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捉季風揚,那可真是件危險的事兒呢,听說那冷血狂徒一路行來接連殺了十多名各地派出擒拿他的官府衙差,因此武林人士懼怕他,官府也拿他沒轍,依其逃亡路徑,大家都猜測他該是想由東南邊境出海,到海上據島為霸,沒想到這麼快就已來到咱們余杭。」
寧馨眼中亮出崇拜光芒,那雲行止既被稱為大唐第一神捕,想來該有幾分真本事,若他真能擒回這狂徒,那可就成了為百姓除害的大英雄了,只可惜這一戰咱們瞧不著……」
「馨馨!」寧寧冷冷打斷她的話,「我讓你來是來幫忙的,不是請你來宣揚稱頌別人,要我說呢,那雲大胡子恐怕只有捉雞的本事,讓他去捉什麼狂徒?!我看等著被人扛回來吧!」
「是嗎?!」在旁幫忙始終沒出聲的寧筠突然拍頭眯起眼楮望向遠方,眼光泛出瞧熱鬧的光芒,涼涼出聲,「大姐,恐怕要讓你失望了,那大胡子不但不是被抬回來,這會兒還英姿颯爽的騎著白馬朝咱們這兒過來了。」」不可能……」隨著她的目光望去,寧寧的叫聲由高亢轉為暗啞。
眼前領頭騎著御賜六月飛雪白馬的,不正是那害她連做了幾天噩夢,日恨夜咒的雲行止嗎?而這會兒他手上捉著一條麻繩,麻繩被端縛著一個渾身塵泥的男人,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絕代狂徒吧!
瞧那男人的落魄樣,著實嗅不出什麼狂徒的味道。
「寧采!」寧寧急急回頭吩咐二妹施行預先想好的緊急措施——死無對證,抵死不認!
寧采點點頭,揣緊一盒子的下注銀子速速離開現場。
寧寧早想到,待會兒雲行止問起,就推說今夜月明星稀,辦了雞湯大會宴請左右鄉親,大伙兒純聚會,純聊天,沒人賭博,看他能捉誰。
小慮也領了她下達的命令,這會兒將雞只全關進了雞籠子里,一堆賭客見前方來了宮府的人,個個了然的壓低聲音,假意聊天喝雞湯.不敢望向來人,一時之間,原本喧鬧的雞場安靜下來。
沒多久,眾人眼前站定八騎九人,白馬上坐的正是雲行止,他渾身血污,肩上、腿上掛了彩,裂開的衣襟上有著幾遭血痕,看得出經過了塌惡斗,白馬旁,被捆綁起全身泥污的男子是季風揚。
敝的是,一般人印象中所謂的狂徒都是目光凶惡、身形壯碩的莽徒,可他卻只像個落拓儒生,身高雖高,卻瘦弱如柳,相較起一臉胡子狂傲至極的雲行止,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是賊逮著了官兵。
雲行止直盯著寧寧,目光中盡是嘲弄。
「寧姑娘!」出聲的是雲行止身旁的孫志堯,同是余杭鄉親,且尚未娶妻,一直以來他對寧寧等四大材女頗為禮遇,美麗的姑娘是生來讓人嬌寵的,不是嗎?他笑意晏晏,刻意想幫她解圍。
「這麼晚還不就寢?是雞場在辦活動嗎9你們雞插真有本事,整日敦親睦鄰,鄉里間都傳為美課呢!」
「多謝孫捕頭謬贊!」寧寧收回死瞪雲行止的眼神,她得沉住氣,別去招惹他,若今日之事能由孫捕頭做主就肯定沒事,她堆起甜笑,明了自個兒的笑容對正常男人而言是個武器。
「對不住,孫大捕頭,你們來得不是時候。」她刻意加個大字,以抬高孫志堯的身份,」咱們雞場今夜的‘九尾揖月’活動已近尾聲,夜已深,鄉親們都該回去歇息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孫志堯面露惋惜,」下次再有活動,記得…」」
「下次不會再有這種活動了。」雲行止冰冷的嗓音響起,」除非是在大牢里舉行。」
「雲捕頭……」
孫志堯還想出聲,卻讓雲行止舉手阻止,望向另一端,他開口招喚,」逍遙!」」大哥1」隨著聲音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是雲逍遙,他正押著紅著臉的寧采。
一個利落扔擲,他將方才自她手上取餅的盒子扔給了雲行止,料準寧寧會來這招的雲行止,早巳叫他從另一頭堵人。
「九尾揖月?!好雅的名字!卻不知!」雲行止諷笑一聲,打開盒子,里頭除了亮晃晃的銀兩外,還堆了一扎扎簽注單以及一本賬冊,他揚起簽在單,「這些賭金、賭具是用來做什麼的?」
現插一片死寂,眾人面面相戲後,個個低下頭,一臉羞慚,誰也沒膽出聲。
「雲大胡子!雲大毛熊!」寧寧再也控制不住大叫出聲。
雲行止面不改色的挑挑眉,她的怒吼只是嚇到了旁人。
眾人對這京城名捕雖不熟,但瞧他擒回絕代狂徒的本事,及看來嚴謹的神色,就知道他不好惹,而她在眾目睽睽下對他一吼,明擺著是在老虎嘴上拔毛。
不過……大毛熊?!眾人忍著笑,這樣的稱號倒是神來一筆,
寧托憲和另外兩個女兒急急沖過來拉扯寧寧的衣服,安撫她的情緒,他們都知道她一火起來天不怕、地不怕,可……他們怕呀1
眾人中惟一敢肆無忌憚發出笑聲的只有雲逍遙,他向來就愛笑,這會兒見有人膽敢當眾杵逆他目高于頂的兄長,只覺好笑又有趣。
「狗官!狗捕快!」
寧托憲用手去堵女兒的嘴,卻哎啃一聲被她咬了老大一口急急縮回,只听得寧寧繼續出聲,「官若助民,民便敬官,你整日沒事干,硬要鐵了心斷人生計嗎?」
「狗捕快捉斗雞女,倒是相得益彰!」雲行止不以為忤,嘴角輕揚起似有若無的笑意。
「寧大小姐!」他輕聲開口。」算你時運不濟,我這幾天為了擒這惡徒,數夜未眠,一心只想著回余杭縣衙補眠,卻在路途中,遙遙見著你這兒鬧哄哄的,起先咱們還當是縣民慶賀我擒贓的禮數呢,卻沒想到—…原來是你放著夜里好好的覺不睡,在這兒重操故伎。別怨我斷人生路。」雲行止睇著眼前氣嘟嘟一臉不服的寧寧。
「是你自個兒不听勸,心存僥幸,硬要與律法斗氣卻又時運不佳,這事兒只要是讓我撞見了,我就不會撒手不管!」
他望著手中盒子里的銀子及簽注單,冷冷道︰「這會兒物證在手,人證不難,待會兒我一個個問,若果真是來喝雞湯的便罷,若不是又不肯配合辦案的,就全給帶回衙里候審。」
這話一出,全場的人嘴若寒蟬,個個遮著臉、掩著頭,有些膽子小的大嬸早已躲到桌下,就怕被這神捕記住自個兒的樣貌,更擔心明兒縣衙外的告示欄上貼出自己的名。」不關旁人的事,他們只是瞎熱鬧的鄉親。」寧寧用挺挺胸膛,「既是我寧家雞場的事,閣下只需對著正主來即可。」
「成!」雲行止笑了笑,「寧姑娘爽快,在下也不想累及無辜,始作俑者本就是你們寧家,但若還有下回,諸位鄉親恐難就此善了。」
他向兩旁衙役頷首,「前次已說清楚,再犯便關大牢,這養雞場既在寧托憲名下,來人!押寧托憲回縣衙大牢!」
在寧托憲手腳發軟之際,寧寧擋到他身前,這爹爹只有她自個兒能欺負,旁人不許來搔擾。
「別踫我爹!」她那樣樣像是護著小雞的老母雞,凶狠狠地。
「寧姑娘,勸你明白事理些,別阻礙公差辦事。」雲行止淡淡出聲。
「我明白事理得很,不勞尊駕操心。’她一臉正氣凜然,「是他們捉錯人了,這雞場雖在我爹名下,但有關設賭局斗雞的事情,由始至終沒他的事兒,全是我寧寧一個人的主意,雲捕頭真想捉人就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