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女孩,你生的那個女兒名字就叫雅煙。」宋南真淡淡一笑,「我們回房吧!外頭起風了。」他挽起寒太太,小心翼翼地送她回房休息。
當初曾經承諾寒雅煙,會幫她將身世查得一清二楚。
他做到了!但是在她離開之後。
事實證明那個記者的消息並不確實,他與段曉晨、段曉暮實踐當初的諾言,讓那記者接受做不實報導的懲罰——把他從極度走紅的名主持人位子上拉下來,讓他嘗嘗當初寒雅煙受到眾人批評、指責的滋味!
這沒什麼不對。那名記者得為自己做過的事負責!
風波告一段落,還有一個人沒有得到妥當的照顧,應該說,她已經被遺忘了近十年之久——那就是寒雅煙的母親,因痛失愛女而精神錯亂的寒太太。
宋南真將她接到北投一家設備齊全、照顧周延的安養院,每個月來這兒陪她一天,風雨無阻,算是代替寒雅煙盡點為人子女的孝心!
從陽光當空到夜幕低垂,而寒太太也從精神奕奕到呵欠連連,宋南真才緩緩站起身︰「寒伯母,已經晚了,你該睡了。」
寒太太像個听話的孩童,乖乖的躺在床上,「三十天後你還會來看我嗎?」
「會。」宋南真為她蓋好被,「我會帶毛線來給你,你忘了嗎?」
直到滿天星斗,宋南真才慢慢地步出安養院外。他才剛要發動跑車引擎,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何秘書?哦?查到了?」宋南真的俊臉閃一抹欣喜,而後他靜靜地聆听著,「你確定?好,那我在這兒等看看。」
宋南真單手支著方向盤,閑適地吸啜淡煙,坐在車子里等待。沒讓他守候太久,一輛計程車緩緩駛入他的視線,最後停在安養院門口,一個縴細的身影步下車。
「真的是你……雅煙。」宋南真捻掉煙頭,百感交集地看著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女子,神色遲疑地走進安養院。
她回來了。莫明其妙、沒有預兆的回來——就如同她當初離去時一樣。為什麼?她當時為什麼要走?為何會為了別的男人而離開他?
她不夠愛他嗎?對她而言,他就這麼微不足道?連說聲再見、給個解釋都不用嗎?宋南真一直想問她這個問題。
傷他太深,寒雅煙真的傷他太深!他以為自己找到今生心靈的寄托,他想為她改變生活、想為她從此安定下來……誰知她竟將他的真心視為糞土!
宋南真冷然地看著寒雅煙縴細的身影走出門口,低垂著頭,縴縴素手頻頻拭淚……她在哭。
抗拒心頭升起的那份憐惜,宋南真忿忿地發動引擎,黑色跑車頓時像支火箭般迅速竄出停車場!
寒雅煙獨自一人站在安養院外,秋涼的晚風輕輕吹拂著,讓她倍感孤寂。
媽媽並不認得她。寒雅煙在心底反復著這句話,淚水撲簌直流。
從睡夢中蘇醒的媽媽狐疑地看著她。寒雅煙試著告訴媽媽︰女兒來看她了。可是,媽媽只想談宋南真,只想說他的好、說他的孝順……她完全忘了世界上還有一個女兒!
寒雅煙知道他來過,剛剛她不小心踫到媽媽放在桌上的紙袋,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個影像︰是宋南真將這些毛線送來給媽媽的。感動與感激頓時充塞在寒雅煙的心頭!
宋南真……三言兩語怎能說盡她對他的思念與珍愛呢?
當初和御宿離開醫院後,兩人便直奔美國五角大廈。之後她才知道,原來御宿才是真正的負責人,琳柏媽媽只是他在成年前的監護人。
然而琳柏媽媽的野心太大,她偷偷地取代御宿的位置,將整個組織帶入邪惡的一方,變成她專屬的組織,而里頭的「精英」便成為她個人的私藏品與工具。
當組織里所有的成員幾乎被狙殺之後,御宿邁入十八歲,正式接掌負責人的職位——那個原本就屬于他的位置。然後他開始與各地的靈能者接觸,將大家延攬入聯合國,而她自然也是其中的一員。
不遠處傳來車輪急促磨擦柏油路的聲音,刺耳的響聲將寒雅煙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她急忙抬頭,只來得及看見亮黑色的流線形車尾呼嘯揚長而去。
望著這一幕,寒雅煙的淚水再度泛濫。
宋南真真的不會原諒她吧?當日她不告而別,連個解釋、再見都沒有。
他還在生氣吧?!不然剛剛他不會不下車,不會不和她見面。
那輛獨一無二的黑色跑車,她怎麼忘得了?!
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上個星期,宋南真在陽明山買了一幢別墅。
這一日,段曉晨和段曉暮不請自來,說是為了恭賀宋南真新居落成。
可是這會兒只見他們圍著宋南真直打轉,兄弟倆你一句、我一句的發問著。
「你見過雅煙了吧?怎麼沒見她和你一起來?這別墅不就是你因為雅煙回國而為她準備的愛巢嗎?」段曉晨呵呵笑著,滿臉賊兮兮。
「哥,你別再說了!」段曉暮神情激動、狀似義憤填膺︰「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其實是想嘲笑南真吧?看他這樣子也知道,南真他根本還沒有月兌離‘棄夫’俱樂部啊!他平白無故被雅煙拋棄了,你這麼問分明是故意掐人家痛處嘛!」
段曉晨睜大了眼,被弟弟訓得一愣一愣的,「弟……你有沒有發現?你比我還狠吶!」
聒噪!真懶得理他們。宋南真翻了翻白眼,擰著眉離開。
獨自坐在角落啜飲酒液的宋南真,思緒飄向何秘書給他的調查報告……他知道寒雅煙離開是有原因的。畢竟她是那個組織里的一員,如今組織重組,她當然得回去,但是……
宋南真頭一斜、嘴一抿,不發一語地睇視酒杯中的酒液。
段曉晨、段曉暮說過,寒雅煙再過一個月就要回美國了。
他該怎麼做?去找她、開口求她留下來?!別說笑了!當初是她選擇離開,選擇用這種冷淡的方式離開他、傷害他……所有的決定都是她一個人作下的!
而他,只能在事後接受這個已經發生的事實,然後獨自品嘗滿身的孤獨與寂寞。
宋南真曾經不只一次這麼想過,或許對寒雅煙而言,他根本不佔任何地位、不具任何意義。
「噯,想什麼?發呆嗎?」段曉暮興匆匆的來到宋南真面前,有意無意的以他高大的身軀擋住宋南真的視線。「南真,你也別沮喪了,我和曉晨送你一份大禮!」只見他神秘兮兮、得意洋洋的笑著,接著他淘氣的側轉身,伸直手臂,「請看!」
宋南真腰桿挺直,定楮一看︰「是……你?」
「嘿,是我。」段曉晨呵呵笑,五百燭光的大白牙分外耀眼,「不然你以為是誰?」
「哥,你別鬧!」段曉暮抗議的低喊,旋即討好的笑著︰「剛剛不算,再來一次……?、?!驚喜!」
宋南真癟著嘴,意興闌珊的再度瞥了「段氏無聊二人組」一眼。超過段曉暮、段曉晨高大的身影,他的視線慢慢落在停立在門邊那抹縴細的身影……宋南真坐直了身,雙手不自覺地緊握住椅把,指尖深深嵌入掌心里,他卻渾然不覺!
寒雅煙遲疑的開口,「我想見見你,所以拜托段曉晨、段曉暮帶我一起來。不知道你歡不歡迎我?」
相較于段曉晨、段曉暮的熱烈回應,宋南真依舊坐在沙發上,靜靜地啜飲著杯中的酒,不發一語。
寒雅煙小心翼翼的覷視他,繼而失望的低下頭。
宋南真並沒有看她,盡避待在同一間屋子里,他卻對她視而不見!她輕嘆口氣,趁著段氏兄弟不注意的時候,悄悄轉身離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