。」上官雲開還以為風月明早就忘記他是誰,畢竟當年她離開時仍只是個小女圭女圭。
「想要忘了你,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畢竟她的父母可是因他而死,就算她想忘也是一件很難的事。
上官雲開質問她︰「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
難道她不知道風爺爺有多麼想念她嗎?
難道她不知道風爺爺只剩下她這麼一個親人了嗎?
她怎麼忍心丟下風爺爺,對他不理不睬呢?
「我一接到爺爺病重的消息就趕回來了。」以爺爺對上官家的忠心,本以為他是不可能這麼輕易就倒下去的,但她忘了爺爺是個年近八十的老人,需要有親人在身旁照顧他。
「那麼之前呢?從你大學畢業後,風爺爺就要你回來了,可是你卻對他的要求不予理會。」
風月明大學畢業到現在已經兩年,這段時間她一次也沒有回來看過她爺爺。
風月明直視上官雲開責備的目光,「我回來做什麼?」
她是早就應該回來看爺爺,但是那時的她說什麼也不願意回來,不願讓爺爺在她身上套上一副她不願意背負的伽鎖。
她的話引燃了上官雲開的怒火。
「風爺爺可是你唯一的親人。」
自從她到美國後,風爺爺就天天想著她;有好幾次他跟風爺爺說要到美國把風月明給帶回來,但是風爺爺都拒絕了他的提議,說要再給她一段自由的時間。
可是她不了解風爺爺的苦心也就算了,居然還說出這種話來。
風月明並不把他的怒火放在眼里,「我當然知道我是爺爺唯一的親人,但是他要求我做的,卻是我這輩子辦不到的事。」
「風爺爺要求你做什麼?」他就不信風爺爺會提出什麼苛刻的要求,讓她在美國一待就是十多年不願意回來。
「爺爺要求我對上官家盡忠一輩子,這一點我永遠也做不到。」
她無法做到滿腦子都是上官家,她想要過正常的生活,她不願意因為一個古老的束縛而賠上自己的一生。
風月明的話讓上官雲開愣住了。
多年來,上官家早巳習慣了風家的忠心,才會一直認為風家的人對他們盡忠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
一直到風叔叔為了救他而死,那時他才開始思考,也是那時他才體會到上官家對待風家有多麼不公平。
「你怪我嗎?」上官雲開內疚的問。
他十七歲那年因為一時的任性,拒絕保鏢跟在身邊,沒想到在放學回家的途中被人綁票了,而風月明的父親就是為了救他才會死的。
風月明當然怨過上官雲開,但她也曾恨過自己的父母。
不過她畢竟是風家人,風家古老的承諾就如同兒時的催眠曲一樣,總是讓她無法忘懷;所以時間一久,她也無法再繼續堅持對上官家的恨。
「我不怪你,我知道父親為了救你而死,他是半點怨言也不會有的;既然我父親都沒有怨言了,我這個做女兒的又能說什麼呢?」畢竟父親跟爺爺的想法都是一樣的,在他們的眼里,上官家的人永遠比他們自己還要來得重要。
「你放心,我早就決定要放風家人自由了。」風叔叔對他有救命之恩,他說什麼也會替他照顧風月明。
「我已經答應爺爺了。」上官家要不要放風家自由,對她來說已經不重要,因為風家只剩下她一個人而已。
但她不會像爺爺跟父親一樣,傻傻的為上官家付出一生。
他疑惑的問︰「你答應風爺爺什麼?」
「爺爺臨終前我答應他,只要上官家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會盡全力去幫忙。不過也只幫一次,然後風家跟上官家就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上官雲開定定的看了風月明好一會兒。雖然他們十多年沒見,但是從這些年定期收到的報告書來看,他知道風月明也有著風家人的個性。
而風家人向來是說話算話,所以他也不想多費唇舌要她改變主意;而且這樣做也好,把她留在身邊,也好幫風爺爺就近照顧她。
「我知道了,當我有需要時,我會向你提出我的要求。」就算她有意要跟上官家切斷關系,他對她仍有著應盡的責任,在還無法確定她的未來前,他不會讓她離開身邊的。
既然已經讓上官雲開知道自己的決定,那麼他們就不需要再談下去了。
「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開始,而她從明天起得過著新的生活。
而她的新生活就是,本來不願意跟上官家有任何牽扯的她,得開始習慣讓自己的生活里有上官家的人了。
想到這里,她不禁覺得人生還真是諷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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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棟位于半山腰的別墅,是風月明出生的地方。
別墅是爺爺親手設計並送給女乃女乃作為結婚禮物的,所以這棟別墅也代表著他們兩人的愛情。
這些年爺爺一定很寂寞吧,獨子死了,媳婦也跟著自殺,唯一的孫女又遠在異國。
她不知道這些年爺爺一個人是怎麼過的,又是怎麼獨自面對這間充滿幸福回憶的屋子。
爺爺當初一定是希望她能在這里快樂的長大,也希望風家的下一代能永遠的住在他一手打造的城堡里。
而現在她回來了,可是她能在這里住多久呢?
一年、兩年,還是八年、十年?
不管她還會在這里住多久,這棟屋子里有的只剩下回憶而已,過去幸福的時光永遠不會再回來。
眼淚就這麼不知不覺地掉下來,她不能自己地坐在沙發上哭泣著;不知過了多久,當她哭夠了,淚流盡了,人也哭累了。
此時,一條干淨的男用手帕無聲地出現在她面前,而那條手帕的主人就是上官雲開。
「你什麼時候來的,又是怎麼進來的?」風月明接過上官雲開遞來的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淚痕。
「我以前常來風家作客,所以風爺爺給了我一把鑰匙。」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哭泣。
他總認為女人哭泣的樣子很丑,也最討厭女人哭哭啼啼的,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溝通,為什麼一定要用哭來解決呢?
而且女人一哭起來也只會讓人討厭、惹人心煩而已,會讓本來可以冷靜溝通的事談不下去。
可是風月明哭泣的樣子,卻有另一番美感,沒想到女人哭泣的表情也會讓他有心疼、及心動的感覺。
罷才她那楚楚可憐的樣子,差點沒讓他看呆了,若不是她出聲喚醒了他,只怕他還會看著她發呆。
「謝謝你以前常來陪我爺爺。」看來上官雲開代替她做了許多她這個孫女該做卻沒有做到的事。
「這是我應做的。」風爺爺是一個充滿智慧的老人,跟他聊天往往能受益良多,更何況風爺爺也是因為他才家破人亡的。
風月明把手帕還給上官雲開。
「你來這里有什麼事嗎?」他不可能會因為無聊才到這里逛一逛吧。
「我來看看你,你已經十多年沒回台灣了,一定有很多地方無法適應吧。」
她露比一抹微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目前沒有這個需要。」而且她也不是小孩子,她會照顧自己。
「你打算一個人住在這里嗎?」雖然這里是高級住宅區,治安很好,但是風月明一個女人住在這里也讓他無法安心。
她搖搖頭說︰「我打算過幾天搬到市區去住。」
這里太大了,她一個人住會太寂寞;更何況這里有太多過去的回憶,待在這里只會讓她覺得更悲傷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