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伙不會也是個妖怪?瑤兒心頭叨念,否則哪有人一雙眼楮兩種顏色的?
除了眼楮外,男人挺直好看的鼻梁不是略寬的薄唇和剛毅不馴的堅硬下巴,上半身穿著件米白色的絲質衣衫,下半身則是緊繃得可以襯出臀腿結實曲線的藍色尾褲,褲子的材質她沒見過叫不出名堂來,只是她不懂,穿這麼貼身的褲子不會不舒服嗎?
她印象中的男人若非穿著袍衫便是藍綢布衣啊。
他這麼個穿法,還真叫人連目光都不知該往哪兒擱才好。
「不夠凶怎麼能夠捉鬼?」
同於她上下打量人的動作,男人也微眯起雙眼由頭到腳審視著,這個莫名其妙出現在棺材里,又穿了身古人衣飾的凶巴巴漂亮小丫頭來歷不明。
還有一點,她開口說的竟是他的母語華語,雖然,較文謅謅了點兒。
此地華人並不多見,到底她是怎麼「蹦」出來的呢?
「捉鬼?你是說……」
瑤兒原想回頭看看棺材內的老人,卻突然無法動彈。
這時候她才乍然驚覺,她方才的「伴」已在她和男人說話時,起身出了紫棺來到了她身後,還用枯瘦的雙手緊抓住她的雙肩,接下來一陣冷風朝她縴美的頸項襲來——
「如果你真的不是鬼也不打算變成鬼的話,」男人笑嘻嘻的建議里攙雜著同情,「勸你最好千萬別讓安東尼奧伯爵給咬到,他是個百年不腐的老吸血鬼,正處於極度饑渴的狀態,你若不慎被他咬到,就會和他一樣變成吸血鬼,不過,這樣的建言純粹針對你個人,在商言商,對我來說,你若成了吸血鬼對我反倒有利,也就是說,我將可以因此而多收點兒捉鬼的費用。」
吸血鬼?那是什麼怪東西?
還有,變成了吸血鬼的猴精又算什麼呢?吸血猴精嗎?
「我不是鬼也不想當鬼,」瑤兒一邊掙扎一邊朝男人求救,「喂!你站在那兒笑什麼呀?快來幫我呀!」
「對不起了,小妹妹,」男人無動於衷,眼里的笑意卻更濃了,「別怪我見鬼不救,現在外頭掙錢不容易,我是靠捉鬼過日子的,要我出手很容易,先把價碼談清楚再說。」
「『掙錢』是什麼意思?」
她左閃右避偏偏力氣小得可憐,最後只能側扭著脖子,兩手死命撐開了些安東尼奧伯爵的嘴和已然露出的銳利長牙。
這男人!
虧她對他的印象還不錯,沒想到他竟是那種袖手旁觀的壞家伙,不但見死不救,還說了堆她听不懂的詞兒!
她究竟是到了什麼年代?難道這會兒已經不再盛行英雄救美的戲碼了嗎?
「小妹妹,」他和顏悅色解釋著,「瞧你這身怪模樣和呆呆蠢蠢的回答似乎不是現代人,那咱們這麼說吧,我要銀子懂嗎?沒銀子我是不辦事的。」
恍然大悟的瑤兒喔了一聲,「原來是個市儈商賈,沒銀子不辦事?!被狠的了,我才不會向你這種小人屈服呢!氣死我!氣死我了!」
一串大吼之後,她干脆的把雙手放下,美瞳對著安東尼奧伯爵用力的一瞪再瞪,一臉悉听尊便的凶惡表情。
「唉!小妹妹,你這又是何苦呢?銀子會比小命重要嗎?你還真寧可省銀子也不向我開口求救……」男人閉上眸子不敢再看。阿彌陀佛!他還真不忍心看個漂亮的小丫頭就這麼由人變鬼。
「喂!你說完了沒呀?」
男人沒了聲音。怪哉,怎麼可能?
她竟鬼口逃生?!難不成安東尼奧伯爵改吃素了?
他睜開眼,那小美人兒還真的活蹦亂跳著,而脖子上也並沒有牙印留下。
男人不可置信的瞪大眼趨前審視起那僵在瑤兒身前,嘴大張卻遲遲不咬下的安東尼奧伯爵。
「他不是放過我,他只是不能再動了而已。」
她由老人嘴下鑽出,再順手揉揉那逃過一劫卻扭到筋的脖子。
「嘿,是真的耶!他真的不能動了耶!」
男人弓著手指頭敲了敲安東尼奧伯爵的頭,只听得鏗鏘有聲,就像是敲在石頭上似的。
「你這招叫什麼?」
由方才的不歡迎到眼前的佩服,男人表情倒是轉變得很快,那眼神像是挖到了寶似的閃閃發亮。
「石化術!當我真的被惹火的時候,只要眼楮用力一瞪,對方便會變成石頭了。」這會兒意氣風發的人換成瑤兒,她抬高了尖尖的下巴得意非常。
「小妹妹,除了這個之外你還會什麼?像是點石成金術啦、隱身取寶術啦、隔空穿牆取物啦或是瞬間轉移之類的。」
「沒了!我只會這個。」她回答得干脆。
「這法術能解除嗎?」他一臉虛心求教。
「很簡單,只要我打個噴嚏就行了。」
「原來是這樣子……」
男人點點頭,眸中熱情瞬間降低,唉,真是可惜,方才所說那幾種法術都比這個打了噴嚏便能解除的石化術要高明得多了。
可不管怎麼說,她的這項本事可算是特異功能了,再加上她那純淨的眼神看來好騙又好玩,也許,是可以留在身邊來逗樂子用的。
「這樣吧,小妹妹,咱們仿個交易,你看來不像這里的人,我們有緣相識,人不親土親,都是同胞好說話,我姑且讓你進入我的個人捉鬼工作室當夥計,而你在這里的一切就由我來指導吧,保證你能在最快的時間里徹底了解這個新世界。」
「你不奇怪我是打哪兒來的嗎?」
真是不可思議,這滿嘴怪怪言語的男人也不先問問她的來歷,就要收她做夥計?還好心要幫她在最快的時間內了解這個新世界?
他到底真是個好人,還是……
瑤兒挑了挑秀氣的黛眉,不放心地再次打量眼前的他,他不會是個人口販子吧?
「妖魔鬼怪我見得多了,」男人不在乎的聳肩一笑,「你要是讓別人撞見了,恐怕要大驚小敝個老半天的,可在我看來,也不過只是另一個不尋常的案例罷了。」
她咬咬唇半天作不了決定。
「等等,我得好好想想。」
「有什麼好想的,我所掙的『銀子』可是向來不分給別人的耶,若非見你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這世界怪可憐的,我才懶得理你,喂!你究竟是在怕些什麼?」
「你這人看銀子比看人重要,誰知道你會不會把我給賣了?還有,我連你叫什麼都還不知道呢!」
「這還不容易?」男人唇角上揚,輕餃著瀟灑的笑容。
「莫邪,和春秋著名鑄劍師干將莫邪中的莫邪同樣的名字,我老爸給我取這名是希望我少踫那些邪門的玩意,做個正正經經的男人,可偏偏事與願違。打小我就和那些怪里怪氣的東西月兌不了干系,目前住在SanFrancisco,咱們的話叫舊金山。
「父親是中國人,母親是中國加墨西哥混血兒,我外婆則是墨西哥再攙雜了葡萄牙和阿根廷血統,所以嘍,」他指著自己的眼楮笑,「我才會有這樣的特點,我左邊的紫眸是只陰陽眼,可以看到許多別人看不到的邪物。」
他在講什麼啊?!什麼下凡欺死狗的?他母親又是什麼模死狗混血兒?
「意思是你也是妖精一族?」
她心底冒生了小小的期望,就盼能在異鄉遇著同夥兒的。
她卻硬生生的打破她的想望,「我不是!不管我的血統里混雜了什麼國家的血統,我都是個百分之百的『純』人類,喔,還有,住在舊金山的只有我,我父母和惟一的妹妹則住在加拿大溫哥華,他們的生活很單純,心髒負荷不了我這種太過刺激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