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傷沒有問題,等她醒了,你馬上就可以見到她了。」歐威爾邊說邊擦拭著自己手中閃著銀光的阿拉伯式彎刀。
「是嗎?真想早點見到這位姑娘。」娜塔麗絲深邃迷人的棕色眼楮閃閃發光。王國已經一百多年沒有「外面」的人進來了,真讓人期待啊!
坐在柔軟舒適的軟榻抬椅上,沈夢音一言不發地注視著身邊不斷後移的景致。醒來之後莫名其妙地置身于一個華美而奇怪的地方,見到一個美麗得不可思議的女孩,又被換上了這樣一身莫名其妙的衣裳。一切都像在做夢一樣。那個叫做芬雅的紫衣女孩自稱是王國的公主。看來,她是來到了一個不知名的沙漠王國里了。
而她發現,這里的人,對她似乎都熱情得過分。就像現在,她只不過是腳上有個小小的傷口,卻得坐在由四個彪悍的阿拉伯男子扛著的華麗軟椅上。而沿途所到之處,都會有奴僕擠在兩旁,爭先恐後地夾道歡迎,人人都眉開眼笑,好奇地注視著她,仿佛她是有幾個頭或是八只腳的怪物似的。
鱉異而熱烈的氣氛讓她只是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有表現出任何的驚訝不適。被人風光地簇擁著,被所有人狂熱地崇拜,這是她從小早已習慣的陣勢,管它在哪里呢。對于現在的她而言,無論在什麼地方,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沈夢音小姐?沈夢音?」芬雅連喚了好幾聲,才把沈夢音神游天外的心思喚回。
「什麼事,公主殿下?」她回過神來,才發現一行人已經穿過了幽雅美麗的長廊,正處在一個類似大殿的建築前。垂著的層層輕紗將里面的世界與外界隔開。輕風吹拂下,輕紗飛舞,如同一層層波浪,引人遐思又如此神秘。
「我們年紀差不多,以後就叫我芬雅好了。」芬雅停住腳步,笑吟吟地朝大殿兩旁正向她行禮的侍從們揮揮手,「就是這里了,我想你會喜歡這里的。」
穿過層層紗帳之後,軟墊椅被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這里是何等美麗的一個大廳啊!大理石鋪成的地板一塵不染、光可鑒人;流光溢彩的印花牆壁上掛著精美的壁掛;瓖嵌在圓頂和柱子上的寶石將這個大廳裝點得美輪美奐,流瀉出濃濃的中東風情。而正前方,瓖嵌著寶石的華麗椅子上端坐著一個男子。一群身著白裳、風情萬種的美麗女侍,或手執羽扇為主人輕搖,或捧著可口食物立于一旁。整個大廳點滿了蠟燭,搖曳的燭光使屋內的景色更顯撩人神秘。
此情此景,真讓沈夢音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了時空,來到了幾百年前的阿拉伯後宮。她淡然平靜地注視著,流露出些許的迷惑。
像是感覺到了她的迷惑,那男子站起身,向她走過來,露出優雅迷人的微笑,「歡迎到愛斯尼亞來,尊敬的客人。」他的聲音很好听,低沉性感,仿如中東的秘香,帶著一種撩人心魄的味道,沈夢音好像在哪里听過這個聲音似的。流瀉的燭光映亮了他的面容,使她不由地仰頭打量起來——
好出色的男子!一身雪白瓖金邊的阿拉伯長袍,腰間用綴滿紅寶石的寬腰帶束起,並斜插著一把短彎刀;長而微卷的頭發泛著銀色,系于身後;深邃俊朗的五官,因微笑而微抿上揚的薄唇,但最吸引人的,是他的眼楮,她從來沒有見過那種顏色的眼楮,那是月光和陽光混合而成的顏色,像寶石一樣的光芒在眼眸中流動、閃光,透出堅毅和灼人的光芒,讓人無法忘記。他的全身散發出卓然的氣質和渾然天成的皇族貴氣。毫無疑問,他是那種無須修飾就可以吸引無數眼光的男子。
在沈夢音打量他的同時,他也正以同樣驚訝的神情打量著軟墊椅上的沈夢音,目光肆意而專注。黑頭發黑眼楮的東方美女?她小巧精致的五官猶如上天精心雕刻而成︰眼楮就像綠洲的湖水一樣清澈;小巧的鼻子下,是嬌女敕得如花般的紅唇;她的皮膚不像王國中的女子,那是一種塞雪的白皙,加上她身上這套淡綠色的長裙,將她婀娜的身姿顯現無疑,她就像棗椰樹一般清新;披散在軟椅上的秀麗長發黑如綢緞,令人忍不住想要伸手觸模。
當日他救起她的時候,她的身上又髒又亂,看不出她的容貌,僅有一雙眼楮令人印象深刻。沒想到她竟是如此美麗的一個女孩。原以為妹妹芬雅的美麗已經無人能及,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孩卻有一種特別的味道,竟然帶給他一種前所未有的震撼。
微風輕輕拂過紗帳,綴著的鈴子叮當作響。一時間,兩個人就這麼凝視著對方,一陣不知名的悸動穿過彼此的心房。
「歐威爾,我們王國的貴賓到了嗎?」柔美而威嚴的聲音從另一側響起,娜塔麗斯從內殿中走出來。
沈夢音從微怔中回過神,這才發現眼前又多了一個人,一位同樣衣著尊貴、容顏美麗的婦人。她的笑容溫暖而慈祥,是那種看了第一眼你就會喜歡的人。
「你就是沈夢音小姐嗎?」娜塔麗斯親切地看向軟榻上的美麗女子,毫不掩飾自己目光中的驚艷——真是個美麗的女孩子啊。
「漂亮的小姐,這邊坐。」在座位上坐下,娜塔麗斯命人端來另一張華麗的椅子,示意沈夢音坐到她身邊。
一旁的侍女們想扶著沈夢音走到椅子邊,沒想到歐威爾卻搶先一步地將她攔腰抱起,輕輕放到座位上,「你的腳傷還沒有好,不要走動。」他簡潔地說,微笑的眼楮中有著不自覺的溫柔。
「謝謝。」沈夢音依舊淡然地道謝。可經由兩人身體的踫觸,那份記憶中似曾相識的熟悉感卻讓她不由回想起那天,朦朧之中,仿佛好像有個男子……她抬眼望著他含笑的俊朗眉目,這麼說來,是他救了她?
女侍們開始撥弄樂器,阿拉伯情調的音樂像花香一樣飄散在空氣中。音樂聲中,歐威爾將右手置于胸前,稍彎腰向沈夢音行禮,舉止優雅而迷人,盡顯無懈可擊的尊貴風采,「美麗的小姐,請允許我自我介紹,我是歐威爾•哈桑,愛斯尼亞的國王。而這邊這位,」他稍轉向左,「是我的母親,愛斯尼亞的皇太後娜塔麗斯。至于芬雅,」他淺淺一笑,那唇邊淺淺的笑宛如月光,仿佛天地都會因他的淺笑而溫柔起來,「你應該熟悉她了,她是我的妹妹,愛斯尼亞的公主。」
「很榮幸見到各位。」雖然是坐著,沈夢音的禮儀依然優雅得無可挑剔,只是在那淡淡的微笑中卻有著不可觸模的冷漠疏離,「請問陛下,您的國家在撒哈拉的什麼位置?」她無心停留太久,如果這里如她所想的一樣,是位于撒哈拉邊緣的一個綠洲,她很快就可以離去,雖然她不知道要到什麼地方去。
「我的國家在撒哈拉的中心,這里是沙漠的中心地帶。」炙熱而銳利的眼眸似乎讀懂了她的想法,歐威爾微笑著,婉轉卻明白地告訴她︰「方圓幾千公里內都是黃沙,沈夢音小姐的腳傷還沒有完全康復,我想並不適合長途旅行。」
「沙漠……中心?」沈夢音不相信地嘴角微揚,盈盈的水眸中平靜無波。開玩笑吧!她記得很清楚,導游說過,撒哈拉中有數百個綠洲星羅棋布,大都分布在沙漠的邊沿地區。旅游地圖冊上,撒哈拉的月復地始終是一片沙黃色,哪里來的綠洲?沙漠中,水就是生命。沒有水,又怎麼會有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