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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惡男 第12頁

作者︰素心

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全校都傳遍了這個空穴來風的耳語。謠言愈傳愈匪夷所思,走在校內,學生都用一種好奇又異樣的眼光窺視著宋浩男和江如瑛。

同事間也帶著生疏的客氣,他們也听到了風聲吧?

宋浩男還是如往常一般照常教書,看不出他有什麼影響。

黃敏兒頭七當日,宋浩男和江如瑛請了事假,到黃家去拈香。

靈堂內外黑壓壓站了不少人,黃敏兒的父母都是望族,吊唁的花圖挽聯掛放得塞滿整條巷道。

白非凡站在一位婦人身邊,正低聲安慰,瞥眼看見宋浩男和江如瑛聯袂而來-愣了一下!說︰「宋浩男來了。」

那婦人是黃敏兒的母親,白非凡的大姊白慈莉。她猛然拍起頭,喝問︰「他是哪一個?」

白非凡指予她看。

白慈莉撲上來,揪打著宋浩男,口里喊叫著︰「你還我女兒命來!還我女兒命來!」

現場霎時亂成一團,黃家的人忙上來拉開白慈莉。白慈莉涕淚縱橫,她這幾天思女過度,眼楮都哭腫了,仍然亂嚷著︰

「宋浩男!你把我女兒還給我。你騙了我女兒,逼得她連爸媽也不要而去自殺,說什麼要跟你結什麼來生緣,你是怎麼做人家老師的!啊!你是衣冠禽獸!畜牲!還我的女兒來!」

白慈莉情緒太過激動,突然全身一軟,失力地倒了下去,旁邊的人忙七手八腳地扶著她。

「你來做什麼!我們被你害得還不夠慘嗎!」白非凡咬著牙。

「我來上香。」宋浩男平靜的。

白非凡手一揮︰「不用!敏兒地下有知,也不稀罕你的處情假意。你給我滾!」

「非凡,來者是客。」說話的是一個中年男子,神色有點憔悴,他囑咐旁人把白慈莉扶進屋里休息,審視著宋浩男︰「就讓他上香吧。」

「姊夫——」

「謝謝。」宋浩男和江如瑛來到靈前,堂上擺著一張黃敏兒放大的彩色照片,影中人慧黠倩兮。

宋浩男和江如瑛在眾人低低的竊議聲和貶夷不一的目光中,朝靈前一鞠躬,撮起爐中一捻香,放進供靈的另一個小爐子里,再向遺像一鞠躬。

「非凡,你幫我招呼著。宋先生、宋太太,借個幾分鐘我們談談行嗎!不趕時間吧!」黃父問。

黃父延請宋浩男和江如瑛到屋內較僻靜的房問,關上房門,外面的喧嚷听不見了。

三人分坐兩處,宋浩男靜等著他有何話說。來這兒之前!他已有心理準備,屈辱是免不掉的,他自認問心無愧,心中一片坦然。

別人看這件事,一定認定他是有虧的一方。但,別人怎麼看他,又打什麼緊?自負的他,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宋先生,我們就開門見山直說吧。我听內弟非凡說,你說敏兒糾纏你,並在你茶里——」身為一個父親,他難以直敘女兒的虧行,頓了頓,他又說︰「你們是這樣才發生關系的是嗎?」

黃父看來是個明理的人。宋浩男淡淡答說︰「嗯。」

白非凡回來向他稟告宋浩男的言語時,他還有點半信半疑。沒有任何父母听到自己的女兒去引誘男人時會毫不懷疑的,但他見了宋浩男本人之後,見到他看江如瑛的眼神,他霎時明白他所說的都是真的——這個男人的眼中只有他的妻子。以他的條件,他什麼樣的女人都要得到,何須去誘惑自己的學生!而他也不會去要別的女人。

黃父頹然地垮下肩頭,一瞬間像老了好幾歲。

他和白慈莉事業都忙,很少在家照顧孩子。敏兒是個外向又愛胡思亂想的女孩,他們都忽略了她,如果他們能及時注意到她的異狀,也許今天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是,他現在後悔,已經太晚了

「我在敏兒抽屜發現她一本日記,里面寫了很多關于你的事。」黃父深吸了一口氣,整個人籠罩在濃重的悲哀之中︰「看了她的日記,我曉得這都是那孩子在幻想,她太需要愛了,而我們沒有關心她、照顧她,所以她才轉而尋求一個對象去愛,偏偏她找上了你。我很抱歉,希望敏兒的任性沒有破壞你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向二人鞠躬致歉。

「黃先生不要這樣,我們並沒有任何怪罪的意思。」江如瑛忙說︰「這種事,誰也不想的。」

黃父目眶微紅,滿布血絲,這幾天他睡不安枕,外要張羅女兒的喪禮,內要安撫妻子悲慟的情緒,弄得他心力交瘁。

外頭響起誦經奏樂的和音!他心中一酸,忍不住滴下淚來。江如瑛看著,眼眶也濕了,不知該怎麼安慰他。

有個女人打開門說家屬要陪著誦經,黃父佝僂著身子站起來,帶著無限的哀傷和淒涼。他向宋浩男和江如瑛道歉不能久陪,並為女兒所制造的麻煩再次重申歉意,待喪事告一段落,他會去學校解釋這一切,希望校方不要為此誤解了宋浩男。

兩人出了黃家,江如瑛流下淚來,他問︰「怎麼了!」

「沒什麼。」她拭著淚,可是眼淚仍不停地冒出來︰「我只是難過。」

宋浩男也忍不住嘆息了。

晚上好友程銘樹來拜訪宋浩男,宋玄正要出門。他見到如宋浩男翻版般的宋玄時愣了一下,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宋玄,是曾听說他們有個兒子在美國,卻沒料到會是一個卓爾不群的青年。

「媽,我出去了。」

江如瑛在內應聲,宋玄朝程銘樹點頭微笑!套上球鞋走了。

宋浩男招呼他︰「坐啊。」

程銘樹眼楮仍是睜得大大的,問︰「那個是你兒子?這麼大了!」

宋浩男嗯了一聲,輕輕帶過。他並不是怕程銘樹揭他的底,但這會連帶傷害了如瑛,他不願他再追問下去。是的!一失足成千古恨,人不能一步踏差,錯已鑄成,歷史如何重寫?

「怎麼想到過來坐!」兩人家不遠,但是程銘樹孩子還小,他每天都在家陪小孩玩耍讀書,很少到宋浩男家來。

「想好久沒跟你聊天,過來坐坐嘛。」

宋浩男眼尖,沒錯過他一剎那的不自在。

兩人聊了一些言不及義的事,程銘樹老是神不守舍,突然不耐煩地叫了出來︰「哎呀!受不了了,我干脆和你直說了吧!是校長叫我來跟你說,他希望由你主動提出辭職,別讓他難做。」

「好。」宋浩男答得干脆。

程銘樹為他不平︰「你可以不理會他的,他憑什麼辭你,這件事又不是你的錯。」

「誰對誰錯都無所謂,他也是受到董事方面的壓力,怪不得他。其實你不來說,我也準備要走了,這樣你剛好有個交代。」

程銘樹苦惱地望著他︰「你干嘛這麼瀟灑?難道學校沒有半點值得你留戀的地方?你听我說,先留下來,等事情過去了,沒有人會再拿這件事來當話題。」

「謝謝你的好意。」宋浩男微微一笑︰「我已經決定了。」

程銘樹苦勸了良久,但宋浩男不是三兩句話就能說動的人,說到後來,程銘樹口干唇燥,他依然不為所動。

「那我問你,你把工作辭了之後打算要做什麼?」

宋浩男倒沒想得那麼遠,走一步算一步。

「浩男,我真的不知道該說你瀟灑,還是沒神經,有時我真佩服你的爽快,說放下就放下,一點猶豫也沒有。」程銘樹慨嘆地看著好友,模著下巴有感而發︰「奇怪!我們同樣有妻有小又是同年,你看起來就比我們這些即將挺胸凸肚的歐里桑年輕帥氣許多。一份幾萬塊薪水的工作我們視如性命,不敢隨便說不干就不干,你眉也不皺的,好象是丟掉一個不要的破碗一樣。我這麼拿你和我們這些同學比也許不恰當,你是個有實力的男人,走到哪里誰都爭著要,也難怪你不把這份工作放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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