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麼?要英雄救美嗎?廠男子那張布滿了血痕的臉,笑起來時格外令人覺得惡心。
「你若要打這二位姑娘,我就要管!」他胸膛一挺,正義凜然地道。
「管?我看你有幾個本錢管!給我一起打!」男子二郎腿一蹺,氣勢洶洶地道,「我讓你這糟老頭子英雄不成變狗熊!」敢管他的閑事?簡直是不想活了!
「大叔……」晴娟感激地看著店老板,「你……」
「姑娘,沒事!小的怎麼也看不過有人當街打女人哪!真不是東西!」被打死,也總比窩囊地縮在人群中好多了。他是豁出去了!大不了殘廢吃老本去!
即使店老板曾當過鑄劍師,身子是強鍵,但是不通武學的他又豈會是這幫家丁的對手?不一會兒便會壓在地上,只有挨揍的分兒了。
琥珀這邊也不好過。一面要照顧晴娟,一面又要應付家丁們的迫打。她手中的碎銀已被強行摳去,男女力量上的差別由此可見,若非乘人不備,她簡直不可能安然無恙,
圍觀的路人愈多,卻都只敢怒不敢言,看到店老板的下場,再沒有人那麼傻氣沖出來了。
「下官自—匕任以來,嚴加督導,以致城西一帶秩序嚴謹,請大人放心。」京兆尹鞠躬哈腰地跟在奉命巡視的隊伍一旁,畢恭畢敬道。
「是嗎?我怎麼瞅著這集市有些凌亂啊。」齊道跨于馬上,高高在上地刻意刁難道,「看來你的‘嚴加督導’還不夠有利啊?長安可是國都,交給你這樣的人負責,未免令人于心不安哪!你說呢?尉大人?」雖說他一向與尉卜不交好,但是他卻很喜歡與尉荀在一起時俯視眾
人的感覺。也只有尉荀,是他瞧得上的對手了。尉荀身著公服,昂首跨于黑騎之上。他神情淡漠,並不理會齊道的問話,只將視線定在前方不遠人群擁擠處。
「那邊是怎麼回事?」尉荀隨口問道。
「啊!啊?那……那邊……」京兆尹這才發現了不對之處,心口一涼。
「好像有打斗……是是是!一群人在打幾個女人呢!」前面眼尖的小侍衛看清後忙嚷道。
「當街打斗?你這的秩序還真是‘嚴謹’哪廠齊道立馬沖著冷汗不止的京兆尹諷道。
「下官……實在是……」他正想向尉荀解釋些什麼,忽然發現他神色一變。
「該死廠尉荀低咒一聲,雙腿一個用力,直接從馬背上飛身而起,躍人打斗中心的位置。琥珀正欲為晴娟擋下一拳,忽如被一陣強風掃過,下一瞬,她已被尉荀牢牢地圈人懷里。
「二哥?!」晴娟一看到他,「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你、你又是……」男子一愣,看見他穿的是紫色官服。身為官宦世家,這點常識他還有。百宮一至三品服紫,四品服緋,而他表兄齊道縱使能專橫跋扈于城內,也不過才服緋而已。這人,到底是誰?!
「跑那麼快干嗎?又不是你老婆被打廠齊道領著京
兆尹悠哉地走來,一隊精兵瞬時將現場圍得水泄不通。
「恰好是。」尉荀的胸膛因憤怒而劇烈地起伏,若非深知不可當眾傷人,他早巳拔劍相向。察覺到懷中的人兒正在顫抖,他將她擁得更緊了。
「是……你妻子?」齊道顧不得在場的氣氛有多緊張,一徑好奇地探向琥珀,想看清她埋在尉荀懷中的臉到底是何模樣。
「齊道!不許看我二嫂!」至此,她已當琥珀是她名正言順的嫂子了,更不容齊道這風流鬼來覬覦!
「呦?小姐也在?可別吃醋哦!」
「你!你胡說!」平日的伶牙俐齒在面對齊道的無賴時,只紅透了一張俏臉。
「喂!」齊道在她身前蹲下,唇角的笑也漸漸隱去,眼中好似還透露出別的什麼汛息。他將襟內的絹帕遞向她,輕道︰「丑死了,擦擦臉。」
晴娟接過絹帕,卻只是握在了手里,垂下頭一言不發。
「表哥!表哥!救我呀!」此時男子已被架住,又驚又恐地沖齊道喊叫,「是她們先動手的!我的臉都成這樣了!表哥你要幫我呀!」
齊道聞聲眉一皺,這才看清那一臉血痕的惡心痞子是沖自己喊來著。
「你誰啊?」他可沒閑情去觸尉荀的霉頭。幫這人?這家伙動了尉荀的妻子,有沒有命還是個問題哩!
「我是三姨媽二女兒的二兒子陳普光啊!表哥,你不記得了嗎?小時候我們還一起玩過!」
「是嗎?我怎麼不記得?這事可不歸我管,你要找人救命就請找那位,看他饒不饒你。」齊道忙明哲保身地退至一旁,三緘其口。
「表哥!你可得為我做主啊!都是這臭娘們,先是踹我,又是用碎銀子割傷我的臉,我實在忍無可忍才命人來自保的啊!」
「你放屁廠晴娟擦了擦臉,站到尉荀身旁道,「二哥,他要輕薄琥兒姐,還說很下流的話!」
「尉大人……」此情此景,京兆尹知道自己這官位怕是完了,他腿一軟,跪在尉苟腳邊,哀求道,「下官無能,一定嚴懲這幫罪徒,還請大人網開一面,救救下官!」天下誰人不知,當今皇上視尉荀如親兄弟,現下尉荀家眷竟在他的管轄區內被輕薄,龍顏一怒,那是輕則流放,重則抄家的呀!
「救你?那誰又來救我妻子?」尉荀的聲音很輕,只有近處的幾個人才听見了。
「大人!」京兆尹心下一涼,知道這事已無可挽回了。
「天子腳下,自恃家戚,擾民滋事,戲弄良家婦女,該當何罪。」尉荀利眸一斂,冷道,「凡有關聯者,一律送往刑部大堂!」語畢,他眼神一瞟,掃向齊道,後者立即俯首鞠躬。
「家教不嚴,自當秉明家父,一同面聖請罪,並嚴厲監督審案,決不徇私廠知曉此事嚴重,齊道也一改往日的漫不經心。他還從沒見過尉荀這樣的表情,除了一慣的嚴肅漠然之外,還多了一份憤怒和殘忍!他也會動真心嗎?是有听皇上提過,他有個相貌絕麗的異國妾室,會是這女子嗎?
「京兆尹。」尉荀淡淡地開口。
「下官在!」
「將我的佩劍也一同帶去,呈給刑部凌大人,叫他小心審案!」
「是。」
這是威脅!明眼人都看得出來,若是刑部沒有對陳普光等人嚴加重判,就等于是與尉荀作對。
「好了,沒事了。」待一行兵士押著人犯走遠,尉荀才柔和了臉色,輕聲地哄著懷中的寶貝,「乖,抬頭讓我看看,傷著那兒沒有?」
琥珀卻顫抖得更厲害了,雙手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襟,垂著頭不斷地在輕聲念著什麼,像是在像誰懺悔,聲音快而急促。
「虎兒?」他這才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心急地捧起她淚意濕濕的臉,「乖,不哭,哪兒疼嗎?」
她張嘴,好想跟他說話,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有淚水,不斷地滾落。
「二哥,琥兒姐許是被嚇到了。」晴娟歉然道,「都是為了保護我,她太勉強了。
「該死的雜碎!」尉荀的拳頭猛地收緊,臉色陰沉。知道他在生氣,琥珀的淚卻掉得更凶了。她听不見
他們在說什麼,她什麼也听不見!耳邊只朦朧地回響著一個遠古的聲音,不斷地回響。虎兒……虎兒……醒來後再不許傷人了,即使再被人殺,自保也不行……絕不可向人類攻擊,否則,否則,將再也見不著我……再也……
她不要!是詛咒也好,冤孽也好,她死也不要再離開他!她不是故意的!她不是故意讓那人流血的!她只是太生氣,才會一時控制不住!竟被他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