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荻亞這番話讓嚴竑光發現自己的反應過度,不過是吃個飯而已,他干什麼發那麼大的火氣?
「還好你提早回家,我今晚就不用一個人吃晚餐了。」向荻亞刻意轉移話題,沒有什麼事比他提早回家陪她吃晚餐更令她歡欣了。
這番話,听得他胸口泛起一絲心疼。
他要她幫忙,卻經常冷落她,將她關在空洞的大房子內獨自生活。
不但如此,他又限制她的行動。幸而她容易滿足,也不計較他霸道的要求……
思及此,嚴竑光嚴謹的神色稍稍軟化。「這段時間委屈你了。」
「委屈?!」
「不是嗎?妳常常孤伶伶的在家,工作之余,還得靠植栽或看動物交配來豐富你的生活。」這不是委屈,是什麼?
「嘿!我不覺得委屈。」能夠和他共享生活的甜蜜,就算必須忍受短暫的孤獨,她都樂意,何況園藝本來就是她的興趣。
「難不成動物交配已經讓你自得其樂,找到生活的重心?」嚴竑光眼中顯現難得的促狹。
向荻亞仰頭,紅著臉聲明被他撞見兩次她在看「動物交配」,純屬意外。
「喂,我又不是男人,專用下半身思考。不過唯一覺得委屈的是……太寂寞而已。」
嚴竑光托住她的下巴,欣賞著她羞澀的臉蛋和撒嬌的抗議,眸中淨是寵溺和溫柔。
「我會盡量回家陪你吃飯。」
「真的嗎?」向荻亞感到受寵若驚,雙眼如兩盞五百瓦日光燈,亮起希望。
「當然。」
被重視的感覺真好,一抹喜悅和溫暖躍進心口,揚開了她唇畔的笑意。「說話要算話噢!」
仗著他神情流露稀有的關心,向荻亞將頭埋進他的肩窩,道︰「最好每天都要回家陪我吃飯嗅。」
嚴竑光泛開笑容,大掌寵溺的撫弄她柔軟發絲。「你跟小孩一樣,還要人陪。」
「是啊!從事創作的人,最需要是增廣見聞,才有機會創造繽紛豐富的繪本,可是我行動受限制,晚上住在一個大房子里,又沒有人可以跟我說話聊天,真的很寂寞!」
瞧她形容得像被關在籠里的鳥兒,表情無辜、委屈的教人自責。
「我不是想限制你的行動,是顧慮你的安危。你想去哪里只要有保鑣陪同,絕對沒有問題。」
「那些保鑣太壯碩,出門太受人矚目,我不習慣。」
「我可以陪妳去。」
「真的,你有空?」
嚴竑光點了點頭,決定再一次縱容她。「你的安全是我的責任。」
這番話又暖了她的心窩,泛起甜笑,她進一步要求。「那我可不可以去學點東西?」
「學什麼?」他的指尖觸及她女敕白的臉頰,不自覺的滲入呵護和關愛。
「烹飪。」他想陪她吃飯,她當然得學習烹飪的技藝。
「為什麼?」
比起外面專業的大廚,她的日本料理只有三腳貓功夫,絕對滿足不了他。
見她沒回話,他徑自猜著。「創作的需要嗎?」
既然他都這麼臆測,她只好含糊的響應︰「嗯,可以嗎?」
嚴竑光凝著她的女敕頰,忍不住掐了她一把。「你很貪心,要求越來越多。」
「好啦!」像從前一樣,她耍賴的央求著,唇邊卻漾著燦爛的笑意。
扁看她流露嬌憨的一面,他已經忘了和她應該保持友誼的距離,反而一點一滴的卸下自己的原則,包容了她的嬌憨和要求。
「行,時間確認後,要讓我知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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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的午後,他答應陪她去上烹飪課。
他們肩並肩走在秋台過境、細雨飄飛的路上。
嚴竑光抬首,見天罩陰霾、冷風呼嘯,擔心細雨變成滂沱大雨,旋即提議︰
「要不要踅回頭,我開車載你過去。」
她喜歡和他肩並肩走在飄雨的路上,不但可以享受散步的詩意,還能延長那份和他親近時的甜蜜氛圍。
「不……」
「為什麼?難道你不怕淋雨?」
「不用擔心,我有帶雨傘。」向荻亞秀出手上的雨傘,向他保證沒問題。
她的笑意憨甜,眼神卻流露著令他難以拒絕的執著,他終究妥協了,陪她在雨里散步。
經過公園,一位殘障人士推著輪椅朝向荻亞兜售「愛心產品」。
「小姐,我這里有原子筆、抹布、菜瓜布、口香糖……每樣一百塊,您可以幫個忙嗎?」
看了看殘障人士冒著風雨賺取微薄的生活費,向荻亞心生不忍,旋即挑了原子筆和口香糖,再掏出兩百元給他。
「謝謝小姐。謝謝你。」
「台風天,很危險,你還是趕快回家吧。」向荻亞勸著他。
「我把這里賣完就走了。」
挺固執的!嚴竑光看著來往的行人,行色匆匆,連理都不搭理他,肯掏錢買他的東西,只有向荻亞這個超級爛好人而已。
「賣完?!」向荻亞實在擔心他的安危。「我全部買了,你快回家吧!」
殘障人士像見到活菩薩轉世,快速將所有的東西打包給她,收了錢,連連道謝。「小姐,你人真好,你好心會有好報,祝你們白頭偕老,再見。」
向荻亞紅著臉,和他道別,「再見,路上小心噢!」
直到殘障人士遠離,嚴竑光冷著一張臉。「你真是爛好人!」
向荻亞回頭睇他一記,他在生氣嗎?
「他為了賺取微薄的生活費,在風雨中等待人們付予愛心,跟他們比起來,我們不是很幸運嗎?而且這些東西都是生活用品,以後絕對用得上啊!」
行人看到弱勢團體,急著躲開都來不及,唯獨她,還顧慮他們的安危,掏出身上所有的錢幫助他們,看著殘障人士歡欣的離開,向荻亞的眼中只有助人為樂的滿足,嚴竑光心中突然襲起一股暖意。
她善良的一顆心和真摯滿足的笑靨,隱隱牽動著他的心……
這一瞬間,他和她定定的凝視彼此,在無聲息的相望中,撞擊出微妙的火花,仿佛年少時期初嘗愛情的悸動。
當他還沒理出產生瞬間悸動的原因,一陣冷風突然吹來,向荻亞瑟縮的顫抖著。
嚴竑光伸出大掌,握住她的手。「妳的手好冰!會冷嗎?」
「一點點……」
「笨蛋!天氣變化那麼快,你竟然沒穿外套,還淋雨……」劈里啪啦的責罵聲咆出後,立刻引來路人的目光。
「把傘傍我!」嚴竑光迅速撐起她的傘,長臂一伸,將她攬進他寬厚的懷里,讓她汲取他身上的體溫。
他溫暖厚實的懷抱,如一團火霎時融化了她畏寒的身體,瞬間四周似乎不再黯然,變得溫暖明亮起來。
她感受到他的體溫,听到他心髒的跳動,體會到他逐漸釋出的溫柔,還有關心……心中頓時襲起陣陣暖意。
這一段路,她走得好幸福,感動得想哭泣。
「你怎麼了?」
「沒……有。」向荻亞吸吸鼻子,止住欲泛出的眼淚。「流鼻涕!」
「喏。」嚴竑光貼心的掏出手帕,遞給她。「擤一擤會舒服些。」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那麼她也不客氣的在他手帕上留下感動的證明。
看她傷風,流鼻涕,嚴竑光控制不住的揪心。
「身體這麼虛,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這番話,讓向荻亞的鼻涕如泉水般噴涌而出。
「你病得不輕。」他的眉心糾結,將她摟得更緊。還伸手貼在她的額頭,探探她有無發燒的跡象。
「如果有一天,我們必須分開,我一定會記得你曾經幫我撐傘、幫我取暖、借我手帕擤鼻涕,還幫我提一大袋用愛心換來的生活用品……」
「小傻瓜!」這麼樂觀的人,怎麼說哭就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