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他以下頜輕輕摩挲她柔順的頭發,慢條斯理地逗她,「還有多少天才是婚禮,婚禮那天,穿上新娘嫁衣的你不知道會有多美麗。」
「我說的不是這個啦,」她嬌嗔,臉似紅雲,「我是說彩虹海,你打算怎麼利用它呢?」
「你說呢?」他看著她,鼓勵她說出自己的想法。
「我覺得,我們首先要制定詳盡的計劃。如果計劃不周全就貿然地打開國門的話,我擔心會……」她有些擔憂地說道。自古以來,華麗的寶石就容易引起紛爭戰亂。記得杰明曾告訴她,幾乎每一顆珍貴寶石的背後,都有一段動人的故事,也都沾滿了血腥與罪惡。這樣一個蘊含驚人財富的「彩虹海」,不知道會讓多少貪婪的人覬覦。
又是這樣準確地說出了他的想法。歐威爾璀璨的眼眸中迸射出光芒。她似乎總是能輕易走進他的心扉,輕易地勾動與他心靈的共嗚。
「為什麼你是如此不可思議,竟能和我如此契合?」這是他的心聲。
「因為,我愛你啊。」她嫣然一笑。
「曾經听說過,上帝在造人的時候,會將每一個靈魂都分成兩半;而愛情,就是要讓你可以找到失落在另一個人身上的另一半靈魂。而我要尋找的另一半,就是你。」她微笑的神態中帶著無比的鄭重,「從你向我拋出棗椰花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我們之間只有一個靈魂。」她柔聲道,「所以,我能夠感受到你的心。」
望著她閃爍如星的眼眸中涌動的深情,他動情地俯身,又一次吻住了她。這個吻不同先前的溫柔輕淡,它熱情而徹底,充滿了佔有和掠奪的意味,卻又無比溫存。
她挽緊他的頸項,熱情地回應著。此時此刻,任何的言語,都顯得如此多余。
落英繽紛、情意無限啊!夢幻迷離的彩虹海中,他們擁抱彼此,久久沒有分開。
愛情芬芳的氣息沒有散去,沈夢音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美夢卻要被迫醒來。
那是婚禮前的最後一天。進出王宮的人絡繹不絕,大家都在為明早的婚禮做最後的準備。作為新娘的沈夢音更沒有閑著。被眾多女侍包圍的她,不是用特制的花香精油抹身按摩,就是浸泡在放有花香精油的水中沐浴。
好容易一切都準備就緒,她遣退了所有女侍,打算一個人好好松口氣。雕花的窗扇突然搖擺了一下,歐威爾的臉乍然出現在窗邊,「沈夢音!」
「你怎麼在這里?」她嚇了一跳,急忙拉他進來。
「這點高度不算什麼。」他微笑地注視她。原來就美麗的她,現在更是容光煥發、嬌美出塵,「我想來看看你。」越近婚禮,他就越放不下她,心心念念地想著她,非要來看一眼才安心。
「我很好,芬雅待會會過來陪我,你不用擔心,快回去吧。」她急急地推他。
「那,你要給我一個晚安吻。」他性感的薄唇靠近她,活像一個討糖吃的孩子。
拗不過他,她拉下他的頸,蜻蜒點水似的在他唇上輕吻一記,「我吻過了,你回去吧。」她的臉上漾開一抹嫣紅。
她的羞澀讓歐威爾啞然失笑,「我想要的吻可不是這樣的哦,沈夢音,」他抬起她小巧的下巴,再次吻上她的唇瓣。從溫柔到炙烈,房間中霎時充滿了旖旎的甜蜜。
沉醉其中的他們誰也沒有發現此刻,一雙陰霾的眼楮狠狠盯住了他們——
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們也不會失敗,我更不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婚禮啊,等著吧,我要讓你們的婚禮變葬禮!
寒光一閃,冰冷的利刃劃開空氣,直向相擁的兩人襲來。
也許是太過于沉溺在愛河之中,歐威爾的警覺性降到了最低點。當他感覺到身後的危險氣息時,雖然憑借機敏的反應化解了對方的第一次攻擊,但是已經來不及避開第二次。眼看刀刃就要劈下來,他毫不猶豫地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了前面。
「不要!」沈夢音臉色發白地拼命推開他,但他是如此堅決,她根本無法撼動他分毫。
就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一個縴細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撲到了歐威爾面前。銀光一閃,渲染出一片奪目的鮮紅,空氣中霎時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沈夢音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腦中有幾秒鐘的空白。發生什麼事了?她茫然地注視前方,先前的場景像影片一般在腦中逐漸回放那個人——
她突地睜大了眼楮,心智在此刻回籠,淒厲地尖叫著撲向被歐威爾緊擁在懷中的人兒,「芬雅,芬雅,你怎麼了?回答我啊!」她驚恐地搖著芬雅的手臂,看到芬雅胸前的一片觸目驚心的血跡。
芬雅覺得周圍的一切都變成了模糊的一片,她听不到沈夢音驚駭的尖叫,也听不到歐威爾低沉的驚吼,時光好像在她身邊飛速流轉,仿佛又回到了很久很久前的那一天——
那一天,棗椰花開得正艷,滿庭院都是它濃郁的香味在回蕩。就在那天,她遇到了他——她生命中耀眼的陽光。
「芬雅,這是歐威爾,從今天起,他就是你的哥哥了。以後,他可是我們愛斯尼亞的國王哦……」
「芬雅,你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天氣真好,我們一起去玩吧。」
「歐威爾,我的身體不好,不能像大家一樣自由玩,所以,大家是不是都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芬雅是愛斯尼亞最美麗的公主,是我最珍貴的寶貝。每個人都喜歡你。」
「你喜歡我嗎?」
「當然了。」
「我也好喜歡歐威爾哦,我長大了要做你的新娘,你會答應嗎?」
「嗯,我答應你。芬雅會是一個最美麗的新娘,我們走吧……」
片片段段的影像忽明忽滅地在她腦中進出,她感覺到自己的血正緩緩流出,形成一面鏡子。鏡中,她看見了那個夜夜想念的、她從小就愛戀的男子,可是他的面孔是那麼模糊,離她愈來愈遙遠,再也觸及不到了,而她的面孔也逐漸變得迷茫不清。
歐威爾,你可知道,我從來都沒有把自己當成你的妹妹?在我的心里,你始終都是我最愛的男子?你可知道,我今生惟一的心願,就是成為你的新娘?淒涼悲傷而又釋然的眼淚從她美麗的眼楮中溢出,身體傳來的痛楚讓她知道她從此可以不用再為了愛而痛徹心扉。
「祝你們……幸福。」這是她殘存的意識消失之前,留給他們的最後一句話。
皇宮中燈火通明,王國內所有的醫者都被急召入宮。坐在芬雅的寢室前臨時擺上的長凳上,沈夢音無法抑制地抖瑟著,臉色蒼白如紙,「為什麼這麼久?芬雅怎麼樣了?那麼深的一刀,她怎麼受得了?」她喃喃著,眼淚不斷涌出來。
歐威爾緊擁著她,卻發現自己也止不住泛濫成災的擔憂。該死的!襲擊他們的是上次戰斗中被擊敗的流民首領,戰敗之後,他仁慈地饒恕了對方,並放對方離開。沒想到那個人不僅沒有走,而且還心存報復。雖然在他出手的一瞬間,他反手將刀尖推了回去,將對方當場擊斃。可還是慢了一步,那個人傷了雅兒!
自責、懊悔與憤怒啃噬著歐威爾的心。他焦灼的目光一直注視著門口,感覺時間就像蝸牛般讓人難熬。漲滿的憂慮一寸寸攫住他所有的感官,顛覆他所有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