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江歡再度點了頭,「嘿,不許再昏倒,要昏,你索性听我說完後一次昏算了,我們的爹地都叫江睿影,而我這次回來是因為……」她斂下眉睫,小鹿似的清瞳起了霧,「爹地死了,我是來台灣依親的。」
咚地一聲,夏雪額頭敲在浴桶上方發出了響聲,還幸得江歡手腳夠快才來得及拉住她因昏厥而險些兒滑進了熱水里的身體。
「所以,」江浩冷著眉,「媽現在人住在療養院里?」
「是呀!」江媽憂心忡忡揪緊著粗腰桿兒上的圍兜裙,「這幾天我都是白天里去陪她,至于夜里,是派小萍過去守著的,其實,太太各方面都很好,只是,」她愁著老臉,「總不出聲,整個人好像活在我們觸不著的空間里,乖乖吃乖乖喝,只是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江浩漠著瞳不做聲,不用江媽形容,他知道那是什麼模樣。
因為,他曾親眼見過。
那一年,爸爸離家出走,爺爺女乃女乃整日責怪著媳婦無能,連丈夫的心都拴不住,母親就這樣被逼成了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樣。
乍見那種樣子的母親,七歲的他一時無法承受,可他還必須照料年僅兩歲只懂得哭著找媽媽爸爸的小江穎,所以,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消化這種無措,他強振作起精神打理一切,甚至眼睜睜看著爺爺女乃女乃為了怕惹來丑聞而將母親送到了深山里的療養院住了十年。
十年過後,夏雪歸來,可漫長的別離已泯沒了原有的親情與心緒,江穎壓根就不認得這個母親,而江浩為了不願讓母親再受刺激,也總以十分審慎的態度面對著她。
他讓母親住在離主屋有段距離的後屋里,不是因為不孝順,只是為了想要保護她。
為了不想讓她舊疾復發,誰都懂得該離她這點兒的。
卻偏偏……江浩越過江媽怒火沖沖往樓上奔去,偏偏有個叫江歡不懂規矩的小丫頭打亂了這一切。
如果她的莽撞害他失去了母親,或者,得再承受一次十年的生離,那麼,他會要這個不懂事的小丫頭付出慘痛的代價!
「少爺!」江媽擔心的嗓音在江浩背後響起,「你別太責怪小小姐,她已經知道錯了,這幾天她都乖乖的陪我去看太太,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
殺了人,再來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月兌罪了嗎?人就不會死了嗎?
真不懂當初他為什麼會心軟,為什麼會沒按原先的想法將她扔到外太空去!
砰地巨響,他拉開房門卻沒看見床上該有的人影。
空的?
凌晨兩點鐘,這丫頭會去哪里?
念頭閃過,江浩咬咬牙甩上門往自己房里大步踱去,果不其然,他的房里、他的床上,那惹了麻煩的小丫頭正酣睡著。
他這天外飛來的小妹哪兒都沒去,乖乖巧巧地睡在他的床上。
這丫頭,當真是纏他纏上了癮?
在她連續幾個晚上都跑來和他共擠一張床讓他怎麼趕也不走後,末了他不得不來趟歐洲市場十四日巡視之旅,他沒想到的是,事隔多日回到家里,這個小惹禍精仍舊賴在他的床上。
這趟出門他還特地去看了幾間寄宿學校,想著要盡早將這小惹禍精給送走,沒想到,他動作還是不夠快,她已在他不在時惹下禍。
踱近床邊,江浩覦見了那甜美的睡容,再想起身處于療養院中的母親,不由得怒火更熾。
「江歡!起來!」
嗯嗯兩聲,她由被底探出睡袍下赤果而修長的美腿,以及衣襟半敞下深著溝壑的胸口半轉過身,再嗯嗯兩聲,她找了個更好的姿勢繼續沉睡。
「江歡!」他冷眉提高了聲量,「起來!」
他不能用水去潑醒她,因為那是他的床。
他不能用手去搖醒她,因為睡酣著的她濃蓄著一股清新誘人卻很可怕的女人味,即使是正處于怒火中的他也不能不對此感到害怕。
再嗯了嗯兩聲,這一回她總算將臉轉向了江浩,那雙酣眠中的美麗星眸也終于緩緩眨動了下。
「浩哥哥?」她瞪視了床前的高大男子後,竟又閉上眼重新窩回床上,嘆口氣,「唉,又是夢,你怎麼老愛進出我的夢里?又怎麼老愛在夢里頭罵人?」
「江歡!起來!」
這一回的沉吼怕連獅子都叫得醒了,果不其然,只見她倏然由床上跳高,在用力揉完眼後跳到他身上。
「你回來了?你真的回來了?真的是你嗎?」她的睡容換成了笑容盈盈。
「我‘真的’回來了!」江浩用鐵鏟似的力量將她放抵自己眼前站定,他眯眼冷言,「而你,是不是也該為自己做錯的事接受懲罰了?」
「對不起,浩哥哥!」江歡垂下頭,像個知道犯了錯的孩子,「我知道我的方法是激烈了點,可是,」她抬高了縴頸,「相信我,你們以前那種過于保護的方式對你媽咪真的投好處的,有的時候,逼她面對現實才真正能夠幫助她。」
「謝謝你的好意!」江浩用力掐緊她女敕細手腕,貼近自己的一臉冰寒。
「可,江歡小姐,麻煩你將你的好意留給自己用吧,我母親的事情自有專業的醫生護士打理,你知道上一回,她被嚇得躲進了殼里多久嗎?十年!整整十年!如果這一回她有事,我絕對不會在乎你和我父親有多少該死的關系,又和我牽連了多少狗屁血緣,我發誓會讓你再也笑不出來,再也不懂歡樂為何物!」
「我接受!」江歡咬咬下唇,「我會在這里看著的,如果你母親當真有事,你讓我賠命都成。」
「命?!」
他用力扳拗著她的手腕,不在乎她美麗的大眸中有多少痛楚,額上又滾落了多少汗珠,他恨自己,若非他對她的一時心軟,母親今日也不會受到這樣的傷害。
他冷眸,她倔氣,即使疼她也咬著牙不肯出聲示弱,氣氛冷凝凍結。
片刻後他漠然出聲。「我告訴你,你就算有十條命也抵不上我母親的一根頭發,至于留在這里?對不起,這里不歡迎你,我已幫你找好了學校,一個可以讓你學學何謂人類規矩的地方,別總想著用那野蠻的一套方式闖入文明世界打亂別人的一切規矩。」
「我用的方式並不野蠻!」她不服氣的頂了回去。
「是嗎?」他冷哼眯眼輕蔑地掃視她身上的睡袍和她身後的大床,「可一個來自于文明的女子是不會隨隨便便跳上別的男人的床的。」
「我沒有隨隨便便,」她一臉受傷,心口的疼比手腕的更劇烈,「而你,也不是‘別的’男人。」
「是嗎?」他哼嗤,「那麼,也許是我該教教你的時候了,所有男人體內都蟄伏著一只野獸,不論他在你心中被定位得如何聖潔安全!」
猛垂首,江浩用他堅毅而頑固的冷薄唇瓣用力地吮吻著江歡軟軟女敕女敕的柔唇,這個吻是個懲罰,卻也是種深層的發泄,直至這一刻他才知道他的身軀有多麼渴望著這個正伏在他懷里,對他是個禁忌的少女。
空氣中滿是 里啪啦的火花爆烈聲,江歡先是一愣,之後被吻得意亂情迷、渾渾噩噩、天地不知,她只知道開啟唇瓣,歡迎著他的熱舌進出,還有他的大掌在松開了她的手腕後,竟在兩人都無意識的時候,撩開了她的睡袍,恣意地揉捏起來。
他的動作引出了她喑啞的申吟。
她的申吟響在他耳際雖誘人,卻像雷電一般赫然擊中他的神經中樞。
「天哪!我究竟在做什麼?」
他用力甩月兌了她,覷著那被他摔臥在他床上衣衫不整、雙瞳春情殘存、紅唇豐潤的少女,他眸底滿滿是對自己的厭棄,用力揪扯著發絲惱很著自己的失控,天哪!他真的得快點將這丫頭送走,愈快愈好,愈遠愈好,否則接下來要瘋的人將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