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蕪,你錯了,它不是的,它只是一只很普通很普通、很乖很乖的小狽狗罷了。」
「看清楚點兒,小妹。」
白蕪用手指帶領妹妹在小家伙身上游移。
「它的眼斜裂,耳殼小而尖,尾下垂,四肢比一般的狗長了點,還有它的小尖牙,」他睇著妹妹做下結論,「總而言之,它是一匹狼,一匹絕不適合被當成家犬豢養的野狼,還有…
他朝著小家伙抽了抽鼻子,繼之發出笑聲。「它是只愛喝酒的小狼,瞧它,一身的酒氣,怕是被我們家的酒香引來的吧。」
「我不管它是怎麼來,也不管它究竟是狼是狗,」白隻將小狼死命摟緊在胸口,「總之,它是我的。」
白蕪不出聲,打量著妹妹和被她緊摟在懷中並未掙動卻似乎紅了臉的小家伙,因著小浪那身金棕的色澤使得它臉頰上那紅撲撲的兩朵紅雲更加明顯。
一頭會臉紅的小狼?這倒是稀奇得緊,他覺得好笑。
「由著你,隻,我向來不愛干涉別人的做法,只是,你別怪我沒提醒,狼的本性是種非常殘忍的動物,噬血食肉,且時常都是處于極饑餓的狀態下的,你可以抱它,卻別抱得太緊,當心……」他柔著微帶威脅的語氣。
「你的胸口會突然透出了涼風,只因,在無意間讓它在胸口上咬穿了個前胸通後背的大洞。」
白隻定定神,忍住了尖叫。
「你嚇不了我的,哥,我會好好管教它不會讓它咬人的。」她宣誓似地,「我會想辦法讓它當只乖乖听話的家狼的。」
「家狼?」白蕪邊呼邊笑,「隻,我期待著你的成功,不過在成功變成‘家狼’前,你得當心別讓他先成了‘’。」
「什麼意思?」
「這頭來歷不明的小狼,」他漫不經心覷著眼前的小女孩兒和小狼,「正漲紅著臉,如果它的臉紅不代表缺氧,那麼,就代表它喜歡被女生抱,而且還會臉紅呢,所以,那當然就是頭小嘍。」
「你又在亂說話了。」
「我沒有。」他自妹妹懷中抱高起那頭有著美麗金毛的小野狼,一邊研究審視,一邊嘖嘖有聲。
「果然,是個帶把的小家伙,一頭小鮑狼,難怪會對我美麗的妹妹無法抗拒,只是,」他對著那被捉緊著四肢無力掙動的小東西發出了笑聲,「目前它的凶器仍屬短小精干,看來是徒有犯罪意念而辦不了事的。」
嘶吼伴隨著小狼偏過頭的嘴掠向了白蕪,他沒當回事地輕易避過。
「不錯嘛!隻,你這頭小狼倒是挺有骨氣的,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對于會侮辱到它自尊的言語反應還真是激烈。」
「別玩它了,還我,哥,它真的生氣了。」努力踮高腳跟卻依舊構不著哥哥手中小狼的白隻一臉發急。
他眯眯眼看著薄怒中的妹妹。「你真要養它?」
「真的!」她用力過度的點頭幾乎變成了九十度的鞠躬禮,「明天起連你都要去上學了,在這里,除了媽媽我既沒玩伴又沒可以說話的人,它會是我在意大利所交的第一個朋友的。」
「朋友?」白蕪懶懶輕笑,「以你那口蹩腳的英語或只會三句的意大利話?」
「誰規定和意大利的動物溝通就只能用這兩種語言的?」白隻漲紅臉不服氣。
「你教它中文和它溝通?」
她用力點頭。
「有趣!」他揚手將小狼還給了妹妹。「中文之外記得教它點意大利的交通標志,省得哪天你帶它出門時它什麼都看不懂,你就只有等著幫它收尸了。」
「哥,我討厭你這麼詛咒它,」白隻向哥哥拉長了舌頭,「它會活到一百歲,等你死了它都還在呢!」
「有了‘狼’友沒了哥哥?」白蕪笑嘻嘻,「隻,你才六歲,女生外向,可別這麼快好嗎?你想養它,那麼名字呢?」
「名字?」她轉著念頭,「今天是中秋節,所以該叫它……」
「嫦娥?」他接了話。
「哥!它是男的耶!」她瞪大著眼楮抗議。
「你哥才是男的,至于它,」白蕪哼哼氣糾正妹妹,「它是‘公’的,不叫嫦娥叫月餅吧。」
「才不要,」她認真地想著,「它的毛色金燦燦地,正好和我們吃的月餅里那黃色的東西顏色一樣……」
「蛋黃?」他皺了皺眉頭。
「是呀!是呀!」她興奮地拍拍手,「就叫蛋黃,哥,你覺得這名字好不好?」
「好,非常好,」他無所謂的聳肩,「只要這個蛋黃不是要叫我吞下的都很好。」他伸了懶腰準備返回屋里,「隻,該休息了吧。」
「我知道。」白隻將頭埋進小金狼柔軟的毛里,那黃色的絨毛幾乎要掩蓋掉她軟軟的聲音了。
微轉過身,白蕪瞄了眼那匹在妹妹懷中戒備地瞪著他的小狼,聳聳肩他率先舉步踱入了屋里。
他向來不喜歡當殺風景的人,而看得出這會兒那一個小人兒、一匹小狼都表明了不需要他這個「第三者」的存在了。
***
「乖蛋黃,听我說,洗了香香的小狼才會有更多人喜歡喲唷!」
十只胖胖小手指朝縮在角落一臉戒備的金色小狼進攻,幾經失敗,白隻總算如願地將蛋黃給壓進了水里,其實有幾回,小狼是有機會可以咬月兌小白隻的手而逃離月兌困的,但它沒有。
它雖擺明不願讓小女孩兒幫它洗澡,卻也更不願因此而咬傷或抓傷了她。
沒多久,浮滿了泡泡的小浴盆里伸出了一顆小浪的頭,一頭看來非常不快樂卻只得乖乖就範的小狼。
無視于小狼不開心的神色,白隻細心地用蓮篷頭將心愛寵物沖洗干淨,再包入了白茸茸的大毛巾里,拭淨之後她再度將小狼像抱嬰兒似地摟在懷里,淨美的小臉蛋兒熱情地偎緊著擺了張臭臉的小狼。
「乖蛋黃,現在你可香噴噴的嘍,這樣你才可以跟我一塊兒睡睡嘛,今天太晚,明天早上我再跟爸媽說我要養你,等你大了點,我再幫你在院里蓋間‘蛋黃屋’,在這之前,你先跟著我睡吧。」
將小狼躡手躡腳抱入自己房里,她將它擱在小床上並移開了原擱在床上陪她睡覺的芭比女圭女圭。
「蛋黃來了,芭比退位!」白隻對著金色小狼甜笑,「蛋黃,現在你對我是最重要的嘍,真好、真好,從明天起,我將不再是孤零零一個人了。」
接下來,她在小狼面前月兌光了衣物換上小睡袍。
「嘿!小蛋黃!」她咯咯笑好玩地刮了刮小狼偏到一邊紅通通的臉頰,「哥沒撒謊,你真是頭會臉紅的小狼耶!」
小狼垂下臉,像是反省又像是不屑。
「不玩了,蛋黃,我們睡吧。」
白隻打了個柔女敕女敕的小呵欠,小女孩兒五官細致,活月兌月兌是個水女敕的洋女圭女圭。爬上床,她先跪在床上對著月亮和上帝做了禱告,才抱著小狼爬進被子底,躺平後,她對著小狼眨巴了下那雙全然無垢的大眼楮。
「晚安,我心愛的蛋黃,明天!明天對我們都是新的開始唷!」
六歲的孩子是沒有復雜心思的,不到幾秒鐘,白隻已發出細細的鼾音。
听見聲音,小狼聳立背脊,緩緩掙出了被子里。
小女孩兒睡前忘了合窗,勻柔的月芒灑銀在室內。
月光底,那頭有著美麗金毛的小狼突然張口朝向熟睡中的白隻俯身過去,它伸出細細的粉色小舌,舐舌忝起了那張柔美而動人的清妍小臉蛋兒。
在這個類似于吻的動作之後,它跳上了窗台。
回過頭,它再瞧了眼熟睡中的白隻,接著它輕竄一縱,由窗口躍回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