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體不斷顫抖著,連話都說不清楚。
「子紟,妳別嚇我……我抱緊妳了,妳感覺得到嗎?求求妳再多說些話……」他將外套緊緊包裹住她的身軀,但她渾身的冰涼彷佛能穿透他的指尖。
「……」她失去了聲音,只剩薄弱的呼息。
秦令低下頭吻住她冰冷的唇瓣,但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只緩緩的闔上雙眸……
「子紟,妳不要睡--求求妳,睜開眼來看著我!子紟,不要離開我,是妳把我從陰暗里拉了出來,妳不能狠心的把我再推回那個黑洞里,子紟--」
他發狂似的不斷叫吼、不斷搖晃著她的身體,卻再也喚不醒懷里的人。
多年前,死神從他的手里奪走了紀雨妍,現在又再一次奪走了鐘子紟……
遠方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他一動也不動的緊擁著鐘子紟,完全不理會周遭的混亂,警方不聲不響的接近,迅速用手銬銬住了秦令的雙手。
秦令突然發了狂似的開始抗拒嘶吼。
「不要帶走子紟,她沒有死,你們憑什麼把她帶走?」他用力掙扎著,卻被數名警員架開。「你們這些人是不是瘋了?為什麼要捉著我,我的子紟明明還活著,你們為什麼要帶走她?讓我保護她,放開我,讓我保護她!」
鐘子紟被送上擔架,秦令不斷沖向救護車的方向,卻是徒勞無功。
「把嫌犯帶上車!」隊長一聲令下,警員終于往秦令的頸後一劈,令他虛軟的跌跪在地。
「子紟……不要帶走……我的子紟……」
遠遠望著救護車的紅色警示燈,秦令一次次的喊著鐘子紟的名字,又一記強大的勁道襲向他的後腦,他再也無法支撐的昏厥過去。
子紟會好好活著的!他相信她會活著,上天不能如此狠心,一再的讓他心愛的女人為他承擔所有的罪過--不能--
一年後--
「小雞一號,這次的任務十分艱困,妳有把握能應付得來嗎?」
長官神情嚴肅的看著即將出任務的組員們。
帶頭的是名女子,她朝長官立正敬禮。
「報告長官,我們一定會小心謹慎的維護整個畫展的安全。」
這一次的任務是要保護數十幅從歐洲運來的名畫,他們必須將這些畫安全送達會場,並且保護它們的安全,等畫展結束之後,再將這些珍貴的畫作送回歐洲。
「這批畫總市值上億,要是出了紕漏,賣了十個妳也不夠賠。小雞一號,這次的重責大任就交給妳了。」
「是的,報告長官!我一定會全程監控,保護這些名畫的安全。」
「好,那你們出動吧!」
「是!」
小雞一號--鐘子紟,領著一干隊友往「世界巡回藝展」出發。
昂傷一年,這是長官派給她的第一個任務,她一定會完滿達成,今長官和隊友們刮目相看。
辦公室內,十六格監視器組成了一面電視牆,秦令站在前面,仔細的監控會場里每個人的一舉一動。
他主辦這一次的巡回展覽,身負重任,必須維護現場的安全狀況,確保每一位參觀者能在舒適安全的環境下,靜靜欣賞每一幅畫,感受藝術之美。
他的心,已經找不到歸依的方向。
六個月前,阿力終于俯首認罪,還給他清白,出獄之後,他極力找尋鐘子紟的消息,卻一無所獲。
他在警方那邊不斷的踫壁,他們不願泄漏鐘子紟的資料給他,甚至告訴他,鐘子紟已經在中槍之後死亡。
只是,沒有看見尸體,他說什麼也不會相信警方的說法,他只相信自己,相信鐘子紟尚活在人世;只是,為何她不肯現身?
或許,她有難言之隱吧?他只能選擇等待。
在這段日子里,他只能將所有的感情寄托在畫作上,讓心情沉澱下來。
「秦老板,這次警方派來的人員好象太招搖了點,他們一行人出現在會場門口,恐怕會嚇到我們的貴賓。」
「是嗎?把畫面轉到他們看守的方位。」
秦令坐在真皮辦公椅上,看著十六格監視器迅速變換,捕捉著會場里有執勤員警的每個角落。
「派守的人員是多了點,但這對畫展的安全--」他話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等等,把畫面調回去!」
「是的。」
堡作人員拿著遙控器,將畫面調回。
秦令皺眉,方才驚鴻一瞥的那抹熟悉嬌小的背影,已然不見蹤跡。
他低頭,揉了揉太陽穴,莫非是因為這陣子忙著展覽,太累的緣故,所以才眼花了?
「秦老板,你是要找這個人嗎?她是這組警隊的隊長。」工作人員道。
秦令抬眸,突然在畫面里看見那張他朝思暮想的臉龐……
「鐘子紟!」
他低吼,推開真皮辦公椅,沖出了辦公室。
鐘子紟走到畫展的角落,偷偷的喘了口氣,連著二十四小時,她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那一幅幅動輒千百萬的畫作和雕刻藝術品,在她的認知中並不是什麼藝術,而是沉甸甸的鈔票,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等這次的任務結束,我一定要好好的睡上一天一夜,不然肯定會精神崩潰……」鐘子紟自言自語的。
休息夠了,她準備再走進會場,突然唇瓣被一只大手給捂住,整個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扯向安全門的方向。
「ㄨ--ㄨ--」她嗚吟著,用力掙扎。
但那人卻像學過擒拿術,單手便困住了她的手,並迅速扯下她腰間的皮帶,綁住了她的手腕,令她無法動彈。
「放--放開--」
她努力的想發出叫喊,但下一秒鐘,他卻拿著手帕堵住了她的嘴,讓她無法發出聲音。
「安靜一點!」他壓低聲音警告,並將她壓制在門板上。
他的手在她的曲線上游走,拿走了她腰間的槍、手銬和證件。
「ㄨ--ㄨ--」她急了,看樣子,她又要搞砸這次的任務,天曉得,里面那些珍貴的名畫,就算要她賣身也賠不起呀!
「妳叫什麼名字?鐘……子……紟……」他從背後摟著她的腰,看著她證件上的名字,像似的在她耳旁輕噥著。
她渾身一震,突然不再掙扎。
不可能的!不會是他--他怎會出現在這里?
「想起來了嗎?在妳躲了我整整一年之後--」他吻著她的發鬢,卻還不願讓她看見他的模樣。
「嗯……嗯……」鐘子紟搖頭,扭動著被捆綁在背後的小手。
秦令垂眸看著她的手腕,因為不停的掙扎而泛紅,他皺眉,解開了對她的束縛。
她迅速轉過身,背靠著牆,一雙星眸瞪著眼前的他,眸底充滿復雜的情緒……
不敢置信、懷疑與驚訝,還有更多、更多濃烈的情感……
「認出我來了嗎?如果不是讓我看見監視器里的妳,妳還打算躲我多久?妳說話啊!」他扣住她縴細的肩胛,氣憤的搖晃著。
「我……我……」她輕顫,看著秦令狂亂的神情,她也亂了方寸。
她該如何向他解釋?
這一年來,她有絕大多數的時間是待在病床上的,那顆子顆直直的射進她的脊椎,拿出子彈後,她甚至無法行動,花了很長的時間才又重新站起來……
她也曾經想找他、再見他一面,但是,她始終鼓不起勇氣……
「告訴我,為什麼躲了我那麼久?」他捧住她的臉,看見她眸里的抱歉與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