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黑暗的夜,掠過一道銀白閃電,有如白蛇在黑夜中肆虐,雷聲隆隆的夜空,不起了狂暴的雨。
秦令的懷中抱著虛軟冰冷的紀雨妍,即使他的肩上還不停的流著血,但他卻緊抱著她,一刻也不肯松手。
他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走進大廳,手下們一看見他的出現,立刻一擁而上。
「秦哥……」
「叫醫生來!馬上叫醫生過來!」秦令大聲咆吼著。
「秦哥,林醫生已經在路上了。」手下們立刻在地上鋪好毯子,讓紀雨妍能夠躺下。
「小妍,妳忍著點,醫生馬上就到了……請妳……為我撐著……」
他緩緩跪在大廳的中央,雙手顫抖的捧著紀雨妍蒼白的臉蛋。
他一聲聲的叫喚,卻似乎贏不了死神的召喚,紀雨妍的小手虛弱的握著他,蒼白的唇囁嚅著,努力的想多說幾句話。
「……我舍不得你……」
「妳不要說話,留著力氣……」秦令雙眼腥紅,他不願相信他所深愛的女人,就要離他遠去。
看著懷里的小妍,他的心緊緊揪疼著,眼見她的胸口不斷的涌出血,他卻無能為力,只能任由他懷里的生命一點一滴的流失。他覺得自己的靈魂彷佛跟著紀雨妍的血,一點一滴的被抽空了。
「我……要說……不說……就沒機會了……咳……」她一咳,胸口又涌出更多的血。
血腥的氣味充斥在他的鼻端,秦令的心彷佛被利刃一刀刀的劃過,他多希望那一發子彈是打在他身上,他不要紀雨妍為他擋下那一槍。
「小妍,我不許妳死,听見沒有?!」看著紀雨妍的神志漸漸渙散,他忍不住大聲咆哮怒吼。
「答應我……」紀雨妍伸手輕撫著秦令那英俊的面容,希望在死前將他的模樣深鏤在腦海中。
「我答應妳,什麼都答應妳,只要妳為我活著……」秦令再也抑不住淚水,他知道自己就要失去紀雨妍了。
「,答應我……離開這個是非圈──找一個好女人,好好愛她……別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不,我只要妳──雨妍,妳撐住,醫生馬上就到了!」他倉皇的握著她的手,但她卻漸漸失溫,一雙小手冷得像冰。
「,你要好好的活著……請你答應我……我不希望,你再有任何的危險……否則,我這一槍就白挨了……」她好疲倦、好疲倦,眼前有一道白光,正在等待著她,她可以感覺到那里的溫暖。
「我全都答應妳……小妍,我愛妳……永遠愛妳……」
秦令低頭,吻住她冰冷的唇。
「……我好開心……真的……」
紀雨妍帶著笑,闔上眼瞼,永永遠遠的睡去。
「小妍──」
秦世緊緊抱著懷里冰冷的人兒,痛徹心扉的仰天怒嚎──
為什麼?為什麼一切不能從頭?
為什麼上天要奪去他所愛,留下他一人獨活,失去紀雨妍,他此生還有何意義?
第一章
「雨、妍、藝、廊……」
鐘子紟腳踩大字型,伏在露台上,小小的手里拿著望遠鏡,遠遠眺望前方四百公尺處的白色樓房。
房門上的木制招牌刻著飛舞的藝術字體,寫著「雨妍藝廊」,那正是她所要找的地方。
她忍不住咧嘴一笑,「老鷹」還說這地方有多隱密難找,她只不過花了「短短」一個星期的時間就找著了,證明她的腦袋也不是太笨。
她整個人趴在頂樓陽台上,一雙圓圓的眼楮透過望遠鏡,直想把那間店看個清楚,只是觀察了老半天,店里店外空蕩蕩的,一個人影也沒有,這讓她忍不住泄氣的蹲子。
她從背包里挖出一本小小破爛的筆記本,看著手表,記下時間跟發生的事件。
「下午兩點,太陽很大,雨妍藝廊里連個鬼影子也沒看見。」
寫完之後,鐘子紟翻過身,背靠著水泥牆,忍不住模了模肚皮。
她突然覺得肚子餓了,便從背包里模出冷掉的肉松面包,一口一口的啃著。
太陽曬得她腦袋昏沉沉的,她的思緒漸漸飄到剛從警校畢業的那一天──
「鐘子紟,從今天起,妳的代號是小雞一號,此次任務,是要妳找出秦令的犯罪證據,雖然此人已聲稱退出江湖,但是我們仍舊懷疑,他試圖以合法掩飾非法,利用畫廊暗中進行毒品買賣的交易。」
「哇,酷斃了,簡直像在拍電影……」
「小雞一號,妳說什麼?」
「呃……報告長官,請問我有多少時間?」
「半年,我們希望小雞能順利接近目標,取得所有證據,再將他一網打盡。」
「半年?」時間會不會太長了一點?憑她鐘子紟的聰明伶俐,哪需要半年的時間。
「有問題嗎?」
「當然沒問題。」她拍胸脯保證。
「小雞如果無法達成任務,將無法重回警界,此次任務機密且危險,小雞必須小心。」
「報告長官!小雞一定會如期完成。」
「嗶、嗶、嗶──」通訊器發出聲響。
「誰、誰……是誰?」鐘子紟嚇了一跳,倉皇的揉揉眼楮,四下找尋發聲的來源。
看到通訊器不停的閃著紅光,鐘子紟立刻按下接收鈕。
「小雞一號收到請回答,OVER!」
沒想到她居然被太陽曬得昏睡過去,還好「老鷹」不在這里,不然她大概會被記過處分。
「小雞一號,目前任務進度如何?」
「報告老鷹,小雞已找到巢穴,等待獵物回巢,OVER!」鐘子紟又趴上露台,拿起望遠鏡繼續觀察「雨妍藝廊」,里頭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小雞一號,老鷹這里收到消息,獵物昨天剛從美國回台,估計又完成一筆買賣,獵物近日會回巢穴,小雞一號必須把握機會,盡快接近獵物身邊,完成任務。」
「YES,SIR!小雞一號會密切注意獵物動向,OVER!」
「小雞任務開始執行後,必須關閉所有通訊儀器,以保護小雞安全,老鷹會再找適當時機與小雞聯絡,收線。」
「O──VER!」
她話都還沒說完哩,老鷹就把通訊器關掉了,真是沒禮貌!
不管,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獵物已經回來!她的任務即將開始進行。呼──鐘子紟忍不住用力的呼了一大口氣,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了。
沒想到她才剛畢業,上級馬上派給她這麼一個偉大神聖的任務,她簡直興奮透了!
看著手邊黑色背包里林林總總的通訊器材和偵測儀器,她忍不住咧著嘴傻傻的笑了出來,覺得自己好象成了007電影里的女主角。
她一雙圓圓的眼望向藍藍的天際,不禁散發出夢幻般的光彩。
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如期完成上頭的指示,將獵物逮捕歸案,到時候所有人都會對她刮目相看。她會在那些學姊、學妹的面前,風風光光的接受表揚,從此以後再也沒人敢取笑她是「肉腳女警官」了!
坐在店內的藤椅上,秦令的目光透過落地窗,看著店門外那名走路搖搖晃晃的嬌小女子。
她的臉上涂著濃重的妝彩,把精致小巧的五官弄得突兀。
她穿著瓖亮片的小可愛,和短得不能再短的牛仔裙,一雙修長的美腿包裹在黑絲襪里,足蹬三吋皮靴,像個放蕩的風塵女。
只見她舉著酒瓶瓶身,開始對著他面前的防震玻璃用力敲打著。
「開門啊!看什麼看──快開門啊──」
棒著玻璃,秦令听見那個女人的聲音,細細尖尖的,對著店里的他放肆叫囂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