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十七年前京城
「爹爹,眼前正在游街的姑娘,到底是誰啊?」一個年約八歲的小男孩,和父親一起擠在人山人海的街道上,一睹花魁游街的盛況。
所謂花魁,是由各妓院推派一流樂妓,再由大家從中選出最貌美、最有才藝的。
謗據京城花街傳統,每年的元宵之夜,也就是花魁之夜。
「無劍,她是今年京城新選出的花魁,現在正在接受大家的祝福和歡迎。」一個氣宇軒昂的男人,神情復雜地望著游街的隊伍。
「爹爹,你怎麼了?是不是不開心啊?」敏感的小男孩見到父親眼楮里有些微的淚水。
「不,沒什麼。」男人將視線從新花魁身上移了回來,神情相當沉郁。
「爹爹之前不是說,我們家不久就會有二娘了,眼前那位穿著一身雪白衣服的阿姨,是不是就是爹爹口中的二娘啊?」小男孩興奮地問。
游街隊伍中央,站著一位宛如天女下凡的姑娘。
「二娘的事情……就當爹爹不曾提過。」男人的神情落寞。
「可爹爹,無劍的娘從小就病死了,好不容易爹爹要迎娶二娘了,怎麼會不算數呢?」小男一臉失望。
「皇上……招選新花魁入宮為妃,搶走了你的二娘。」男人緊握拳頭,恨恨地道。
「爹爹,那你就把二娘搶回來嘛!要不,無劍現在就去跟二娘說,要她嫁來我們將軍府,不要入宮當妃了。」小男孩說著就鑽進了游街隊伍中。
「無劍!你做什麼?給我回來!」
男人著急的呼喚聲淹沒在人聲鼎沸的街道上,小男孩的身影已看不見……
一年後
「無劍少爺,你不在書房好好練字,跑進這里來做什麼?」女乃媽邊抱著小嬰孩邊問。
「人家听到了嬰兒的哭聲,所以好奇想來看看。這個小嬰孩是誰啊?怎麼會在我們家?」小男孩來到女乃媽面前,一臉好奇地瞧著眼前的小嬰孩。
只見一個臉紅通通的小嬰孩,被包裹在一條繡金的布巾中,正大聲哭著。
「這是東宮王妃剛出生不久的小鮑主。」女乃媽一喂女乃,小女嬰立刻安靜下來,用力吸吮著,胃口看來相當好。
「東宮王妃?就是正在庭園和爹爹說話的漂亮阿姨?」小男孩進屋前遠遠瞥見了兩人的身影。
「小孩子管那麼多做什麼?還不快回去練字!」女乃媽喝道。
「可是女乃娘,無劍之前在大街上見過東宮王妃耶,當時她就像天女下凡般美麗,無劍都看傻眼了。」小男孩回憶道。
「怎麼可能?東宮王妃可是皇上的妃子呢,哪是外人隨便可以瞧見的?」女乃媽顯得有些不安,視線不斷地飄向屋外獨處的兩人。
「女乃娘,無劍真的見到了嘛!」小男孩一臉委屈地拉了拉小嬰孩的臉蛋。這麼愛哭又愛吃的小嬰孩,可是第一次見到呢!
「少爺,再不回去練字,我可要向你爹爹報告。」女乃娘威脅道。
「好嘛、好嘛。」小男孩吻了吻小女嬰的唇,心不甘情不願地準備回書房。
「少爺,你怎麼可以隨便踫王妃的小孩?」女乃娘見狀差點昏倒。
「誰叫她這麼可愛?而無劍一直都沒有妹妹嘛。」他理直氣壯地道。
「這可是皇上的小鮑主呢,要是被皇上知道了,你可會被殺頭的。」女乃娘連忙拿起布巾,擦拭公主嘴上的口水。
「皇上有什麼了不起?要不是他搶走二娘,這小女圭女圭早是我的妹妹了。」
小男孩哼一聲,不開心地回到書房。
「王妃,這麼大的風雪,你怎麼來了?」
這夜,東宮王妃忽然造訪,男人相當驚愕。
「官爺,我是來跟你通風報信的,拜托你,快點離開京城,晚了,就來不及了。」嬌柔的年輕女子染上一身的霜雪,一臉蒼白地道。
「離開京城?為什麼?」
「皇上……知道了我們的事情。」年輕女子表情淒楚。
「你說什麼?」男人一驚。
「皇上已經降旨,要抄斬將軍府,罪誅九族。」女子投入男人懷中,淚如雨下。
「什麼?!滿門抄斬?」
「快點,聖旨就要到了,快點趁現在帶著無劍離開。」女子低泣道。
「女乃娘!快去把無劍叫醒,從後門帶他前往宰相府。」真將軍冷靜地命令。
「將軍,那你呢?你不走嗎?」女乃娘帶著睡眼惺忪的小男孩準備離開前,憂心地問著大廳里的主人和王妃。
「不了,我在這里等候聖旨。」男人一臉冷靜,依偎在他身旁的東宮王妃,同樣是一副听天由命的覺悟神情。
「爹爹,王妃娘娘,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這麼晚了要無劍一個人去哪里?」小男孩感覺到氣氛相當不對勁。
「無劍,到了宰相府,可得好好听宰相爺的話,別丟爹爹的臉知道嗎?」男人不放心地交代著。
「爹爹,這到底怎麼回事?無劍不要離開爹爹啊!」小男孩哭了出來。
「女乃娘,小鮑主就交給你了,麻煩你務必把她帶到南北大街的‘青樓’,交給一個名叫李淨淨的樂妓,知道嗎?」年輕女子一臉不舍地將懷中小女嬰交給女乃娘。
小鮑主一離開母親的懷抱,立刻放聲大哭。
「將軍,王妃,請你們放心,我一定會把少爺和小鮑主安全的送到指定地點。保重了!」
就這樣,在大風雪的冬夜中,女乃娘懷里抱著一個,手中拉著一個,匆匆忙忙的逃離將軍府。
女乃娘從後門一離開,皇上派來的大批人馬隨即包圍住將軍府。
這夜,是正月十五元宵時,新花魁誕生之夜……
第一章
京城青樓
「南北大街」為京城最熱鬧的街道,長長的街道滿是小販和商鋪。白天,南北大街是游人絡繹不絕、商機無限的商街;到了晚上,南北大街就成為尋芳客眼中的歡樂街。
京城中,數一數二的妓院「青樓」,就位在南北大街最顯著的位置上。
「小魁,搬個樂器需要這麼久嗎?要是因為你的慢吞吞而讓那個老不修久候發火了,到時候就算把你賣到北方妓院,恐怕也賠不了罪。」青樓的大紅牌——艷紅,趾高氣揚地對身後的小婢女斥罵。
「我的大小姐,這個古箏很重耶,不然,你自己來搬看看嘛!」小女孩吃力地搬著幾乎和她等高的古箏,搬得滿身大汗。
「唷,花小魁,你這什麼鬼態度?我不過說你一句,你就回我一串!你忘了你現在是在跟誰說話嗎?」濃妝艷抹的當家紅牌氣得幾乎扭曲了臉,「別忘了,我可是京城今年最有希望的花魁人選呢,等我當上了花魁,到時就算你要來幫我端洗腳水,我都嫌你這小婢女不夠資格呢!」艷紅伸出手用力地推了花小魁一下。
「唉呀——」這一推,讓抱著樂器的花小魁重心不穩,眼看就要整個人往後跌,忽地,一道力量撐住了她。
咦?她怎麼沒有跌個四腳朝天?
此時的她,單腳朝天,整個身子僵硬地往後傾,安穩的抵靠在一面堅硬的牆上。
「還好還好……」花小魁見自己躲過一劫,暗自慶幸。她人跌傷了不打緊,要是跌壞了艷紅的寶貝古箏,那麼事情才真是大條了。
花小魁抱著懷中的古箏,倚著牆面重重松了口氣,才一放松,她忽然听見身後的牆傳來沉穩的呼吸聲。
「咦?!」牆會呼吸?花小魁一驚,緩緩轉過身,一看到牆的「真面目」,差點嚇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