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是誰?」
又一件暗器飛來,這次邢世珩有了提防,注意到暗器從後方射來。剛才他疏忽了,宗芷君站在他面前,暗器怎麼可能會從背後射來?
「邢世珩,受死吧!」背後傳來一陣大笑。
***
猛一回頭,四、五個大漢從路旁走了出采,這些人的面孔邢世珩都不陌生。
「田少洋,是你啊。」青龍幫的少幫主。他的消息可真靈通,他遠從四川來到京城,又掉下山谷來到這個不知名的地方,這樣也會狹路相逢?老天爺也太會安排了吧。
慢一其中有詐。
「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兒?」
田少洋仰頭哈哈大笑。邢世珩瀟灑豪邁,田少洋則是一副白面書生相,和他恰恰相反。說他是土匪窩的少主子,十個大概有九個不會信。
「你說呢?」田少洋人如其面,有標準的書呆子的執著。陰陰的笑容看起來很像畫虎不成反類犬的三花小丑。
「你跟蹤我?」邵世珩在肚子里琢磨著,他的情報這麼精準,莫非黑風寨出了內奸?這個念頭一動,讓他不可避免的聯想到問天橋上那支險險害死他和宗芷君的飛鏢。
「臭小子!」一見情敵,份外眼紅。田少祥開始破口大罵,氣勢洶洶︰「我早說過了,你敢跟我搶女人,你只有死路一條。」
說起來實在很無辜。黑風寨和青龍寨一向沒什麼交情——有交情才是奇怪,同在黑道干著舐血的營生,彼此能不視為寇礙已經很不錯——有一回,邢世珩下山去接應搶劫回來的叔伯兄弟,路上剛巧踫上了倚碧樓的花魁袁圓圓出來游街,他只不過朝她看了一眼,連她那天穿什麼衣服、長得是圓是扁印象都模糊得不得了,偏生花魁娘子對他一見鐘情,自己就為自己贖了身,追上黑風寨要嫁邢世珩為妻。
這個田少洋愛慕袁圓圓已經一年多了,他借她賣藝不賣身的節操風骨,一有空就往倚翠樓拜見美人,還找人寫了一大堆情詩情詞,希望博得美人歡心,來路不明的金子銀子疊了像一座小山,卻只換得美人冷冷淡淡的撫琴一曲招待。不過他卻不死心,太容易得到的感情一點也不稀罕,他的美人是高峰上的一朵嬌花,難搞是理所當然的呀——
卻不料——美人不是冷若冰霜,她是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她熱情如火、奔放不羈的本性在她見到今生的冤家時,立刻不顧一切驅使她追著心上人而去。
「你害我美夢破碎,我就要你支離破碎。」田少洋愈想愈恨,他是哪一點比不上邢世珩?如果邢世珩不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話,難消他滿月復怨恨啦。
手一招,帶來的青龍寨好手立刻將邢世珩團團圍住,不須等少主一聲今下,四人極有默契的揮舞手中兵器齊向邢世珩攻來。
眾人圍攻之下,這下子邢世珩避得很是狼狽。他的隨身兵器已經丟了,而頭上的傷口傷得不輕,剛剛又費了不少力氣追宗芷君,此時他的腳步變得虛浮起來。
「田少洋!」他極不想在這個節骨眼為這種莫名其妙的烏龍事打上一架,怒道︰「你不會太無理取鬧了嗎?那個姑娘早就被我趕走了,跟我有什麼相干?」
「圓圓再也不理我了。」他就是要把帳算在他頭上,怎樣?
簡直是渾人一個。避開雙刀橫劈,邢世珩邊閃邊罵︰「她不理你跟老孑什麼相干?姓田的,虧你還是江湖上人見人怕、赫赫有名的奪命書生,就因為一個女人不理你,你就賴死賴活的找我晦氣。」
田少洋耽著腳叫道︰「圓圓不是別的女人,她是這世上最美、最有靈氣的女子,你這誠死的賦胚子,你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騙了她的心,我若不把你殺了,她永遠不會回到我身邊來。」
右方一劍差點削掉邢世珩的頭皮,他繼續大罵︰「你就是殺掉一百個邢世珩她也不會看上你。你這種窮追不舍、死纏攔打的爛個性,哪一個女人見了你都要退避三舍,順便把自己化裝成妖魔鬼怪,免得教你瞧見了;三輩子都要倒楣。」氣急攻心之下,罵得可毒了,且句句不帶髒字。
「你再罵好了,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砍死他,把他給我剁成肉醬!」
邢世珩固是險象環生,但是他多年苦練的功夫卻不是騙人的,在四人圍攻之下,卻還能保持一線生機。這方久攻不下,倒換成在一旁觀戰的田少洋不耐煩了。
「渾帳東西,對付—個受傷的人還要花這麼多功夫,我來!」加入戰圈,要見到邢世珩死在他手上,他更快意啦。
別看田少洋看起來百無一用,文弱溫雅,他的功夫可不是花拳繡腿,拿來唬人用的。他一加入圍攻,情勢立時大為逆轉,邢世珩被他的掌攻逼得左支右納,他再怎麼厲害,畢竟只有一人,而又還是受傷的病人。
「邢世珩!你去死!」陰冷的笑聲,夾在一掌比一掌更凌厲的掌聲中。
左臂一疼,邢世珩中了其中一人的一刀。田少洋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立時欺上,準備在他頭頂補上掌,送他去見聞王老子。
忽地背後蹄聲響起,怎麼回事?田少洋急忙回身,但見一人一馬沖向他們,這一下來得突然,眾人瘁不及防全都給沖散開來。宗芷君矮身一撈,抓起邢世珩的腰帶將他拉上馬背,跟著夾緊馬月復,卷塵插長而去。
怎會有這樣的事?
「他女乃女乃的!」田少洋粗口不斷,煮熱的鴨子怎麼會又讓他飛了?他氣急敗壞的跳腳大喊︰「追啊!傍我追!要是追不回邢世珩那小子,你們統統都要掉腦袋。」
***
奔出數里,經過一座樹林子時,邢世珩忽然道︰「跳馬。」
宗芷君呆了一呆,以為自己听錯了。不騎著馬快跑,他要坐在這兒等那個瘋子來砍他的頭嗎?
「跳馬。」說完,他伸掌在馬背上一按,滾進了路旁的草叢里頭。
邢世珩既然已經跳馬,宗芷君也跟著躍下了馬背,但見那匹她從馬車卸下的馬兒不回頭的直奔出林。
她走向他隱身的草叢,正要問他為何不乘馬,一條手臂將她扯入草叢,接著另一手手掌掩住她的驚呼︰「安靜。」
睜圓了杏眼,這時她也听到由遠而近傳來急疾的馬蹄聲,才一轉眼工夫,呼嘯過兩人藏身的地方,追著那匹馬兒的蹄跡而去。
她注意了一下,剛剛那幾個人所騎的都是絕佳的好馬,他們乘騎的只是普通的座騎,又是載了兩個人,如果再多遷延一會兒,這會兒恐怕已經被他們追上了。
「你要不要緊?」她轉頭要看看他的傷勢。剛剛她站在一旁看著兩造斗口又斗力,自己則被當作隱形人晾在一旁,其實她大可以趁著雙方狗咬狗一嘴毛的時候揚長而去,但是一種莫名的情緒教她兩只腳牢牢釘在原地,然後又英名其妙的在他危急之時出手相救。
從草叢中站起身,邢世珩臉色蒼白。「沒事,死不了。」
懊死的田文洋,你敢惹上你爺爺我,等我殺掉邢天彪,再來慢慢找你算帳。
瞥跟瞧她一臉對自己很關心的表情,溫暖的感受閃電般劃過心頭,下一瞬他的剛指快速的捏住了她右腕的脈門︰「臭小妞,跟我走。」拉著她往來路要出樹林。
「你……」萬萬沒想到他會對自己突襲,她可是救了他一命啊。宗芷君愣愣地被他抓著前行。
被他抓住的地方傳來陣陣熱意,從未和男子這般親密過的她不禁雙頰微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