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衣服,還你。」花小魁命人取來散落在馬房中的衣物。
「哼!」真無劍用力地搶過來。
「還有我身上的衣服。」花小魁賭氣似的緩緩月兌上唯一的衣物。
「小姐,你在做什麼?」一旁的春月見狀,奔了過來,將自己身上的外衣月兌下來披覆在她身上,沒讓她春光外泄。
真無劍沒將衣服接過手,他只用相當復雜的眼神望了花小魁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策馬離去。
「無劍哥,謝謝你做的一切,謝謝你澄清了我的清白……」花小魁就這麼靜望著真無劍消失在夜色中。
「小姐,外頭天冷,我們回房去吧!罷剛大娘有交代,今晚可以讓你回房休息了。」見花小魁不但臉色發白,還冷得在寒夜中打哆嗦,春月勸道。
「我不要緊。」花小魁回過神來,看著自己手上的紫色衣服。
輕薄的衣服還殘留有她身上的體溫,以及淡淡的香味,下一刻,她不知怎麼地手一滑,衣服飄落在地,她彎,想撿起衣物,但忽然刮起一陣強風,吹走了衣服,她跨步追向前,又來一陣強風將衣服吹得更遠。
「我的衣服……」花小魁怎麼也追不回那紫色衣服,只能眼睜睜地看衣服被強風吹走。
她挫敗地軟坐在地,感覺整個人一陣空虛。
難道說,她剛剛的決定錯了嗎?不然為何現在老天爺也要和她作對?
花小魁抬頭望著星空,瞧著瞧著,不知怎麼地,眼前的萬點星星,竟全部都化成了真無劍那該死的冰冷無表情的面孔。
而滴到她手上的淚,透過她的肌膚,灼燙了她的心……
第八章
休養幾天後,花小魁已完全恢復健康。
花小魁能痊愈,盡心照顧她的春月可說是最大功臣。
花小魁除了話少些外,並無其他改變,但是,細心敏感的春月卻可以感受到,花小魁人在心不在。
這幾天,花小魁不是躺在床上發呆,就是坐在椅子上發呆,要不就是望著二樓窗外的景色發呆。
二樓的窗,恰巧正對著青樓的馬房。
花小魁經常坐在窗沿,不發一語地望著不遠處的馬房,一望就是大半天。
「小姐,今天的伙食很豐富喔,阿漢哥又偷偷幫你加菜了。」午餐時間,春月提著一大堆食物進房,她一進房,又見到花小魁坐在窗戶旁發呆。
「春月姊,不是說好私底下別再叫我小姐了嗎?我又不是為了讓你服侍才把你留在身邊的。」花小魁頭也沒回地說,懶洋洋地用手撐著臉望著窗外的風景。
那天之後,真無劍便消失了。
沒有他的消息,也沒有孫少爺的消息,就連經常來花街的孫老爺,也罕聞他出入的消息了。
所有可以和真無劍扯上關系的人事物,像在一夜之間全部消失。
「小魁,你一直對我這麼好,我卻對你一點幫助也沒有。」春月一想到這陣子發生的事情,不禁悲從中來。
每每她遭遇麻煩,花小魁總是不顧一切地幫助她,之前要是沒有小魁,她早死了,然而,這陣子花小魁遇上這麼多的事情,她卻一點也幫不上忙,只能眼睜睜看著小魁獨自落淚受苦,一想到自己這麼沒用,她不禁對自己感到生氣。
「春月姊,別又哭了好不好?你的淚水快把我淹沒了。」花小魁沒好氣地翻個白眼。
「我只是忍不住嘛……」春月擤了擤鼻子……花小魁的堅強和韌性在青樓來說實屬異類,多數的樂妓,通常把眼淚配飯吃。「有時間哭泣的話,多教我幾首詩吧!」花小魁拿起詩冊,小聲地默背起來。
這幾天她總是這樣,不是望著窗外發呆,就是安靜地看著手上的書,不然就是隨興的吟詩。
「小魁,你的身體才剛恢復,干嘛這麼拚命?」春月納悶地問。
自從被大娘說是非賣品後,花小魁更成了京城的注目焦點。
所有人爭著想瞧她這非賣品的真面目,更想知道為何大娘會對她情有獨鐘,原本就因一夜五千兩事件而身價飆漲的花小魁,現在更因非賣品而水漲船高。
足不出戶的花小魁,並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早已因她而鬧得沸沸揚揚,而春月為了讓花小魁好好養病,也閉口不提。
「我這麼努力背詩詞,當然是想在最短時間內成為京城花魁啊!」花小魁理所當然地說。
「成為花魁?可成了花魁後你就得……」春月想起了花小魁和大娘之間的賣身協議。
「我總不能為了不想賣身,而放棄當花魁的機會吧?」
「小魁,你是真的願意賣身,而不是為了敷衍大娘?」春月覺得不可思議地問。
她一直以為,小魁的賣身宣言是她為了應付大娘的逼迫,才這麼說的,因為如此一來,小魁就有四年的緩沖時間了。
「屆時是不是要賣身,我也不知道……不過,現在想成為花魁一事,倒是真的。」花小魁一臉迷惘。
「你也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為何我當時會那麼說。」她搖頭。
當她從大娘口中知道自己竟沒有贖身價時,她頓時感覺自己的未來一片黑暗,心灰意冷之余就這麼說了。
「小魁,你是為了氣走真官爺才那麼說的吧?」春月猜測。
「我干嘛故意氣走他?好歹那冷木頭也想贖我身呢!」花小魁沒好氣地道。
「那是因為你知道大娘不願放人後,不希望真官爺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所以才會出此下策的,不是嗎?」春月追問。
「出此下策?干嘛把我說得這麼偉大?」
「唉唷,誰都看得出來真官爺喜歡你,不然他干嘛想辦法幫你贖身?誰會相信他是為了孫少爺才贖你身的!」春月沒好氣地說。
「那冷木頭喜歡我?怎麼可能?」花小魁想也沒想的否定,「像我們這種青樓女子,那自負家伙是看不起的,更別說看上眼了。」
在宰相府後花園的那番話,徹底的傷了她的心。
適合那高傲家伙的,是宮中的王公貴族,而非她這個無父無母、出身青樓的小甭女。
「小魁,你怎麼會這麼想呢?再笨的人都看得出來真官爺是極力護著你的,如果他不是喜歡你,他干嘛沒事找事做?」春月極力幫他說話。
「誰知道那家伙干嘛沒事忽然想贖我身?那家伙自負又霸道,總是率性而為,說不準哪天他大爺還會買下青樓哩。」花小魁說什麼也不相信,真無劍會喜歡她。
冷木頭要真是喜歡她,與其做一些事情讓她困惑,不如親口告訴她。
真無劍替她上藥時的溫柔,令她覺得她是特別的,他似乎是喜歡她的,然而他死也不肯開口表明,若她開口問,結果是她自作多情,那不是很糗嗎?
「小魁,你想知道他的心意,就當面問他嘛,我們也就不需要在這里猜測了。」她快被這兩個不坦率的冤家氣死。
「我干嘛要知道他的心意?」花小魁嘴硬地說,「況且,就算知道了那又如何?他是高高在上的官爺,是宰相身邊的大紅人,而我不過是個一輩子都離不開青樓的小甭女,我和他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她的語氣有些無奈。
就算她可以無視身分問題,真無劍也不嫌棄她的出身,但真無劍周遭的人,卻是無法視而不見的問題所在,她不希望阻礙真無劍的大好前途啊!
「可是這樣一來,不管是你還是真官爺,都好可憐喔。」春月一臉同情。
身為花小魁的好姊妹,她看得出來,花小魁其實也相當喜愛真無劍的,不然這幾天,她不會像失了魂般,一點勁兒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