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澤競的背影漸漸遠離,消失在黑夜的盡頭。
嚴敏兒頹喪的趺坐在石地上,眼簾一合,淚水再也無法抑止的落下。
她一手環著小腿、一手則氣憤的捶打著自己的膝蓋,她真想不到自己居然這麼懦弱,不但向他低頭,還任由他擺布的向他下跪認錯。
「可惡的龔澤競」
嚴敏兒忍不住還是低咒了一聲。
罷才她的腦袋里只響著一句話──她絕對不能失去「高棠」的這份工作!
就因為這個念頭,讓她向龔澤競投降,也同時放棄自尊。
現在,她卻開始懷疑龔澤競會不會只是存心在耍弄她,只為了看她的笑話,
也說不定他現在正在某個角落里,嘲笑她的天真和愚蠢。
「你最好說到做到──」
嚴敏兒站起身,悄悄抹去腮邊的淚水,望著黑暗的盡頭低語著,心里竟沒有半點把握龔澤競會向院長撤回對她的控訴。
如果他違背承諾的話,她又該如何呢?恐怕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原諒這個惡劣到極點的男人。
「夜店」是蔣薇麗在下課後時常流連的一間PUB,時問愈晚「夜店」的生意就愈好,人聲嘈雜再加上電子音樂的助陣,讓整間PUB熱鬧非凡。
時間接近午夜十二點,嚴敏兒看著手腕上的表,有些焦急和不耐。
平常她下了課之後都是直接趕往醫院打工,但今天,她卻因為苦等不到「高棠」的電話通知,心情煩悶的不知如何是好,便讓薇麗說服來到這間夜店,希望能放松一下心情。
誰知,在這坐了一整晚,陸續有些痞子男來騷擾她,惹得她心情更加煩躁不安,她現在一心只想離開這里,片刻也無法再待下去。
而薇麗一進了舞池之後,卻愈跳愈有勁,根本忘了她還在這里苦苦等候她回來。
舞池里的燈光愈來愈迷炫,伴隨著干冰層層彌漫,所有人臉上的表情變得愈來愈模糊。嚴敏兒揉了揉雙眼,夜愈深,她也似乎愈來愈來疲倦了。
「薇麗!薇麗,你在哪里──」
她像個傻瓜,走進了舞池,放大聲量的在人與人之間叫喚、推擠著,爆炸的音響一次次掩蓋了她的聲音,而她仍不放棄,固執的找尋薇麗的縱跡。
舞池里的人將她推擠出去,她被逼退至陰暗的角落,在那里,她看見薇麗神情迷醉的伏在一個男人的身上。
那個男人很高,他背倚靠著牆,陰暗的燈光讓人看不見他臉上的表情,敞開的襯衫露精瘦結實的胸肌,薇麗就這麼痴迷的靠在他胸前,仰著臉,雙眼迷蒙的凝望著他,一刻也舍不得移開。
男人的指尖輕扣著薇麗的下顎,暈黃的燈光掠過她的臉龐,那迷惘的神情,看起來不像平常的她。
嚴敏兒蹙起細細的柳眉,瞅著薇麗和那個男人,感覺到薇麗的不對勁,更看見那男人伸出手,摟住薇麗的腰,放肆的撫模著她的肌膚。
「薇麗……」
她出聲叫喚,但薇麗卻絲毫沒注意到她的出現。
「男人不知在薇麗耳旁說了什麼,讓薇麗發出輕柔性感的笑聲,那聲音像貓一般的低柔。嚴敏兒退了一步,吸了口氣,不知該如何是好。
然後她看見薇麗主動將唇瓣湊向男人的唇邊,但對方卻只是搖頭,避開了她的唇。
「不管……我要你吻我,你說過你喜歡我……」
PUB里的音樂聲漸弱,嚴敏兒听見薇麗開口要求,她雙手纏住男人寬闊的肩胛,痴纏不放。
嚴敏兒十分肯定薇麗已經醉了,她的眼神迷蒙、舉止輕浮,渾身軟綿綿的依附著那名男子,身上單薄性感的衣裳讓對方有機可趁,身為薇麗的好友,她必須阻止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我喜歡的女人太多了,你有哪一點值得我這麼做?」
男人低沉的聲音在醉人的音樂中揚起,嚴敏兒听了他狂妄的話,眉頭鎖得更緊了。
「我愛你,我比任何女人都愛你。」薇麗不顧一切的表白。
「愛我?你用什麼來證明?」
「你要我怎麼做……只要是為了你,叫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蠢,女人活到像你這樣算是白活了。」
男人一把推開薇麗,從陰暗的角落里走了出來。
「別走,我好不容易再見到你,求你不要又放下我一個人,競。」
薇麗被那強悍的力道推開,狼狽的趺在地上,但卻又瘋狂的撲向前,阻去了男人離去的方向。
嚴敏兒再也看不過去了,她扶起趺倒的薇麗,但她卻不顧一切的奔向那個無情冷漠的男人。
「薇麗,你先起來、你這是在──」
「走開,蠢女人。」
男人厭煩的掙月兌薇麗,卻被她一次次的攔阻了去路。
「這位先生,請你站住!你玩弄了薇麗的感情,現在就想一走了之嗎?」
嚴敏兒對著那高大的背影憤怒的喊著,當男人轉過身面對她時,她整個人怔住,再也說不出話來。
「又是你!丙然蒼蠅就是蒼蠅,連你的朋友都跟你一個樣。」
報澤競的訝異只維持短暫的一秒鐘,便不留余地的反唇相激。
「你真的是太可惡了!你騙我就算了,為什麼連薇麗的感情也要欺騙,難道這樣耍弄別人對你來說就這麼有趣嗎?我真不明白,像龔爺爺那樣的好人,怎麼會有你這種卑劣的孫子?你簡直──啊──」
報澤競像頭豹一般凶猛向前,扳住了嚴敏兒的手臂,像是逮住了宿敵。
「你這個蠢女人,你懂什麼?你要是敢再多說一個字,我保證一定打得你滿地找牙!」
「打啊!打女人的男人比孬種還不如。」
嚴敏兒怒瞪著他,一雙杏眸在黑暗中閃爍著熠熠光亮。
「你以為我不敢嗎?」
報澤競高高的舉起手,暴凸的手筋顯示著他強大的憤怒,看著嚴敏兒不畏懼的抬首瞪視著他,那嬌小的身影,和那堅決的勇氣,讓他的手定在半空中,竟無法揮下去。
嚴敏兒的心跳隨著音樂節奏急遽的跳動著,她其實真的被嚇到了,也毫不懷疑像龔澤競這種蠻橫無禮的人的確會對她動手,只是她卻像是在下賭注一般,賭他並沒有惡劣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我不會打你,我只會讓你這個蠢蛋為你所犯的錯誤下跪。」
報澤競放下手,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壓抑住騰騰怒氣,選擇用冷漠的言語來冰凍胸臆中的憤怒」
「你──龔澤競,你沒有向醫院撤回向我的控訴,你這個說話不算話的騙子!」
嚴敏兒听出他話里的嘲諷,知道他的確愚弄了她。
「隨你怎麼說,我沒空跟蠢女人說話。」龔澤競冷傲的說完,便欲轉身離開。
「龔澤競,你站住。」
嚴敏兒咽不下這口氣,松開了掛在她身上的薇麗,沖到龔澤競的面前,伸長兩臂擋住他的去路。
「你還有什麼事?蠢──」
啪!
嚴敏兒跆起腳尖,小小的手掌狠狠的往龔澤競的臉頰揮了過去。
清脆的巴掌聲,讓龔澤競意識到自已捱了生平第一個巴掌,而且對方還是一個愚蠢的女人!
「這是你欠我的!」她討回了理所當然的一切。
「你」
報澤競手撫著臉,一臉錯愕的看著她,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何反應。
「我什麼?昨晚你騙我向你下跪時,不是還很得意嗎?現在你只是捱了一巴掌,跟我所受的屈辱比起來,根本不足輕重!」
嚴敏兒甩了甩發疼的手。
噴!打這個男人還真不是普通的痛,她整只手都麻了,恐怕他的臉還沒她的手痛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