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不是真的!
程若惆悵地玩著電話線。
一則他的家世不差,再則這些年來他身邊累積的財富幾乎等于一個小王國了,這種小事,沒她,他也照樣辦得到。
她沒拒絕,只是希望兩人之間多一些聯系。
只是,若只是這樣,有必要這麼賣命嗎?
她忍不住自問。
身子忽地熱燙起來,她可以感覺血液在血管里疾速奔流,如飲盡醇酒。
真是,她到底在著什麼魔?
即使年紀小有一把,也經歷過無數感情,明明自詡理性冷靜,絕不天真,怎麼在他面前,功力卻蕩然無存?
「知道我為什麼要答應你嗎?」她問。
話筒里,只有幾不可聞的呼吸起伏,他不立刻回答,只教她心慌。
「凡?」
「對我的前女友好奇?」
他說起這句話時,口吻是不是特別輕盈?還是她听錯了?
不管如何,她還是執著。
「嗯……不能說嗎?」
「不是,只是不知道有什麼好說的。」話筒里的聲音又安靜半晌。「好吧,容我簡單的說,那時候我很愛她,而就在我覺得再也不能失去她的時候,她卻一聲不響離開我。」
程若抓緊話筒,心頭像有一道傷口,不小心踫著鹽粒,又驚,又痛。
可是,她還得打趣說︰「你也會有那種感覺啊!」
「什麼?」不解。
「不能沒有某個人的感覺啊!」她咬著唇,沒事人一樣輕笑。
「程小姐,我還有正常男人的感情好嗎?」
「你現在還是愛她?」
「是的。」
這麼肯定?他沒有絲毫猶疑!她覺得自己好像掉進很深很深的水底,看不見天,模不著他,快溺斃似的難受。
「真希望我有機會見上她一面。」
兩人都靜了好一會兒,她才幽然回道。
非凡想象她們見面的場面,突然覺得滑稽,笑眯了眼。
「你會失望的,她沒你漂亮,沒你聰明,沒你干練,總之……幾乎什麼都不如你。」
「那麼是你的品味變差了?」淡笑。
「也許吧……我也覺得莫名其妙。」他也笑。「真要說有什麼特別……大概是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很自在,這樣的感覺很幸福。」
只是這樣?自在?
難道跟她在一起的時候都不自在?
這晚她失眠了,之後的幾天也是,大半月過去了,還是如此。
帶著嚴重的偏頭痛和黑眼圈,她的情緒愈來愈暴躁。開始連她自己也沒發覺,直到某天,一個資歷已經不淺的女職員居然只為了一件小事,被她罵得嚶嚶哭了起來。
程若當場傻了,她自己從來不哭,面對哭得悲切的女同事,頓時手足無措。
她轉頭尋求協助,卻發現辦公室里的同事一對上她的眼楮,紛紛轉過頭去,當作沒看見。
只有莉莉繞玩著一縷卷發,不客氣地劈頭問她︰「喂,你大姨媽什麼時候走?」
程若俏臉登時刷地漲紅。
她向女同事道歉,並請了半天假,什麼也不做,就開著車,毫無目的地在台北街頭繞。
就這麼無止境地繞著繞著,她讓自己什麼也不想。
不要去想,大概比較不痛吧?
又有紅燈亮起,她停車,一對吵架的情侶經過。女人冷著臉,甩也不甩身邊的男人大步前走。男人無奈又寵溺地跟著女人不敢離開。
偏就有人這麼不知福!
程若蹬著她氣哭了,模模糊糊地哭著,連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綠燈亮了,她把車子停在路邊嚎啕大哭,然後擦干淚,補好妝,繼續出發。
她知道她得去哪兒了。
她要見予潔。
第二章
「奇怪,為什你你總認為你的皮包被偷,應該是我的錯呢?」男人打趣地瞅著女孩。
女孩的臉頰倏地燒紅了。
「因為……因為……」囁嚅。「因為我找不到小偷……」
耳根子燙得嚇人,她赧著臉偷偷想︰因為要不是你帶我來這兒,我的錢包也不會被偷哇!
可是,他又不是偷你錢包的人,你怪他什麼呢?
心中另一個聲音不服地反駁著。
女孩的臉更紅了。
男人,是她第一個男朋友,這是他們第三次正式約會,他帶她來到一處河堤吹風,他們還接了吻——她生平第一個吻。
這一切的一切本來很美好的。
誰知道一個該死的小偷,把她放在機車里的手提袋整個提走了,也提走了她所有美好心情。
咳,也不知道……也不知道她邏輯是怎生運轉,居然不知不覺把一切過錯怪到男人身上。
男人帶著笑意調侃,才把她從迷霧里打醒。
至于醒了之後嘛……
噢,她簡直想挖個洞跳進去,再伸只手出來,撥拔拔拔……把頭上的土填平,死了算了。
男人不知道,他這個超級別扭害羞的女朋友,即使過了許多年,兩人都各走各路了,還是沒法忘記當時的窘困。
大熱天,淺淺強睜著眼,賴在床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鍵盤,誰知道窗外突然卷進一陣強風,呼地吹開她總是隨手放置在身邊的筆記本。
書頁翻啊翻到這頁,淺淺只瞄了它一眼,便熟練地記起所有內容。
想起從前,她忍不住咯咯笑了起來,然後翻過身,倒進一片枕頭海里,沉沉深深地睡去。
筆記本咚地掉到床底下,窗外流風輕輕吹著、翻著,撫慰似的模過女主人的發梢,伴她好眠。
她又做夢了。夢境像真的一樣。
在那張他們溫存過無數次的大床上,男人抱著睡眼惺忪的她說︰「北鼻,我們要一輩子在一起,好不好?」
她听了好開心,眯著眼笑了。
「好!」她說。
男人微笑看著身子底下那張迷糊的睡容。「北鼻,你在說夢話嗎?」
「沒有……」她嚶嚀一聲,虛弱地抬手勾住男人頸項。男人于是低頭深深吻了她,頭微偏,又順著她的頸子一路纏綿地吻下來。
他故意挑逗她,雙手熟練地撫過每一處令她戰粟的敏感。
淺淺皺眉縮縮脖子,睡意去了,敏感的肌膚卻逐漸火熱起來。
隨著一次又一次加深的喘息,她困惑地搖頭。
她的男人生氣了嗎?為什麼這樣折磨她?
「北鼻?」她終于睜開眼楮,水氣氤氳的黑瞳難以理解地瞅著他。
「你醒了嗎?」男人又著惱又好笑地咧著嘴。
「嗯……」淺淺怔了又怔。「呃……」
「哼,還沒醒嗎?」男人手指滑上顫震的胸,撩撥地彈弄。「醒了嗎?」
「北鼻……」嬌軀狂烈扭曲起來。「北鼻……」
「你答應我,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
「好!」她顫抖地答應。
「真的嗎?」男人滿意地笑了,笑的邪惡。
「嗯……」現在,她完全醒了,她推過他,並翻身除去他的衣物。
她熱烈地啃著他的頸子,這回,輪到他欲火難耐地哼出聲了。
「北鼻,你生我氣啊?」逗弄了半響,她突然抬起頭像貓咪一樣舌忝著他的頰問。
男人張嘴輕輕咬了她小巧的鼻尖。「誰叫你睡得那麼熟,都沒听清楚就說好,如果我說不要你呢?你也說好嗎?」
「誰說我沒听清楚?我們一輩子都要在一起嘛!」她反咬回去,然後繞到他的耳垂輕輕啃咬,一路吻到他的頸項,再向下……向下……
男人那麼真實。
她難以抗拒地迎向他狂切的擁抱、熾熱的親吻。兩人粗重的喘息,嘴里還有微咸的汗水,肌肉賁起,難分難解銷魂懾魄的發鬢廝磨……
「媽咪!媽咪!」
「淺淺——」
夢醒了。
淺淺倏地睜開眼,茫茫然的,一時還有些難以接受。
映入眼簾的,是兩張擔心的面孔。
「媽咪……你怎麼啦?」思桀跳上床摟著她。「你剛剛好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