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中正機場,人來人往。
人潮不斷,可其中一個矗立于人群中的高大男子卻始終是矚目的焦點之一。
一方面是男人身上出色當季Versace男裝配上其完美體格所帶來的艷羨目光,另一方面,是他迫人而強硬的氣勢。
男人有個高傲的昌和對黑濃劍眉,薄而略寬的唇瓣上是冰稜的線條,在在都點出了男人的執拗,及他的耐性即將用盡。
是的,用盡,在不知是第幾遍脯過手上那只德國純手工打造的限量名表後,他由懷中抽出墨鏡戴上,旋過身準備離開,卻在此時,一個急促男音由他背後傳來。
第一章
美麗雕花大門敞開,藍寶堅尼高級跑車利落轉入。
雖然江浩有專用司機,但只要不是牽涉到公事,他都寧可自己開車。
一方面自由自在,一方面可以獨自享受到細馳速度的快感。
所以這一回他也是自己開車到機場去的。
只是當時他並不知道,李安雄讓他到機場是為了取貨回家——一個棘手的貨,早知如此,他就不會自己開車去了。
不,早知如此,他連機場都不會去了。
藍寶堅尼在門口煞停,管家江媽趕來迎接,司機老江趕來接手,這兩個在江家服務了大半輩子的佣人,卻在同時被驚停了步子。
一個頭發和身上衣服同樣紊亂骯髒的少女……嗯,,雖還看不清楚模樣,但由長發判斷,應該是個女的吧?她竟窩在少爺車子後座里?
少爺怎麼會突然帶回個陌生的小女生呢?
泵且不論少爺性子里的那種從不搭理女人的冷情孤僻,更重要的是,他有著嚴重的潔癖,他那部藍寶堅尼很少載人的;而這會兒,竟會讓個像是從垃圾場里爬出來的乞娃兒給大刺刺地坐著!
「車,停好,消毒。」江浩長腿跨出車冷冷拋語,「人,帶進去。」
扔下話他像厭棄一袋垃圾似的迫不及待徑自進門去。
「少爺!」江媽微微提高聲調追問那即將消失的背影。「安排這位小姐住哪間房?還有,怎麼稱呼?」
「三樓客房,江歡,我老爸的遺產,」背影冷語,「一個妹妹。」
一句話一個解釋,標準的江浩式處理公事模式。
「喔,好,三樓客房;一點著頭的江媽整理著少爺給的資訊,突然眼大如牛,」遺產?!妹妹?!?
「哈!你們好。」
垃圾袋帶著垃圾行李鑽出了藍寶堅尼,雖是蓬頭垢雨、紊亂骯髒,她倒是懂禮及好脾氣的,那聲音也是出乎意料的甜軟,不過,帶點兒外國腔。
「嗨!我叫江歡,你們這兒天氣不錯,、只是,空氣差了點。」
像是呼應著她的話一般,她仰天打了個大噴嚏,幸好,她及時扔開手上的行李捂住了口鼻。
江媽在心底松了氣,這女孩外表雖骯髒,可至少還懂得打噴嚏該掩口的道理。
「初次見面,諸多多指教!」
江歡綻出燦爛笑容並伸出手打算和眼前兩人握手為禮,她勻曬得古銅卻軟女敕的小手上還存有銀絲的口水沫。
江媽愣在當下,這只友善的骯髒小手,她握是不握?
清晨,江浩慣例閱覽著報上的財經資訊,肅冷俊顏遮蔽在篇幅全開的報紙後方,即使在江媽送上早餐時表情也不曾有過變化。
雖沒移動,還隔了層報紙,但他銳利的感覺並未暫歇,他知道那乖乖坐在他對面的小東西正鬼頭鬼腦地不斷窺伺著他的一舉一動。
她對他始終有著濃濃的好奇。
自從那日從機場將她毫無選擇地一回之後,他就已知道她對他的好奇心了。
可他沒心情、沒時間,更沒必要去滿足一個小表的好奇心。
即使,她是他那不負責任的父親用死亡硬生生塞給他的垃圾。
他可以養她、供她食宿,反正江家多得是空房間和白花花的鈔票;可是,這一切將不會包括他對她存在的認同。
「小小姐。」慈笑著的江媽打破了餐廳里的沉默。
江媽是江浩母親夏雪年輕時由娘家陪嫁過來的丫頭,沒想到未了竟也嫁給了江家里同樣姓江的司機江啟仲,就是這樣一連串的因緣巧合讓她的大半生都貢獻給了江家。
這些年來她也算見證了江家的分合離散及事業上的興衰成敗。
不過,她從沒想到的是,在睿影老爺失蹤多年後只盼回了他的死訊。
尸骨未歸,卻莫名其妙送回了個十八歲的女兒?
這位小小姐雖是黑發黑眼,但由她那比東方人明顯深邃了許多的眉眼和寬闊了點的豐唇,及她那比同齡少女更加豐腴凹凸的誘人曲線,在在都點出了她的混血兒身份。
而至于她的血統里到底是混到了哪里?
沒人知道也沒人去問,只是,印象中的中南美洲外國人長得似乎就是有點兒像她那種特殊的調調。
東方血統加中南美洲?
不管是或不是,總之,這位小小姐盡得混血遺傳的優勢,擷取了父母雙方的優點。
她的肌膚雖因長久勻吻在陽光下而偏近于巧克力色,但卻有著東方人的細致與軟女敕,她的五官立體卻幸運地沒有過于夸張的曲線,配上那極其罕見的純真坦率;清靈靈地別有一股特殊自信而可愛誘人的韻味。
「江媽!」人如其名,江歡這女孩兒似乎永遠都是眉開眼笑的,看見有人理她,她興高采烈地跳起身,連桌子都被她的動作引來了一陣強震。「叫我有事嗎?幫忙端盤子還是煎蛋、倒牛女乃?」
「都不用。」江媽慈笑著,不管別人或浩少爺對睿影老爺的這份遺產作何感想,若問她,她可是喜歡極了這個純真而熱情的小泵娘,」我只是問你想吃點兒什麼罷了……「
原是和江歡說著話的江媽突然鎖住了聲音,只因這會兒她才看見了方才小小姐的強震所帶來的結果。
桌子另一頭,大張的報紙牆被移開了,露出隱身于其後的江浩,這會兒他身上那套頂級西服已成了強震後翻倒果汁所肆虐的地域。
而江浩那向來就以極地表情出了名的臉龐,這會兒的臉只能用凍字來形容了。
「對不起、對不起!」
江歡瞪大眼看見自已惹的禍,基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的原則,她毫不遲疑地跑到廚房里捉出抹布跳到了凍著俊顏的江浩身邊,然後——
她呸、呸、呸、用力地往他身上猛吐口水。
口、口水?
「別擔心、別煩惱,我在叢林里弄髒了衣服或受了傷都是用口水來清理的,」雖是呸呸呸出聲,可她臉頰上那甜滋滋的笑容卻沒歇下過,「這種隨身攜帶的水源既能治小傷又能清潔髒污,好用得很呢!」
江媽傻了眼面有憂心,她的憂心是為著小小姐,她很清楚浩少爺的嚴重潔癖。
江浩眯緊危眸,強忍著將眼前野女扔到外太空去的沖動。
霍地起身,他推開那還靠在他身上忙呼起勁的少女,大跨步離開了餐廳。
江媽松口氣,也不知是為著江歡還是為著江浩,不過,在這個事件里她堆一可以確定的是這套西裝的下場——舊衣回收中心。
也不知是神經比人粗了點,還是因著在叢林中長大練就了面對野生動物的膽子,總之,江歡的笑容未卸,絲毫不受江浩的影響。
「江媽,」她鼓了鼓腮幫子娣著他背影,「小浩哥哥是不是工作太累了?」大大的眼像在述說一件天下奇聞,「我從沒看過他笑耶。」
「別說你沒見過,」江媽轉身收拾桌面,「他是我從小帶大的,他的笑容,我見過的加起來怕也沒超過三次。」
「真的?」江歡一臉不可思議,像是听到了什麼外星人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