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月……」高壯男子猶豫了一會兒，停下離去的腳步，說道︰「會有一批頂級貨走海運進來，如果順利的話，我打算干完這一票就收手，你跟你們老大說說，看他有沒有興趣。」
「頂級貨？喔，沒問題！我會跟我們老大說的。」
「就這樣。」
斑壯男子點了點頭，壯碩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黑暗之中。
「嘖，賺飽了就收手，我都不知道還要干到何年何月……」矮胖男子忍不住搖狽嘆了口氣，看著高壯男子離去的背影，他小而細長的眸里滿是傾羨。
坐在面攤前的鐘子紟，有一口、沒一口的嚼著碗里又硬、又不Ｑ、又難吃的拉面，她推了推鼻粱上的黑色墨鏡，不時的偷覷斜前方兩點鐘方向的雨妍藝廊。
昨天下午她氣沖沖的離去時，秦令不但沒追出來，甚至連一通電話也沒打，真是讓她悶透了！
因為他沒出來攔她，所以昨晚她又沒地方去了，她隨便找了問便宜的旅館窩了一夜，誰知隔壁的那對男女咿咿喔喔纏綿了一整晚，吵得她快發瘋，險些沖去跟他們理論。
她真搞不懂，有這麼有趣嗎？鬼打架一整個晚上，還不夠！好不容易天露曙光，她昏沉沉睡去，到了中午，那咿咿喔喔的聲音又再次響起……
天搖地動、吱吱價響、天崩地裂呀－－
唉！鐘子紟望著遠處，托住腮幫子，要是昨天下午她沒阻止秦令的話，他倆是不是也會像隔壁那對男女一樣……天搖地動、吱吱價響、天崩地裂？
「呿、呿、呿！我在想什麼啊？我是兵、他是賊！不可能，永遠不可能！」
她邊咬著面邊搖頭，突然抬眸，看見面攤老板正用一種詭異的、像是看到神經病似的目光盯著她看。
鐘子紟緩緩拉下墨鏡，露出一雙笑咪咪的美目，回望著老板，「嘿嘿∼∼老板，你在看什麼？」
「小姐，妳這里－－」老板指了指腦袋，「是不是有點『爬帶』？」
「你才『爬帶』啦！」鐘子紟氣呼呼的把筷子摔到桌上。
「妳別氣，妳沒『爬帶』那就最好了，妳已經在這里坐了四個小時，總共叫了十二碗面，點了六盤鹵味，現在是十點，我準備收攤了，妳要不要把帳結一下？」
「十二碗面……六盤鹵味……我有點這麼多嗎？」鐘子紟模著口袋里的零錢包，臉色突然一陣火熱，趕忙將墨鏡推回鼻梁上，掩飾自己的尷尬。
「小姐，快付錢吧！」
「可是……」
懊死的秦令，都已經十點了，怎麼還不下班？他是打算把雨妍藝廊當家嗎？
「小姐，妳到底付不付帳？」面攤老板拉下臉，狠狠的瞪著躲在墨鏡後那雙閃躲的眼楮。
「付就付，有什麼難的？」鐘子紟把皮包里的信用卡拿了出來，「要刷多少就刷吧！」
「刷卡？小姐，我們面攤小本經營，妳拿信用卡給我是怎樣？妳刷卡、我付費嗎？」老板氣得舉起切鹵味的菜刀。
「凶什麼嘛！要錢是不是？都給你啦！」說著，把零錢包里的零錢全倒了出來，算來算去，居然湊下到一百塊錢。
「總共一千八！」老板舉著菜刀沖出面攤，一副要追殺鐘子紟的模樣。
「干嘛！殺人呀？我警告你喔，我是警察，你要是敢殺我的話要坐牢一輩子喔！」鐘子紟捉起椅子，擋住老板的菜刀。
「妳要是條子，我就是關老爺－－」老板劈頭就是一刀，砍在椅凳上發出響亮聲音。
「救命啊∼∼」鐘子紟大叫。
突然有個光明使者出來，一張紫色的兩千元大鈔飄了下來，直落面攤老板眼前，老板手中的菜刀也讓光明使者奪下。
「原來是秦老板呀！」老板凶神惡煞的臉頓時成了乖巧小綿羊。
「兩千塊夠了嗎？」秦令皺著眉，看著小攤子上的杯盤狼藉，他真沒想到鐘子紟這麼會吃。
「夠了、夠了！老大跟這位小姐認識嗎？那我可得再打個折給你！」面攤老板看著秦令，卑躬屈膝的像個小弟。
「不用了，下次別再動不動就拿刀對著客人。」秦令囑咐完後，便拉起鐘子紟的小手離開了面攤。
「是、是！以後不敢了，老大慢走。」面攤老板恭敬的彎腰點頭，目送他們離開。
鐘子紟緊跟著秦令的步伐，不住的回頭看著面攤老板。
嘖嘖，還九十度彎腰咧！這也未免太差別待遇了吧？
第七章
「秦令，那個面攤老板為什麼要叫你老大？」跟在秦令的身邊，鐘子紟眼巴巴的望著他，等他給自己一個「合理」的答案。
「那不關妳的事。」他睨了鐘子紟一眼，繼續向前走。
「怎麼會不關我的事？至少，我得知道我跟著的男人是什麼來路呀！」她一再試探著他的底限。
「妳想知道我的來路？」他停下步伐，挑眉看著身旁的鐘子紟，「說到這個，我才想問妳，妳什麼時候從小雛雞變成女警了？」
「呃……那是……」
鐘子紟愣愣的看著他，沒想到自己剛才一時緊張月兌口而出的話，居然讓秦令听見了，被他這麼一問，她突然不知該說些什麼。
「嗯？女警？」看著鐘子紟傻眼的模樣，他捏了捏她的鼻尖，對她露出微笑。
「開－－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是什麼女警？」她回過神，連忙揮掉捏在她鼻子上的手。
「不都是妳自己說的？」
她慌慌張張的模樣，讓秦令愈逗她愈覺得有趣。
「我要是不這麼說，怎麼嚇得了他？他拿刀要砍我ㄟ！還好，我反應快、擋得快，要不然我現在已經被他砍成八塊了！」鐘子紟抿著唇，又是擠眉又是瞪眼的。
「呵，妳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他直勾勾的看著她，好似要看穿她。
「那是因為你適時扔出了那張鈔票……」察覺秦令的注視，鐘子紟突然噤聲，覺得自己似乎太多話了。
「老張不會真的動手，他只是嚇唬妳而已。」秦令搖頭。
「你怎麼知道？」她眨巴大眼看著他。
「他曾經是我的手下，現在改行賣面了。」
往事不堪回首，想起當年老張跟著父親出生入死，直到他接掌「龍虎幫」，到後來退出江湖，他一直都忠心的追隨秦家，給他最大的支持。
他曾經給老張一筆錢，希望他能安養晚年，但他卻嚴守父親的請托，情願開著小面攤，遠遠的守著雨妍藝廊，也同時保護著他的安全。
「所以，你以前真的是老大？那麼……你應該就是傳說中退出江湖的秦哥吧？」鐘子紟一步步的踩進他陰暗晦澀的那面世界。
「不管是不是，一切都過去了－－」
秦令看著鐘子紟，她那雙圓圓亮亮的眼眸，又讓他想起了紀雨妍，他和紀雨妍初識時，她也是用這樣一雙清澈單純的眸子看著他。
她的世界原本就像她的畫一樣浪漫、干淨、單純，她不知道他的真實身分，卻因為相信愛情，而不顧一切的跟他在一起，但他卻辜負了她的愛，將她美麗純真的世界染上一片黑暗，害她喪失寶貴的性命……
「雨妍－－」他捧著鐘子紟的臉，忍不住發出一聲懊悔的低吟。
「我……我不是……」
鐘子紟嚇到了，他突然摟住她，將臉埋進她的頸間，沉重的呼吸著，手指有力的按住她的背。
她倚在他厚實的胸懷里，突然覺得自己變得好單薄，單薄的沒辦法給他一點點支撐的力道。
「噓……別說話……就讓我這樣抱著妳，求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