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愛語听在當烙勛的耳朵里卻全是狡辯之意,她愛他?會嗎?
他曾堅定地相信她這句話,在他們歡愛溫存之時,這句話常在她口中不自禁地吐出,他听得多麼甜蜜溫暖,如今,他卻感到憤怒和心痛!
她是愛著趙成崗的!要不她不會有單獨去見趙成崗的念頭;如果她真是愛他的話,她不會如此不顧及他的感受,在他面前狠心的一再堅持要去見趙成崗,她這幾近背叛的言行教他不得不質疑她的話,他無法相信她真是一心一意的愛著自己!
傍她最後一次機會,他的眼里滿沉痛,嗄聲道︰「愛我就答應我,不要去見他!」
「勛,我真的愛你,可是你知道我必須去給他一個交代——」
「你真的愛我?」他的心狠狠被踐踏了,他舉手抓住她單薄的肩膀,燃燒著惱火的雙目瞪視著她!
「你真愛我就不會如此傷我!冷澄霜!你怎能如此待我?一直以來我用心去愛你、好好的待你,把你視若珍寶!我做盡一切的事情滿足你的所有,而你的心卻一直惦記著他?」失控的掐緊她,他失去理智般不住搖晃她,震怒的紅眸燃燒著愛恨交錯的火焰!
「不是這樣的……」駭于他的怒火下,澄霜嚇得滑下淚來,咬牙竭力抓住他強壯如鐵的胳膊,她虛弱的解釋著,無力阻止他那毫不憐惜的粗魯動作。
她軟弱的否認更教他怒火中燒,驀然把她用力扯到身前,他因滿懷怒濤而不斷抽搐的俊顏緊貼著她蒼白的小臉,如炬的雙目牢牢地瞪視她眸中的恐慌。
「為什麼你不能像我一樣只對你一人專情?!為什麼你的腦子里總想著另一個男人?!為什麼我一再求你,你偏要在我們共享溫存時說要去見別的男人?!」極怒的咆哮著,他深黑的眸底里有著無盡的失望、痛澀與傷心,教他心痛難抑的問話句句皆是對她的控訴,他嘶聲吶喊著她的二心、她的不該、她的狠絕!
他憤怒的指責教她心痛,藏著無盡深情的話又教她心碎,她流著淚,朦朦朧朧的凝望他眸中的怒潮,正要試著再對他解釋清楚,他眸中突地涌現了水霧——
他哭了……
她心都停了,當他的脆弱如此赤果果的展現在自己眼前,她的淚水馬上如泉涌般墜落下來,瞬間她心疼得無法言語,為他的深情、也寫他的傷痛。
她的淚狠狠地擰痛著他的心扉,深切的嫉妒旋即淹沒了他的理智、埋沒了他的心緒,她因為他不準她見趙成崗而掉淚嗎?
一思及此,剎那間他痛徹心扉,雙掌無力的從她肩上滑落,他轉身掩臉抹去那不該掉下的淚,不欲讓她觸及到自己的脆弱,他問自咬牙竭力平定那紛亂不休的苦痛,卻止不住心底那刻劃深刻的悲愴……
他真是可笑極了!他對她真心以待能代表些什麼?感情本就不能勉強的,無論他為她做了多少,若她依然不為所動的話……他能怎麼樣?他能怪她嗎?
不能的……
曾烙勛突轉平靜的模樣讓澄霜心慌。「勛……」無助地呼喊著他,她閃著不安的淚眸有絲怯懦的瞧著他健朗的背脊。
她那軟軟的、無助脆弱的嗓音霎時間擊潰了他,面對她,他總無注拒絕她分毫,他此生最大的敵人就是她,只有她才能教他這樣無條件付出,甘願耗盡一切來滿足她想要的。
她是個溫柔且凶狠的敵人,她輕輕的一個嗓音就能讓他舉手投降,讓他做什麼、想什麼都以她為先,她能給予他幸福與快樂,亦能使他心碎痛苦……
「你要見他是嗎?」沙啞的出聲詢問她,他顯得干澀嘶啞的嗓音透出了濃厚的苦澀與無奈。「那你就去吧!我不會阻止你了。」說罷,他翻身下床,不等她的回應,他有點慌亂的、有點逃避的疾步走出了房間。
愛她,他就要放手,把她死死地綁在自己身旁有何意思?他愛她,便要她得到真正的幸福,既然趙成崗回來了,而她又未對他忘情,他只能放手讓她去選擇了。
假如她心里真還愛著趙成崗,他們的婚姻再繼續下去的話,那不僅苦了他,也苦了她,他不願強迫她絲毫,如果要她日夜委屈在自己懷中,他不忍。
太愛她了,因此她的幸福比起他的……重要太多,多得讓他甘願承受放開她所可能的後果、失去她的深切悲痛……
踱進書房,他于黑暗中模索著自己該走的路、該去的地方,卻不慎摔倒在地上。
沒有站起來,他就這麼坐在地上,目光空洞且無神的瞧著黑暗無光的前方……
一直以來,有她,幸福就長伴他左右;沒她,幸福便離他而去。
他的幸福就操縱在她的選擇上,然而,他已在心底作了最壞的打算,對自己的愛情地從未有過絲毫的把握,更沒一分的信心能贏趙成崗,畢竟他是乘虛而入、奪人所愛,澄霜本來是那麼重視與趙成崗之間那十幾年的情分啊……
對她再次放手,他要她親自尋回她所想要愛的人,就算他會多難過、多傷心,他此生惟一所眷戀在乎的就是她的笑容,只要她快樂就好了,他的喜怒哀樂一直不是他所關心的事,他只在乎她一人,他……一直算不了什麼……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像上回那樣在落花中失而復得地擁抱她,無法再顯佔她的人、她的心、她的情。
看到她的淚眼,他知道這回她不會回來的了,不會再像上回那樣重返到他懷中了……
終于抑制不了喉間的酸澀,累積成潮的悲愴與痛苦無情的撞擊著他所有的知覺,淚水剎那間奪眶而出,他痛苦的埋起臉龐,在這片寂靜得蕭條的暗夜中,低低地、蒼涼地悲泣起來……
終曲
那你就去吧!我不會阻止你……
恍恍惚惚的想著曾烙勛這句話,澄霜雙手揪系被子,一夜無眠。
從未想過他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她不僅被他嚇著了,腦子還慌成一團糟,她不知該怎麼辦好了。
明白地的性子,她知道此時再怎麼解釋也無用;偏偏婆婆也不在府里,沒辦法幫她來化解這局面。
是不是再說服他一次呢?
澄霜在房間內磨蹭了好幾個時辰,等著他,但蹙眉看了看窗外漸昏的天色,她焦慮的咬了咬牙,終于決定先放棄等待曾烙勛的歸來,匆促的出門去了。
她知道他不好過,但這是她欠趙成崗的,必須一個人償還,她一定得去赴趙成崗這趟約的。
獨自走進東巷,她緩緩走到昔日居住的房子前,有點遲疑的推開大門,熟悉得教她終生難忘的臉龐,瞬間映入她清澈的眸底。
重回舊地,再見故人,她不由自主地憶起從前的種種……此刻她百般滋味在心頭。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低沉的嗓音透出幾分不自然的嘶啞,趙成崗強抑心底炙熱的悸動,揚起唇向她苦笑。
他在這里等了兩個時辰,真的以為她不會來了……
昨日相遇,為免造成彼此不必要的麻煩與尷尬,他步上前對她輕道︰「末時東巷。」說罷,他帶著侍從離開。
乍見她的第一眼,他興奮得不能自己,但當他的目光住她全身巡覽時,卻被她身上的華麗與綰起的發髻,狠狠地擊潰了滿心熾熱的期盼。
那一刻,他驚訝、痛心、失落……無盡難堪之情直闖進他心房,他不想自欺欺人,縱然他有千般不願……也不能減去她已嫁為人婦的事實……
「怎麼會呢?趙大哥。」牽強的笑一直滯留在她唇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