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輕男子想要脅持她?不用說了,一定跟爹爹所經辦的政事案子有關。
她微微一笑,伸手輕輕折下一枝帶葉的柳枝,細聲細氣地道︰「真對不住,我爹管我管得緊,他不準我隨便到人家府上作客呢。」
話還沒說完,那枝柳條迎頭向邢世珩掃來,他沒料到一個秀氣沮文的千金小姐居然說動手就動手,而又還武功不弱,狼狽的一閃身,總算躲過了她這一招。邢世珩留上了心,這個宗小姐好俊的功夫!
「硯兒,去叫家丁來。」宗芷君一邊出招,一邊吩咐侍女快去找幫手來。她舞開柳枝,守住了去路,不讓雷利和邢世珩追去阻止。一邊擔憂,娘那邊會不會也遇到埋伏了?
「雷叔,你快去迫那丫頭,別讓她通風報信。」眼看就要捉到人了,最後可不能功虧二簀。邢世珩抽出貼身軟劍,和宗芷君纏門起來。
「你是什麼人?」宗芷君問。邢世珩的兵器一出,宗芷君就不是他的對手了。
邢世珩一劍削掉半截柳枝,直取她的手腕,他劍快,宗芷君閃得更快。
「你不用問,乖乖跟我走吧。」
宗芷君索性拋下了柳枝,失去了武器,她更是險象環生。邢世珩得勢更不饒人,刷刷兩劍要逼她認輸就擒。宗芷君左閃右避,一路後退。
「喂!你再退就掉到山谷里去了。」他出聲警告。
「小姐!」眾家丁得到消息,擁到後山要來保護宗芷君。
糟了!邢世珩見情勢不妙,趁宗芷君分神之際,上前擒住了她,眾人紛紛大喊︰「放下我家小姐!」
邢世珩摟住宗芷君的縴腰,但見所有的通路全都被家家的家丁護院堵住,黑風寨的幫手卻一個也不見人影,雷叔去追那個女婢,是遇到了什麼阻礙了嗎?
宗芷君被他摟在懷中,從沒有和男子這麼貼身接近的她感到微微羞窘,低聲勸道︰「這位公子,你是逃不掉的,我勸你放了我走,你脅持我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放屁!」邢世珩呸了一聲︰「你以為我會束手就擒嗎?」突然眼光掠到身後的問天橋,他抱著宗芷君,直奔橋上。
無路可進?這不是給他找到一條路了嗎?
眾人見他僧著宗芷君直往橋的另一頭而奔,不由得大聲驚呼︰「快回來!那兒去不得1」
為什麼去不得?邢世珩還在思索,突然腳下—空,原來這座問天橋年久失修,已經不堪承載,被兩人的重量—壓,棧板松月兌,兩人直墜而下。
天!他們會摔死。眾家丁和兩人距離太遠,根本施不了援手,急得大聲驚呼。
危急之中,邢世珩右手及時抓住了橋的繩索,宗芷君嚇得大叫,兩人在空中晃呀晃的,像是隨時會掉下去。
「小姐!」眾家丁嚇得魂飛槐散。
「你爬上去。」邢世珩命令道。他只是要她換出邢天彪,沒打算要她死。
宗芷君嚇出了一身冷汗,她勉強鎮定心神!伸出手要構住橋的柱身。邢世珩左臂使力,要送她上去。
就在宗芷君的手剛剛構到橋的底板,忽地一枚飛鏢破空而來,射斷邢世珩所拉的繩索。兩人頓失所依,大叫失聲,身子筆直的往深谷落下。
「小姐!小姐!」眾家丁沖到山崖邊,眼睜睜看著雲霧吞沒了兩人的身影。
那支飛錦。是從哪里射來的?
***
問天橋下激流淙淙,邢世珩和宗芷君兩人掉到滔滔的川流之中,一路被沖到下游。邢世珩努力的想要游到岸邊,但是水流實在太強,而且水底還有一些暗礁,他根本束手無策。
啊啊沉沉,兩人被水流打得頭昏眼花,最後終于昏了過去。
兩人飄到百里之外,沖到了河岸上。有兩個洗衣的婦人來河邊院衣,見到兩人倒在岸邊,嚇得大聲尖叫,以為發生了殉情命案。驚動了村長跑來關心,—采兩人的鼻息,咦,還在喘氣,沒死嘛。于是村長把兩個無知的婦人訓了一頓,叫來幾個壯丁把兩人抬回家中照顧。
昏睡了一整天,宗芷君先醒了過來。
她醒來之後看見一個婦人守在旁邊,自己正身處在一間不怎麼華美的屋子之中。之前的情景飛快的在腦中一閃而過,啊,他們掉下山谷了,那這里是哪里呢?
「小姐,你醒了?」村長嬸看著兩人的時候,就對宗芷君看呀看的。喜歡得不得了。真不敢相信天底下有這樣的美人兒。她醒來了更是美,那兩只眼楮就像夜空里的星星;又黑又亮,那白里透紅的肌膚,教人真忍不住想狠狠咬一口。
「大嬸,是你救了我?」宗芷君溫柔的一笑。
「不是,是我家那個死老頭。」村長嬸拉著她的手,愈看愈愛,笑嘻嘻的問道︰「小姐啊,你們怎麼會掉到河里。有什麼事好好商量,干嘛尋死覓活的?」
宗芷君失笑了,這個熱心的嬸子以為她想不開投河自盡嗎?
「我……只有我一個人被救起嗎?」那個大膽的劫匪呢?
村長嬸暖昧的一笑,浮起那種「她就說嘛」的微笑。「別擔心,你的情哥哥好好的投事,哪,不就在那兒嗎?」
轉頭一看,邢世珩躺在寓她不遠的楊上,雙目緊閉,頭上包了一圈白布,臉色有點蒼白。
她下榻來,走到他床前端視著他。在妙峰山上情勢緊急,她根本沒空去注意他長得是丑是俊。現在這麼一睡,他真的長得很俊朗呢。只是這樣的人才,卻去做那些胡作非為的事……她幽幽嘆了一口氣。
「他算幸運啦,頭上撞了那麼大的一個包,流了很多血哪,居然還沒有死。大夫說他身強體壯,像牛似的,只要多休養休養就好了,小姐啁,你們是從哪兒來的?為什麼會掉到河里去呢?」這樣的美人兒和英俊的青年,應該會是戲文里演的落難情奔吧?
宗芷君笑了笑,沒有回答她的問話。
「嬸子,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成不成?」
「什麼事?」
「我家住在京城,不知道離這里有多遠?你能幫我雇一輛馬車或是轎子嗎?」她卸下腕上的玉鐲做車資。
「你要回京城啊?」她就知道,這樣的一身氣派,非富即貴,她一定是哪個官家的千金小姐。「你好不容易和你的心上人跑出來,你還要回去?」這她就不解了。
她還在誤會啊?宗芷君將玉鐲交在村長嬸手中,道︰「剩下的銀兩就請你給這位公子請大夫療傷,拜托你啦。」
村長嬸更是傻眼了。「你不管他,自己就要走了嗎?」
這個……戲文好像不是這樣演的吧?千金小姐和窮小子應該是有情有義,永不分離的啊。
「我不認識他。」淡淡的一句話撇清了兩人的關系。
其實她大可以請村長嬸報官將他抓起來治罪的,說她善良也好,說她姑息也好,她覺得他應該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何不給他一個自新的機會泥?反正她也沒有受到傷害,只是受了一些驚嚇而已。
就算是惡貫滿盈的凶徒巨惡,她也相信人性本獸,沒有人不能改變的,只是環境和習性讓他們走上了一條害人害己的道路罷了。
榻上他緊蹙著眉,像是心事無限。真是奇怪,為何她老是覺得她是見過他的?
「小姐啊。」瞧她盯著小伙予韻臉,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說他們兩個一點瓜葛都沒有,她就把頭摘下來當椅子坐。村長嬸大力勸說著︰「他受了傷,說不定會有生命危險,你難道真的不留下來嗎?床頭打架床尾和,有什麼事,也不要在他需要人關心照顧的時候離開嘛。他要是醒來看不見你,他會很傷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