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容易,你去蓮花池邊找就行了。」他還以為是什麼事。
「咦?侯爺剛剛才從蓮花池過來,望護衛不是不在那里嗎?」小香抬頭好奇地問。
他府里的下人都是這麼多嘴的嗎?寧致遠在心中嘆息。
「她在,你去叫她就是了。」
罷才他在,所以望月自然不在;但只要他一離開,他相信望月絕對不會放棄那個全府最涼快的地方。
第四章
蓮池邊,芳香氤氳,溫風醉人。
望月在樹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悠哉地神游。
其實也不真是那麼優閑,因為她明明不想見某人,卻因此必須時刻盯緊對方的腳步,以免下一刻兩人在有限的範圍內「不可避免」地撞個正著。
想到那晚,他們不經意問的……她忍不住又是臉紅似燒。怎麼會這樣呢?
她沒忘記自己可是打定主意要和師父修行去的。這兩年來,雖然由于一些原因她依舊酒肉不戒,但心中卻一直當自己是個帶發修行的佛門弟子。
在後宮這麼多年,從小便看慣了女人間的鉤心斗角,為權為勢,自然也少不了為情,而她自認早已對塵世的緣分絕望了,不該有這種小鹿亂撞的感覺啊。
那個人總似玩笑一般,她始終模不透他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對于他肯收留她,她是心懷感激的。但是,這是場沒有任何籌碼的賭注,她不能讓自己這麼一古腦兒地陷進去,她不敢。
強壓住這些天見不到他而產生的空虛,因為怕受不住寧致遠的柔情攻勢,索性不去見他。
她也知道,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但……至少讓她靜一靜吧。
讓她能有一段自己的時間,來冷靜地厘清自己的心思。
忽然,清脆的聲音讓她從凌亂的思緒中抽身回來。
「望護衛!」小香踮著腳在樹下擺手,很是焦急的樣子。
望月輕輕腰一彎,自樹上翩然而落。
「哇!好厲害!」小香佩服極了這些飛來飛去的神奇戲法。
對于小香夸張的贊嘆,望月只是輕笑。「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不是我啦,望大哥,是你家哥哥來看你了。」
「我家……」望月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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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門,望月跨進來,冷漠地看著屋里人。
可以的話,屋里這兩個人,她是一個也不想見著。但是,也總不能當他們兩個大活人部不存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望月只好瞥向寧致遠。
「什麼事?」
「沒事不能叫你嗎?」見她冷漠的神情,寧致遠不自覺也帶了些火氣。
傍他大大方方鬧失蹤的人終于出現了啊,好大的架子呢。
幾日不見,寧致遠發覺自己競不想從她身上移開視線。
被瞅得有些心虛,望月下意識地轉過臉,卻正好發現龍繼寧也在看著她。頓時,她心中的不快有了發泄之地。「你還來做什麼?」
龍繼寧被吼得一愣,隨即瞥向某人。是誰說皇妹渴望和他這個兄長相認的?
寧致遠對于他的目光卻是全然的忽視,目光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望月。
「先別管他,我問你,你這些天為什麼躲著我?」
望月見逃避已經解決不了問題,只有裝傻到底。「哪有啊,我哪有躲著你?我都一直在府里走動啊,只是恰巧都和你錯開了。」
她不說還好,一說寧致遠更是氣得不行,他冷笑。「還真是恰好啊。」是她計算得真恰好,每次他到她就走。
發覺屋里氣氛明顯不對的龍繼寧似乎終于明白了什麼。
「四哥,你連我都利用?」他就知道,寧致遠—露出那種狡猾的笑意,其中必定隱含著什麼計謀。
「你這話真傷感情。你想見你的十五皇妹,如今我幫你找著,你倒責怪我?」
寧致遠沒好氣地白了他一記。開玩笑,「手段」如果被人一眼識破,那還叫「手段」嗎?
龍繼寧想想似乎也對。不過,他為什麼覺得目前的狀況他好像很多余呢?
又瞥了眼某個不識趣的人之後,寧致遠決定忽視他。
「望月,推我去外面。」他瞥了眼身後,「其余人等自便。」
有些人就是不知自己討人厭,既然這樣,換他走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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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推著寧致遠穿過長廊,習慣性地朝蓮池邊的樹下走去。
一路上,她與他皆是沉默。
「可以說了嗎?」打破沉默的人是他。
「說什麼?」望月始終站在他身後。
不料,寧致遠匆然大手覆在她推輪椅的手上,把她拉到身前。
他不想在她說話時,看不到她的表情。
「你放手。」望月試圖抽回被握住的手。
「不放。」他眼底又閃現出頑皮的笑意。
這情景,好熟悉。
「我生……」望月忽然捂住唇,像是想到了什麼。
知道她和自己想到了同一件事,寧致遠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一樣的情景,一樣的人,一樣的對話,她又想逃走了。
「我真的生氣了。」望月用力抽回手,作勢要走。
「是因為那個吻嗎?」寧致遠終于問出了積在胸中多日的疑慮。如果是的話,那他未免太吃虧了,那樣輕輕的一踫觸,雖然也讓人記憶深刻,但是據他所知,那離真正的「吻」還有好一段差距呢。
寧致遠一提,望月又是滿臉通紅。
她惱火了嗎?望月不知道第幾次問自己,可是胸中卻硬是半點怒意也搜不出來,有的只是隱隱的恐懼。她怕自己從那個吻之中陷下去。
見望月不說話,寧致遠以為她默認了。
想到她竟然如此抗拒和自己接觸,他心中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失落。
「對不起。」
啊?望月一時無法會意。
寧致遠長嘆一聲,「如果你真的那麼介意那晚的事,我向你道歉,我保證我不是有意的。」至少,他希望她別再躲著她。
見寧致遠放低姿態,望月心中未免有幾分內疚。
「沒有,其實……我也沒有那麼在意。」
一時間,他們之間又陷入尷尬的沉默。
「你……是在乎我的腿嗎?」不知道為什麼,寧致遠忽然想到了這一點。
其實,他的腿並非無藥可救,只是為了令平王掉以輕心,他才一直假裝殘廢。他不在乎別人的說法,以及那些憐憫的目光。這之前,他幾乎從不認為這是什麼問題。
而現在,他卻遲疑了,她嫌棄他是殘廢嗎?這樣的懷疑令他煩躁和……心痛。
望月一听,頓時覺得萬分氣惱,「你這是什麼話!」
望月的怒火令寧致遠一怔。她這麼生氣?
「難道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種人嗎?難道在你心里,一直認為自己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嗎?我從來沒有在乎過那些,我也不許你看輕自己!」
一想到他可能為自己的雙腿而失落,她的心就仿佛被針刺一樣難過;而一想到他以為她是因為這件事而退縮,她就益發覺得憤怒不能自抑。
「四哥,你要相信自己,你的腿一定會好起來的。」她握住他的手,無比堅定地說。
寧致遠訝異于望月這麼強烈的反應,訝異于她上動握住他的手,像是要傳給他勇氣。
小小的種子再度在某人心中萌芽。也許……也許她並不像他想像的那般。
靈光一閃,計上心來。
他看著半跪在自己身邊的望月,苦笑道︰「望月,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可是,我自己的情況我知道,也許這輩子我都離不開這把木輪椅了……」
「你住嘴!」望月覺得自己快被他氣瘋了。
這人是誰?竟然用寧致遠的嘴在說泄氣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