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太妹打架本來就沒人敢來管了,更何況,後來還見了血。未了,是個陌生的男人出來見義勇為。
季覲為她趕跑了一O九辣妹,將流了不少血的江穎抱在懷里。
「你為什麼要幫我?」
即使在這種時候她還是絲毫未卸本能的防備敵意,她用已近昏沉的眸打量著他和西門可中常見的怪叔叔明顯不同的裝扮,他一身高級西裝,他年輕英俊,他看來該是個社會的中堅分子,絕不是那種會插手管太妹打架閑事的人。
可不管他究竟為了什麼幫她,她都明顯地不領情。
「如果你是想找援交妹,」她用力撥開他幫她壓著傷口的手,「那麼,你找錯人了。」
「對不起,讓你失望了。」他沒好氣的攔腰抱起她往附近醫院方向跑,「不管你做不做援交,我並沒有在一個流血不止的女人身上做運動的習慣。」
接下來江穎陷入了昏迷,兩個小時後她在醫院里醒來。
在她床邊守著的,是那見義勇為的二十世紀末笨笨男。
「你干嗎不走?」她冷瞥著他那還染著血漬、無暇換下的高級西服。
「你身上沒有證件,我沒法子聯絡你的家人。」
「別耍笨了,」她冷掃著他,「我袋子里有手機,現代人手機里都有種叫作通訊錄的東西。」
「對不起,」他並沒做錯事,卻也不知干嗎要傻傻認錯,「當時事態緊急,我沒想那麼多。」
「那好,」她抬抬下巴,「現在我醒了,事態已經不緊急了,我可以自己找人來,而你也該滾了吧?還是,」她眸中毫不掩飾地流露著嘲諷,「你不走是因為等著想討賞?」
他的臉在瞬時讓惱色填滿,但很快地,他忍下了。「你對任何人都這麼敵意滿滿的嗎?」
「這和你有關嗎?」
「依你這樣的脾氣和整日的無所事事,難保不會走上橫尸街頭的命運。」
「橫尸街頭?!」江穎發出了大笑,第一回,她認真打量起眼前一臉正經的笨笨男,「怎麼?你是賣棺材的,想和我預約做個生意?」
季覲無法自禁的屏住了氣息,那是因著江穎璀璨的笑靨,在他的工作里美人兒過眼無數,可第一回,他為了個女人的笑容,差點兒忘了呼吸。
「如果你願意,」、他收回心神,「我願意幫你結束這種漫無目的的生活方式?」
「漫無目的,」江穎冷哼,「你憑什麼說我的日子邊無目的?」
「憑你在街上和人打架。」
「你不曾和人在街上打過架嗎?」她冷眼掃他,
「恕我問了個蠢問題,瞧你這種模樣怕是連和人在街上大吵一架的經驗都不曾有過,所以,你無法領略那種和陌生人在大街上開干的樂趣。」
他皺皺眉,「小姐,你的措詞有些……粗魯,如果你能給我個機會,我保證會給你個全然不同的生活。」
「如果我不呢?」她問得漫不經心。
「那麼,我就會纏到你點頭為止。」
她冷冷一笑。「你究竟是牧師還是社工人員?」
「都不是,」他搖搖頭,「我經營娛樂事業,專司挖掘一些明日之星及專職走秀的模特兒。」
這就是她和季覲相識的經過。
那個笨笨男,成了她日後伸展台事業的經紀人。
當模特兒她原本毫無興趣,然而季覲竟真如他所言的施盡了纏功,哄得她不得不點頭。
思緒回到眼前,江穎冷冷踱往自己房間,季覲有被虐待狂,在她身邊受苦是他心甘情願,她不用覺得內疚。
「推開房門,屋里漆黑一片,只有她那只水族箱里還亮著保溫燈的藍芒,淒幻迷離,帶點兒夢的感覺。
「小彈珠、狂飛蝶、彩衣、皮皮、史奴比……」
她一腳踢遠了三寸高跟鞋舒口氣後,綻出了臉上罕見的孩子氣笑靨,緩緩踱向思念中的小寶貝。
是的,倦游歸來,她在國外心頭掛念的不是親人也不是食物,而是這一缸子的魚寶貝。
人前的江穎冷傲、孤僻、敵意滿滿、難以親近,只有在愛魚面前,她還只是個孩子。
「一只、兩只、三只、四只……」
習慣性地開始數起了她的寶貝,魚是她的,可說到了養魚、換水、加幫浦、添水草、測試溫度及喂飼料就全不干她事兒了。
她只負責玩賞和數數兒。
江家上下都知道這缸子魚條條都是小姐的命根子,只要是少了一條,都將惹來一內氏地震規模八級的大地震,那後果誰都承受不起,所以江媽除了得戰戰兢兢按養魚手冊上的指示喂食,並派手腳叫利落的小萍特地看管外,一禮拜一次,還有特約的養魚專家親自上門來為這些魚寶貝出診做健檢。
而這會兒,她數著數著突然沒了聲音。
那是什麼?
她的魚缸里是什麼時候多了個怪ㄎㄚ的?
那種只在她小時候看過的卡通里才會出現、頭上似乎長了探照燈大眼楮的怪怪魚?
江穎左右動,怪孑丫左右晃。
她瞪著它,它回瞪她。
她忍不住尖叫。
敝魚卻出了人語,它喊的是——
姐姐!
江穎的叫聲引來了江媽,她啪地一聲開了燈,帶出了那站在魚缸後嚇到了江穎的罪魁禍首。
「小小姐,你怎麼半夜三更不睡覺跑到了大小姐的房間里?」
敝丐丫魚由水族箱的那一頭慢慢踱出,一身熊寶寶可愛睡衣配上睡亂了的長發,手上還抱著一根長長的狗骨枕頭,江穎驚訝的直瞅著這個十來歲的少女。
小小姐?
這是怎麼回事?
她冷眉環胸,恢復了向來戒備滿滿的神情。
「我睡不著,」江歡嘟著小嘴回答江媽,大眼中有著困惑,「我以往睡覺的地方有動物的嘶吼、有林鳥的唱歌,滿滿的都是叢林的聲音,可這里什麼都沒有。」
「所以你就想到這房里的一缸子魚?」江媽努力想幫江歡打圓場。
她點了頭。
「這是什麼爛借口,」江穎冷哼,「別告訴我,我的魚會唱卡啦OK還會兼跳鋼管舞!」
「它們不會,可是它們會發出跳動的生命訊息。」江歡認真地回答。
「跳動的生命訊息?」江穎的表情像是听到了笑話,「你爬進去模過它們的心跳?」
「不用模,」她閉上眼臉上漾奢感動,「關于生命的奇跡,你必須用體會的。」
「謝謝你給我上了一課!」
走到門邊,江穎用力拉開了門,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原本躲在門邊听壁角的一群佣人四處逃散。
「原來,我不在的時候大伙兒的精神都還滿好的嘛!」她冷語覷著鼠竄中的人群,「恭喜你了,小妹妹,現在外頭多得是有關于跳動中的生命訊息,所以,請不用再眼巴巴地在我房里尋找了。」
「大小姐,」江媽澀灑出了聲,「她叫江歡,你不好奇她的來歷嗎?」
「江?」她眯眯眼,「我為什麼要好奇?姓江的通常都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一句話連帶罵盡了房里的三個人,江媽看得出快累癱了的大小姐那即將噴發的火山熔岩,趕緊扯了扯還抱薯枕頭的江歡哄勸著。
「回房睡吧,大小姐剛從國外回來,需要休息。」
邊被扯動邊嘟噥,江歡半天才讓江媽半推半哄地請出了江穎的房間。
「姐姐累,我不累,她睡她的,我可以在旁邊不出聲乖乖看著她,她不好奇我,我可對她好奇死了……」
砰地一聲江穎甩上門,將江媽和那滿嘴亂七八糟言語的少女一並關到了門外。
姐姐?!
她冷眉揉了揉漲痛的額頭。
這又是一筆什麼時候發生的該死糊涂賬?
約好十點,那僅只代表著季覲到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