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中充分地表明了雲行止該對此事負起責任,他在心中衰嘆,天知道一個十三歲的男孩能對個三歲的女娃兒做些什麼?
未了姨娘又加了幾句,「表兄妹聯姻親上加親,兩個家族結合起來的勢力,那可更是銅牆鐵壁!」
就從那次起,似乎已然得著雙方長輩的默許,人前人後,葉芙蓉都以一副雲行止小未婚妻的身份自居。
「知道行止表哥何以總是對女人不屑一顧嗎?」她價于用一臉的驕傲向世人宣告,「他只是在等我長大罷了!」
放屁!听聞此言,雲行止在心底冷哼,長這麼大,他還不知道等女人是啥滋味,即使姨爹是當今吏部侍郎,對他而言,所有女人都一樣,沒大腦,光會惺惺作態罷了!
餅往二十六年歲月里,女人對他而言僅是溫床、泄欲的工具,其他用途乏善可陳。
對于人生真實的滿足,都是來自于當他揪出罪案真凶或讓罪犯伏法時的快意,惟有那時他才能強烈地感受到生命的悸動!
所謂感情只是無聊人打發時間的東西罷了,他並不需要!
或許終有一天,他會順從眾人的意思娶芙蓉為妻繁衍子嗣,反正既然女人對他而言沒有差別,那麼娶誰都可以,只是在那樊籠似的日子來臨前,他還要多放縱自己過幾年自由自在的生恬。
特頭埋入水中,咕嚕咕嚕的氣泡紛紛躥出,就像在爭取自由,雲行止忍不住笑了笑,這模樣不就像自個兒一樣嗎?
定下心神,打住念頭,他告訴自己泡水泡得差不多了,來這余杭縣,可不是只為了洗澡!
「雲捕頭!」坐在雲行止身旁,柯四宇正熱心的幫貴賓調出一扎扎余杭縣衙案卷,」你瞧瞧,這些都是近幾年來縣太爺治理下,咱們余杭縣里發生過的大大小小鎊樁案件。」
雲行止翻了翻,看得出這柯四宇做事頗為妥切,各樁公案依時間、地點,對于事件發生原因、證人口供、證物取得、捕快緝拿過程、判案服刑等,都詳詳實實列得分明。
「由這些歷年案例看來,」他淡淡睇向柯四字,「貴縣應是個和樂太平的好居處,不曾發生過什麼聳人听聞的大宗刑案。」
「這話倒是真的。」他拍拍胸脯,「咱們余杭雖是江南首邑,交通便給、商運鼎集.不時會有三鞍九流、武林草莽途經,但也因是座文化古城,對于禮訓教化極為重視,是以百姓都能格守祖訓,安份守己.不惹是非。」
雲行止點點頭,眼神掃過立于一旁的孫志堯,淡淡開口,「貴縣能讓百姓有如此安定的生活自是不錯,只不過,不知道身為執法者是否會因此而起了松懈。」」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孫志堯立刻跳出來,「雲捕頭明察.小的一向克盡職責,統領衙役定時巡視各處,以保縣民生活安定,另外對于縣牢看守、護衛縣令——」」夠了!」雲行止笑嘻嘻的止住愈說愈激動的他。
「孫大哥別誤會,小弟奉皇命視察各地,並不表示皇上不信任諸位而派雲某來挑毛病,雲某只不過是想略盡綿薄之力,伺機從旁輔助,為地方百姓效力罷了,請諸位毋庸多心。」他看得出孫志堯對他略有敵意,是以先將話說清楚,他還得待一陣子,不願樹敵。
「是呀!是呀!」柯四宇出聲打圍場,「兩位捕快爺都是武藝精湛的好漢,雲捕頭住下的這段日子里,不妨讓孫捕頭盡盡地主之誼,陪你到縣境里……」
他話未盡,一聲尖厲嘶啞的哭聲自縣衙外傳人,跟著鼓聲響起,顯示有人擊鼓鳴冤,三人停口互望一眼,不一會兒,衙役帶進了名年約七十來歲白發蒼蒼的老翁。
縣衙中對于狀告百姓會先經由師爺略做審訊,若只是簡單的口角糾紛,師爺可徑行私下排解,當真解決不了才會升堂由縣太爺拍案定奪。
「來者何人?」柯四宇沉聲喝問,心底暗自祈禱,拜托、拜托!有貴客在,可別來宗殺人放火、毀尸滅跡的丟人案子。
「小的周三郎,今年七十三,余杭保順人……」老翁垂著頭,一路連祖宗八代都給交代了清楚。
「老人家狀告何人?」柯四宇松口氣,看情形這種老實人頂多也只是來說說鄰人偷了雞蛋的小事罷了。
「告何玉姑!告這下三濫的惡婆娘、告這絕子絕孫的壞東西……」
見他無停歇之意,柯四宇出聲喊止,「這何玉姑與你是什麼關系?」」這惡女人和我毫無關系!」說完氣話,周三郎總算恢復了理智,訥訥道︰「大人,對不起!小的說謊,那何玉姑是我結離五十載的發妻。」
「是你妻子?!」柯四宇不解,「少年夫妻老來伴,你為何要告她?」
「伴個屁!」提起傷心事,周三郎滿肚子火,「夫妻一路走來,那婆娘幫我生了三個兒于,還拉拔了十幾個孫子,對我一直都還算不錯,可不知近日得了什麼失心瘋,竟將我存了幾十年的棺材本拿去賭光輸盡,嗚……」
火冒三丈的他哭得像個三歲幼子,雖然有些可笑,卻還是讓人心生憐憫。
「所以我要告她!一定要告!」他目中噴火。
「周老伯!」雲行止出聲,「周大娘侵吞錢財,你是可以告她,告到她家破人亡,告到她貧苦無依,告到她老死獄中,告到她悔不當初,但在下不認為將她推入如此境地,對你能有什麼好處。」
周三郎傻杵在原地半天,終于願意承認眼前這一臉刺髯的男人所言屬實,告不能告,恨不能恨,沒法子,他開始衰裒嚎啕大哭。
「而告不了周大娘,卻可以告那賭坊!」轉過頭,雲行止向柯四宇探詢,「柯師爺,咱們余杭縣共有幾間賭坊,可有掛牌管理?」」不是!不是呀!大人,我家老婆子不是輸在睹坊里。」周三郎趕忙搖頭又描手,「什麼牌九、骰子都不會,她是把錢輸在斗雞上啦!」
「斗雞?!」雲行止、柯四宇及孫志堯異口同聲驚訝叫出。
「咱們余杭縣什麼時候興起斗雞這玩意兒的!」柯四宇搔搔頭,縣里民風純樸,僅有的幾間賭坊幾乎都做外來客的生意,曾幾何時竟有人想出這樣的花樣?
「不過幾天而已吧!」周三郎回想著,「那日我家婆娘興致勃勃的跟我說,市集里散布消息,有一家養雞插每日都將舉辦七場斗雞大賽,歡迎鄉親蒞臨指教。
「雞場老板還自外地引來了些罕見的雞種,什麼暹邏雞、來亨雞、蘆花溪……一堆名目,前幾天到插參觀與賽者,都可免費享用一碗雞湯及兩只凍雞爪。」
「听起來……」雲行止忍不住想笑,「這老板還蠻會做生意的!」
「這斗雞究竟是賭些什麼?」孫志堯還是听不太懂。
周三郎解釋,「每場斗雞賽,莊家會先選定兩只精力旺盛的公雞下場參賽,井在它們腳上綁著利刃,下注者經由雞只外貌、啼聲及戰斗力判斷哪只雞會贏而下住,最後視兩雞相斗結果裁定輸贏,賭注大小並無限制,端看買家意願。」
他嘆口氣,「我家那婆娘從來不曾對某件事物沉迷至此,但自斗雞場開賽以來,—日七場她從沒缺席過,手氣愈不佳愈想翻本,菜錢輸光後竟連我的棺材本也不放過……嗚……」
「斗來斗去,除了莊家,誰都可能會是輸家!」雲行上望向柯四字,」柯師爺,咱們大唐律法可有明訂不可舉辦斗雞這種賭局?」
「那倒沒有。」他搖播頭,「若想以此名目捉拿莊家似乎于法無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