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崗︰
秋去花零人漸遠,待君歸來是何時?
明月當空盼歸期,憶君千遍訴還休。
澄霜字
厚實的大掌無聲地掐緊信箋,抑壓著滿腔妒火,他抬起陰鷙的冷眸盯向臉色僵硬的阿封子。曾烙勛臉上駭人的鐵青幾乎嚇破了阿封子的膽子!
「這信,是給你的?」低沉得幾近沙啞的嗓音自曾烙勛唇間慢條斯理地逸出,他的目光冰冷陰沉得嚇人。
「不不!」反射性的猛搖頭,阿封子驚慌的否認著,他只是幫人帶信,是只「信鴿」而已呀,他可不想把麻煩一並帶上身啊!
冷笑著看阿封子那副極力否認的模樣,他認定阿封子是因怕事而說謊。驀地火氣上涌,他失控般揪住了阿封子的衣領!
「在我面前耍花樣?!」火大的暴吼,他咬著牙,目露凶光的瞪視此刻已慌得發抖的阿封子。
一知道澄霜與阿封子原來有非比尋常的關系,他恨不得馬上將阿封子撕碎!
「少……少爺!小的怎敢耍花樣?這信真的不是我的啊!」懾于他凌厲狂暴的氣勢,阿封子結結巴巴的澄清,一臉的惶恐與畏懼。
「不是你的?」薄唇扯出一撇輕蔑的冷笑,射出寒光的冰眸盡是一片不信。「那你倒說說看,這信不是給你是給誰?!」他就要看阿封子謊話還能撐多久!
「那是霜姑娘托付我交給她親戚的!我這就準備跟詹總管到京城去,她知道後就馬上寫信交給我。」阿封子急切地解釋著。
「親戚?」曾烙勛一怔,隨即放開了阿封子。連忙把信重看一遍,他這才看清楚此後是給「成崗」,而非阿封子。
懊死!他竟冤枉無辜!
他的觀察力一向敏銳細心,絕不可能會犯下如此可笑的錯誤,而最教他感到訝異的是——他竟差點為了這封信而出手打人?!表現更惡劣得像個粗人!
深吸口氣,他冷靜下來。「她在京城有親戚?」
據他所知澄霜並沒有半個親人,現在怎會突然跑個「成崗」出來?而她寫的內容更是惹得他氣惱難平!
「嗯!她說有親人在京城。」阿封子連忙回答道。
冷哼一聲,曾烙勛臉上盡是不屑,他絕不相信此信是交給親人的家書,信上明明寫的就是情詩!看來撒謊的不是阿封子,而是她!
「信準備送到哪兒去?」沉下臉,他問。
「龍升樓那兒。」
略一挑眉,他冷沉的眸子凝著了解。
他知道「龍升樓」,當年他與鐵正一同前往京師赴考,住的便是那龍升樓,那是一處專供仕子們投宿的客棧,一般來說,經過殿試後,若有把握的仕子都會留在龍升樓里暫住,直到放榜為止。
顯而易見的,那位「成崗」是這一屆的仕子。
「呃……少爺!」乍見曾烙勛忽然轉身就要步進絹綾軒,阿封子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叫住了他。畢竟他受人所托,總不能如此不盡責!
「還有事?」他轉過身,陰鷙的眸子冷冷的盯住阿封子。
刺人的目光與難看到極點的臉色教阿封子打從心底發毛!「沒事、沒事!小的先走了!」說罷,他馬上閃開,他可不能為了個澄霜而得罪少爺呀!
一肚子的怒氣幾乎把曾烙勛的理智驅趕出心門外,他粗暴的踢開大門,強悍地闖入了絹綾軒。一剎那間,幾十雙眼楮立刻往他這兒瞧來,里頭的丫環們無一不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著了。
「你們,出去!」無視于那一雙雙瞪得老大的驚愕眸子,他只緊緊地盯著澄霜那如水般柔善的眸子,薄唇輕輕吐出命令。
丫環們聞言紛紛起身離開。
輕蹙起眉,澄霜不禁為他這肆無忌憚的舉止忡怔片刻,他眸中隱然的噴怒,以及那牢牢扣住自己的灼熱視線,教她莫名地害怕起來。有點慌張的垂下眼,她要自己則多想,畢竟她沒得罪他啊。
連忙收拾起丫環們遺下的小綢布,她迅速把它們放回抽屜里,然後快步要走出門外,卻被他突然伸出的長臂擋住了去路——
冷冷迎接她那充斥著訝異的小臉,他面無表情的反手帶上身後的門閂,俊顏盡是一片冷峻的嚴肅。
他是沖著她來的!
冷得嚇人的目光與滿陰霾的臉龐,讓她心底登時泛起了這鮮明的認知。鎮定的屏住慌亂的氣息,她安靜地等候他發言,因為她實在想不起自己做錯了什麼事。
「你有親人在京城?」眯眼看著她素淨的臉容,他低嗄的問。
驚訝的睜大雙目,她被他的問話嚇著了。「你……干麼問這個?」
「剛才踫見阿封子,他跟我說要給你帶信到京城去。」很有耐性的解答她的疑問,他要在她口中得知那個「成崗」和她到底有什麼關系!
略一頷首,她照實回答道︰「是的,我有親人在京中。」
在她心中,趙成崗是她這輩子不可分割的親人。
「親人?我看那是情人吧!」冷哼著,他語帶嘲諷,眸中盡是一片不屑。
「我不懂你的意思。」輕蹙起眉,她恬靜的小臉滿是不解。
他頓時沉下臉來,怒火因她的裝模作樣迅速升起!
「你習慣跟親人以情詩作家書?」冷冷地譏諷著,他在她的瞠目結舌下取出了她的信箋。
「你……」看著他手上的信箋,她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知道他竟如此不道德的翻看她的信,她驚訝得不能言語,一時間反應不過來!
「我怎麼了?」冷瞪著她訝然的表情,他反問她。
「你卑鄙!」狠狠的瞪著他,他卑劣的舉止徹底意怒了她。「還給我!」氣惱的大喊著,她二話不說就直撲上前,要奪回她的東西!
澄霜的舉止教他惱恨不已,他挑釁似的把手中箋紙捏成一團,把它緊握在大掌中,偏不讓她如願,絕不讓她有機會跟那可恨的「成崗」有任何的書信來往!
「還給我!」伸手抓住那厚實的大掌,她咬牙竭力扳開他緊掐住的拳頭,急切地搶奪那可能已被他掐碎的信。
看著她臉上的倔強與心疼,他就冒火!不屑的哼了聲,他甩開了她正極力松開自己拳頭的小手,繼而把手舉得高高的,跟她玩起欲擒放縱的把戲來。
「你憑什麼拿走我的信?!」拿不回信箋,她忿然放下雙手,直沖著他的臉大吼,氣得通紅的臉兒滿是濃濃的憤慨!
「就憑你寫的那些婬詩艷詞!假如這信落在我娘手上,你早就被攆出府了!」妒火燒紅了他的眼,他不分青紅皂白的辱罵她!
就是那首詩惹他不順眼!而她存心護著那收信人的模樣更激起他前所未有的妒恨火焰!
「婬詩艷詞」四個字教澄霜听得幾乎氣量,更讓她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辱。
「什麼澤詩艷詞?!你到底懂不懂字!里頭哪里有著婬穢之意?」她怒喊著。這瞎了眼的混蛋,不但擅自侵犯他人的隱私,還擺出這副強勢、理所當然的嘴臉來欺壓她?真是有夠無恥的!
「你——」他一時語塞,答不出話來。
看著曾烙勛那氣得牙癢癢卻無力反駁她的樣子,澄霜不禁冷笑。「還有,就算那當真是婬詩艷詞又怎樣?你管得著嗎?」
「我是你的主子,會有管不著的道理?」她臉上的不馴與看輕他的態度再度惹火了他,眯起狹長且深沉的俊眸,他暗暗抑制的冷靜隨著怒火的攀升而逐漸崩塌。
「王子?抱歉,我從未認你為我的主子。」平聲說出令他顏面無存的話,她冷眼無懼地盯著他熾烈黝黑的眸子。
「該死的!」怒吼著,他猛地跨步走到她身前,厚實的掌強硬的掐住她瘦小的下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