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他……他居然向她求婚?
怎麼辦?
從來不曾好好想過她和柏智間的關系。他們總是一直模模糊糊的……熟稔到像兄妹,親昵得像老友,可默契十足得……又幾乎教人誤以為是情人。
她幾乎是虔誠地、小心地捧著這樣難得的關系珍寶著。
他的求婚卻破壞了一切。
她睡不著,腦子里因為佔滿了他而紛亂。怎麼辦?
「無論如何,給我個答案。」他臨走時說。
「你……」
淺淺囁嚅著,腦子不斷浮現他堅定的臉容。
「如果你的答案是我不想要的……」他深吸口氣,續道︰「請你……也別瞞我。你知道嗎,我不想跟你一樣,一輩子只守著一個迷夢。」
他說︰「你就是我的夢,正如那個男人對你而言一樣。」
他說︰「可是我不要!要嘛,我要你放棄你的,不然,我只好放棄我的,懂嗎?」
說著說著,他的語氣漸漸轉為淡然,變得決絕。
她蜷在沙發上,縮著腳,很努力很努力撐著眼眶里打轉的淚珠,不敢出聲。
他終于離開了。
第三章
堡作之余,非凡習慣待在五光十色的pub里。因為這里接受嘶吼吶喊狂浪放縱,也允許冷眼旁觀獨自喝酒,間或偏頭小睡。熱情又冷漠,喧囂或孤獨,憑君選擇。
「非凡,你也在這兒啊?等人嗎?」
一只陌生的手臂從背後繞過來,他偏頭回顧,著實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眼前這個野貓似的俏妞是誰。
「沒有。」非凡淡淡扯動唇角。
「不介意我跟你一道吧?」不等回答,莉莉直接拉開椅子坐下,眼楮四處搜尋著,掃過舞池一圈又一圈,才回過頭來問他;「小若呢?」
「不知道,我們沒約。」非凡執起手上的酒,啜了一口。
「是嗎?」莉莉听了,唇畔不覺浮出一絲笑意。
非凡微笑不語。
女人大多善妒,愈是親近的同事密友,就愈加嫉妒如狂。他早發覺莉莉看程若的眼神不太對,程若顯然也知道,兩人卻仍然親近。
女人心,深似海,他從來就弄不懂她們。
兩人接著有說有笑,莉莉身體漸漸放松,下意識也大膽起來。
非凡默默看著她起身,繞到他身旁彎下腰問︰「喜歡跳舞嗎?」
咳,真大方。
他只消頭微偏,便可以從她豐滿的雙峰一路向下看到腰際迷人的小肚環。肚環右側一點點,還有塊小巧的紅色刺青。
嘖,是想叫他猜,里面到底刺些什麼嗎?
「還好,我比較喜歡看人跳。」
他笑,該看的看完,還是擺著無動于衷的懶樣。
「走嘛,一起去跳舞。」小野貓還不死心,挺著胸房晃蕩摩蹭著,半推半拉的把他從椅子上拖起。「走啦、走啦。」
唔……似乎沒什麼拒絕的好理由……
非凡無所謂的陪她在舞池里動了起來,隨意跟著節奏,看著小野貓火辣辣地在他面前做盡鎊種挑逗姿態。
「你真熱情——」他笑道。
「你喜歡?」莉莉舌忝著唇,越發往他身上黏去。
「還好。」他只是笑,還是那般淡然。
「那……」她張狂地扭動嬌軀,貼著他,艷麗鮮紅的指甲,竟然公然往他褲模去。
非凡終于伸手抓住她。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他深深瞅著她。
「你說呢?」莉莉頑皮地眨眨眼,充滿魅惑。
「我不會愛上你。」非凡眯起他迷人的笑容。
「就算如此,也可以玩個痛快吧!」莉莉勾上他的雙肩,咬著他的耳垂吐息。
「是沒錯——」頭微偏,他也順勢在她耳邊低語。
「那就來玩吧!」
莉莉開心地攏緊雙手,大膽地當場傍他一個熱辣辣的深吻。
玩吧!
莉莉末了那句話,確實打動了他。
一整晚,星眸始終半垂半掩,笑意若有似無。
是的,他享受莉莉的挑逗,他想看她到底能為他做到什麼程度。
可惜半途突然殺出個程咬金。
「莉莉?」
程若不可置信的呼喚傳來,非凡抬頭看她一眼,莉莉面對她的突然出現,顯然不太高興。
「干嘛?你男朋友沒陪你來?」她拉下臉,故意加重「男朋友」三個字,好讓非凡听見。
程若輕嗤,對她這種自以為是的小伎倆只覺可笑。
「我去找過予潔了。」她嚴肅的轉向非凡,等著看他會有什麼反應。
非凡一听,俊臉倏地沉下。
「我要走了。」他拉著莉莉,準備離開。
「我還沒說完。」程若趕緊攔下他,抓住他手臂。
「小若。」非凡警告似的瞪她一眼,不給解釋,只把手臂抽回,攬過莉莉的肩膀便走。
「非凡——」程若縱使氣急敗壞,也只能干瞪眼。
非凡頭也不回,倒是莉莉,臨走還得意洋洋地對她扮了個鬼臉,
炳哈,真過癮。
莉莉勾著非凡的手臂,不但面子十足的贏了程若,非凡居然還帶她回家。
其實非凡只是心情不好,無心在外面旅館逗留而已。但,也無需解釋。
說什麼都是多余,他剝掉莉莉的衣服,直接上她。
是的,上她,沒有多余意義。
翻雲覆雨後,莉莉懶懶地斜倚在床上,銷魂蝕骨地低喘著。天,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經歷了什麼。程若果然沒騙她,非凡真是個道道地地的「好」男人呀!
以後要是沒有他,她的日子要怎麼過才好?呵呵,那麼,她愉悅地下定決心,今後絕不讓他有機會跑出她的五指山。
人呢?
她抬起頭,正好瞥見非凡從浴室出來,赤果果的向吧台走去。
「凡——」她甜甜輕喚。
「你先睡,我現在沒心情陪你。」
非凡拿著酒杯徑自挑了瓶酒,低頭啜飲,沒有看她。
莉莉微惱地嘟起嘴,雖不甘心,卻也不敢再說什麼。她可不希望好不容易爬上他的床,一下子又給趕下來。
扁想到讓程若笑話的模樣,就教人吃不消了。
非凡揉揉太陽穴,感覺異常疲累。這樣疲累,並不是剛剛在床上刻意投入所引起的。
他苦笑。下半身的欲求舒解,反而更空虛。
我去找過予潔了。
耳畔又響起這句話。這句話,從程若口中逸出之後,就在他腦海落地生根,盤根錯節,怎麼斬也揮不去。
也許他的工作量還不夠多,才有時間胡思亂想吧!
這麼一想,他突然記起手上還有未完的工作,反正睡不著,干脆翻開Note—book,叫出幾個工作檔。
我去找過予潔了。
又來,程若的聲音,宛如魔咒。
非凡失神幾次,不經意瞥向吧台底下散置著許多予潔的小說。
予潔、予潔、予潔……呵……龍飛風舞的封面筆名不停刺激他,里面每個故事、每段情節,都是他渴望投身的世界。
程若……她找她說什麼?
她會把他的事全告訴她嗎?她听了,有什麼反應?
「鈴——」
電話聲驟然響起,深更夜半,听來格外刺耳。
非凡沒有猶疑地接起。
「非凡,請你出來一下。」
是程若。
非凡疲憊地倒進沙發,頹然道︰「干嘛?」
「出來再說。」
「你干嘛一定要這樣?」他終于失控吼她。
他不想見予潔,不想面對她,不行嗎?
「因為這樣我才能徹底死心,你懂了沒?」程若站在電話彼端暴躁怒語,竟然帶著一絲哭意。「媽的,這樣你懂了沒有?」
「你——」非凡氣結。「你何必——」
「我何必?那你又何必?為什麼靜書死了這麼多年,你從來不考慮我?」
程若低聲哭了,細細低嗚,在話筒里低回。
「既然不考慮我,為什麼還要這樣忽冷忽熱?我受不了你知不知道?」
「對不起……」他震愕,心下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