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在輕柔的音樂下開舞,在場的賓客也隨後進入舞池跳舞,歡宴就在熱鬧的氣氛下拉開序幕。
凌皓威輕輕攬住唐依柔的縴腰,非常小心的彷佛她是個易碎的玻璃水晶般,他放在她腰際的手未曾稍離,霸道地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專屬所有權。
菁英薈萃於一堂,許多上流社會的高官巨賈、名紳雅仕紛紛前來邀舞。
「真是郎才女貌,皓威。」楚頤倫率先上前向這對新人祝賀。
「頤倫。」凌皓威驚訝他的到來。
楚頤倫是凌皓威的同學,他長期定居美國,生性風流倜儻,目前是凌氏企業駐美的股東之一。
「真不夠意思,結婚也不通知我!你也別老是守著漂亮的新娘不放,我遠從美國趕來,可不想抱憾回美,至少得讓新娘和我跳一支舞吧?」
楚頤倫深深看了唐依柔一眼又說︰「嫂子,你好!我是楚頤倫,是皓威的同學,當年是我將Wings割愛給他的。」楚頤倫爽朗幽默的笑語,令人難以拒絕。
「很高興認識你。」唐依柔禮貌的回以微笑。
礙於眾目睽睽之下,難辭其意,凌皓威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放手。
華爾滋一響起,楚頤倫便喜孜孜的攬起唐依柔的腰,往舞池走去。
「Wings果然是個優等生,我真後悔將牠送給你。」楚頤倫經過凌皓威身邊時,刻意壓低嗓音對他說道。
凌皓威看著楚頤倫那只搭在唐依柔腰際的手,心中有點醋意和悔意。
許多名媛淑女見新娘離去,紛紛對凌皓威暗示性的投懷送抱,凌皓威禮貌性的一一回舞,眼光則在眾人之中尋找唐依柔的身影。
見她一個接一個不停的跳舞,凌皓威突然莫名的吃味起來,他開始不專心的回應女賓客,眼光不時的搜尋著他的新娘。
「多麼令人羨煞的一對璧人,不是嗎?」齊敏一襲低胸的銀色禮服緊緊包裹著完美的胴體,展現出性感撩人的曲線,她手握著酒杯,高雅而不失俐落,「不請我跳支舞嗎?皓威。」
她細致白皙的手自然大方的挽起凌皓威,兩人優雅的在舞池中大秀舞技,在場的嘉賓皆知他們曾是一對戀人,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唐依柔的視線順著眾人注目的焦點,落在凌皓威和齊敏身上,見他們正深情的凝視著彼此,瞬間,她的心揪痛了起來。
隱約間,她听見一個女聲說著︰
「其實,今天的新娘本來是齊敏,誰知半路跑出程咬金,這些來賓根本措手不及,大家都以為是來參加齊敏和凌皓威的婚禮。」
「是啊,我听說這女人還生了個小男孩,以凌皓威這樣的青年才俊,年輕女孩們都排隊巴望著能為他傳宗接代,也不知道那真是凌家的種,還是有心來騙人榨財的?」
「噓,小聲點兒,別亂說話,給人听見還得了。」兩個女人壓低嗓音,相互討論著。
唐依柔听到這一段才恍然大悟,原來所有婚禮的布置,包括新房、大廳、庭園和繽紛的花卉,都是為凌皓威和齊敏而準備的,而她自己,竟成了第三者,頓時,一股椎心劇痛火速地從背後蔓延至全身。
再看看他們連跳了三支舞,現場氣氛已High了到最高點,唐依柔無心再強顏歡笑,她索性走出氣派的客廳,暫拋煩擾,心里真希望自己可以走出悲戚的命運。
她選了庭園一個隱密的角落躲了起來,試著想揮去心中百感交集的心緒。
「過去不可追,未來不可測。」驀地,一陣熟悉的女人嬌柔嗓音響起。
「郁琦姊。」唐依柔驚訝著。
「好久不見,依柔,你愈發成熟美麗了。」穆郁琦伴著爽朗的笑聲,愉悅的走近她。
穆郁琦目前仍是個單身女郎,她自由,有自己的事業,有個笑口常開的形象。
「郁琦姊,我真羨慕你。」唐依柔想想自己的處境,突然十分欽羨她。
「羨慕我?」穆郁琦疑惑的問。
「這麼多年來,你依然保持年輕,依然天天快樂。」
唐依柔臉上雖上了妝,但歷練豐富的穆郁琦可從她憂郁的眼神中看出端倪,她微微一笑。
「世上的一切,並不如想像中的美好順利,不過,只要你願意打開心窗,讓心中嘈雜的小鳥飛出去,一切都會像這樣了。」穆郁琦陶然自得的閉上眼,彷如融入清新自然的風里。
「嗯?」唐依柔看著她,一時之間無法會意過來。
「雲淡風也清了,不是嗎?」穆郁琦又輕笑出聲。
這回連唐依柔也被感染了,她豁然開朗起來。
「坦白說,我曾經走過不愉快的婚姻,可是現在我倒也羨慕起你的婚禮。你既已選擇了這條路,就要認真的走完全程!我祝福你!」穆郁琦拍拍她的肩。
「郁琦姊,謝謝你。」唐依柔感激她點化了自己。
雖然,這段路走來艱苦,但為了孟軒,她必須支撐,必須堅持下去。
「有什麼不如意,記得來店里找我,我永遠支持你。」穆郁琦瀟灑的走回去。
唐依柔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平靜的走回寬敞的大廳。
齊敏挽著凌皓威退出舞池,兩人雙雙走回休息處,一眼便見唐依柔若有所思的坐在其中。
她見著齊敏帶著微醺的醉意緊挽著凌皓威來到她面前,心中再度涌起淡淡酸意。
齊敏亮麗的目光落在唐依柔身上,朱唇微啟的對她說︰
「依柔,你真幸運,我真羨慕你。他是個好男人,很棒的男人……」齊敏向她眨眼訕笑,再嫵媚的回眸望向凌皓威說︰「我祝福你們琴瑟百年。」她話中意喻深遠的暗示著他們之間的關系匪淺。
「對不起,你們聊聊,我想先上樓去換禮服。」唐依柔心神不寧的說著。
是她欠齊敏的,這原來是為他們而準備的,但自己卻突然介入,搶了齊敏的丈夫,搶了總裁夫人的頭餃。
唐依柔心里過意不去,直覺認為如果他們彼此相愛,那她豈不成為一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凌皓威松開齊敏的手臂,上前摟著唐依柔上樓。
「皓威,別忘了,你欠我的酒,我等你喔。」齊敏帶著醉意仍不忘提醒他。
凌皓威挽著唐依柔,匆匆離開婚宴,來到二樓的更衣室。
「你不舒服嗎?」凌皓威對她問。
「我沒事,只是想先休息一會兒。」唐依柔覺得累了,不想再強掛著一張笑臉去應酬。
「我陪你。」凌皓威體貼的說。
「不,你去陪她盡興。」唐依柔松開他的手,催促他。
凌皓威听出她的不在乎。
為什麼她可以對任何男人隨興談笑,對他,卻像個刺蝟般處處防御他、扎痛他?
這些年來,他不比她好過,他拚命壓抑著對她濃烈的情感和思念,這種苦有誰能體會?他對她用情至深,她卻從未嘗試著去體驗。
他眼中驟然燃起兩簇怒火,最後憤恨的甩門離去。
***
靜寂的新婚夜里,只有唐依柔守候著孟軒睡覺。
唐依柔獨自一人回到她專屬的臥房,整個晚上卻心神不寧的無法闔眼,也未曾听見主臥房的開門聲。
她何必在意他是否會回來自己的臥房睡覺呢?
難道她還在乎他,經過這麼多年,她仍然無法徹底將他遺忘?
而他呢?他有權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大家可以各取所需、各司其職的,不是嗎?
那麼她自己呢?難道就要這樣讓心靈空虛,虛擲歲月的過一生嗎?
她是否注定了要扮演著悲劇中的女主角?
餅去不可追,未來不可測,何不打開自己的心窗?她憶起穆郁琦早上說的一番話,如當頭棒喝,點醒她茫然若失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