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那雙朦朧的水眸、小巧的鼻梁、略為豐腴的性感紅唇,令他總是情不自禁地想一親芳澤。打從第一次在玫瑰花叢旁見到她,他的心總是隨著她的喜怒哀樂而搖擺不定。
十二歲便出國念書的秦劭丞見過形形色色的女人,但從未有女人如她這般,牽引著他的情緒、撼動他的心扉。
但只要一想到她對他的態度總是冷如冰、涼若霜,一股如核子彈爆炸般的火氣便從腳底竄上腦門。為什麼他好不容易才遇上令自己心蕩神馳的女人,卻偏偏是個看自己極端不順眼、個性好強又喜辯的丫頭呢?
「看來樓下的街景似乎比桌上那堆待處理的文件更能吸引你的注意力,于秘書。」
受到極度驚嚇的于芯漾猛地旋過身往聲源處望去,一見秦劭丞泰然自若地倚在門邊對她行注目禮,瞬間就收起臉上的笑意。
「秦……秦總經理。」于芯漾皺起眉頭。
「雖然見你笑得如此開懷可人,我還是不得不潑你冷水——」接下來,秦劭丞以高分貝的嗓音吼道︰「于秘書,公司不是花錢請你來看風景的,我希望你能搞清楚這一點!」
縱使她一整個上午的工作效率令他大感佩服,但存在心底那份令他深感挫敗的惱怒,卻使他失了往常應有的風度而大發雷霆。
「呃……抱歉。」于芯漾連忙收起那份尚未吃完的飯盒,迅速地從窗邊走回自己的座位。
唉!好不容易才偷得浮生半日閑,原本快樂的情緒瞬間被「禽獸丞」給破壞殆盡,整個人宛如從天堂掉進了地獄。
于芯漾飛快地咽下嘴里的食物。「秦總經理,您要的文件全都備妥了,請過目。」
「不急,等你吃完午餐後再拿進來給我就行了。」秦劭丞指了指放在她桌上的冰牛女乃,隨即頭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辦公室。
于芯漾將桌上的冰牛女乃一口飲盡,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好儀容,隨即匆忙地往秦劭丞的辦公室快步移動。
完蛋了!要是再這樣提心吊膽、戰戰兢兢地繼續留在「禽獸丞」身邊工作,她遲早會胃潰瘍兼心髒衰竭……
叩叩!
「請進。」秦劭丞低著頭回應著敲門聲,全神貫注于公事中。「你先坐一下,我馬上好。」
「好的。」于芯漾只得依言乖乖地坐在沙發上等待。百般無聊之際,她趁著這個空檔偷偷地審視著秦劭丞——英氣煥發的濃黑劍眉配上立體的五官,一百八十幾公分的高大身材,渾身散發出迷人的氣質、自信的風采,如此俊帥挺拔的出眾外貌,加上條件良好的家世背景,百分百是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但為何這樣優秀的男人,卻偏偏有著她最討厭的傲慢個性呢?
一思及此,于芯漾有些遺憾地嘆了口氣。算了!人家身邊已經有個嬌滴滴的富家千金女友了!她就算真的有點心動也是無望的,或許他們注定是有緣無分吧!
「我的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還是刻有這一期的樂透彩頭獎號碼?瞧你看得整個人都呆掉了。」秦劭丞睨了于芯漾一眼,饒富興味地問道。
于芯漾馬上感到自己的臉如遇熱浪侵襲般躁熱無比。討厭!他不是正心無旁鶩地在處理公事嗎?怎麼知道自己在偷偷觀察他呢?這下可好,這個俊男冤家搞不好還以為她在暗戀他咧!害她忍不住在心底暗自咒罵自己的失態。
秦劭丞凝視著于芯漾嬌羞的窘狀,不禁在心里暗笑。他就是喜歡逗她,而且還莫名其妙地愛上逗她的感覺,迷戀著她害羞嬌憨的動人模樣。
「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別介意。」秦劭丞收起嘴角那抹促狹的笑意,恢復正經地說道。
「我之所以要你整理這三年來的會議紀錄,是希望你能借由這個過程對公司的運作有全盤的了解,如此一來,我和你之間的互動才能發揮出最佳效率。經過一個上午的‘體驗’你應該很清楚在我底下工作不是一件輕松的差事,你還有信心可以勝任嗎?」
「沒問題,我知道這個工作壓力不小,但我會盡全力達到公司的要求。」
于芯漾表面上故作勝券在握的模樣,信心卻如危樓般搖搖欲墜。
三年的會議紀錄堆起來足足有四個成年人加起來那麼高,重新歸納整理談何容易?更別說是交給她這個尚在模索階段的新手來負責了!
唉!誰教她死鴨子嘴硬,明明沒本事卻充胖子,硬是把這個「不可能的任務」往身上攬,還拍胸脯保證一定搞定,這下怨得了誰呢?
「很好。」秦劭丞從抽屜里取出一本資料夾。「這里面有我訂出的幾個大方向,你照著整理,我給你一個月的時間,夠嗎?」
「夠了,總經理。」于芯漾像個做錯事的小孩似地,唯恐答慢了會惹惱他。她真氣自己為什麼那麼怕他?
于芯漾拿起桌上的資料夾準備離開,卻因身後響起的渾厚嗓音而停住腳步。
「你知道嗎?其實你笑起來相當迷人,我建議你應該要笑口常開,別老是繃著一張撲克臉,當心當一輩子的老姑婆哦!」秦劭丞似笑非笑地說。
這番不知是褒還是貶的話語听在于芯漾耳里,完全是調侃與諷刺的語氣。
「總經理,我不曉得您除了工作認真之外,原來對人表情的美丑也這麼有興趣,更不知道原來您有悶不吭聲躲在別人後面偷看的嗜好;不過據我所知,‘偷窺’這等行為似乎不是什麼正派人會做的事吧?」
于芯漾咄咄逼人的尖銳言詞,絲毫不在意會得罪自己的頂頭上司,這時她骨子里的好勝心與自尊心開始作祟,早就把下屬對上司該有的倫常給拋到九霄雲外。
秦劭丞微眯起眸光,顯出一副無所謂的瀟灑模樣,「上天可監,你這頂帽子當真扣錯了。我從外面辦完事回來便看見你站在窗前發出有如‘發浪’般的笑聲,我想任誰都會好奇地駐足觀看。還有,我在我自己的辦公室里面,應該還稱不上‘偷窺’這等低級的罪行,你說是嗎?」
一向伶牙利齒的于芯漾,竟被秦劭丞「虧」得頭頭是道的反譏給弄得啞口無言。「呃,我……」
「好了!別在這里支支吾吾了,還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你處理呢!」在這場戰役中佔了上風的秦劭丞,起身斜倚在桌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于芯漾。「對了,我大不了你幾歲,所以請你別再用‘您’這個字眼來稱呼我,好像我是七、八十歲的老伯伯似的。」
「知道了。如果‘您’沒別的事要交代的話,我先出去了。」于芯漾看了一眼秦劭丞那張略為光火的俊臉,笑嘻嘻地拿著資料夾走向自己的座位。
哼!氣死他!誰教他竟說她的笑聲像在發浪?雖然她很清楚他最多大她八、九歲,用不上「您」這個稱謂,但她就是要故意氣他,誰教他老愛在她面前擺出一副討人厭的老板架子?
于芯漾一關上總經理室的大門,立刻大大地吐了一口氣。老實說,她雖然喜歡他的霸氣與高傲,但不可否認的,他著實牽動了她的心弦,讓她初次懂得什麼叫作情牽的滋味。
唉!可惜妹有情、郎卻無意,他每次見到她不是諷刺就是調侃,難道她就這麼不得他的緣嗎?
左一聲嘆息、右一聲嘆息,沒一會兒工夫,于芯漾便被有如雪花般的嘆息聲給徹底淹沒了……
牆上的掛鐘終于如老牛拖車般地走到「五」的位置。
呼!終于可以下班了!
于芯漾和秦劭丞相處了八個小時,就如同打了一場美伊戰爭似的,弄得她膽戰心驚、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