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是夢,」他摟著她輕聲哄道,「你模模我,硬邦邦,實實在在的,不就正在你懷里?」
「胤佑!別走……」驚悸猶存,她伸臂勾緊他頸項,緊偎著他,「陪我!」
胤佑點點頭,摟著她睡下,「你乖乖睡覺,我不會走的。」
輕嗯了聲,她像只倦極了的野貓完全失了平日的戾氣,軟綿綿蜷在他懷里,不消片刻就沒了聲音。
而他,輕柔柔地撫著她的發,縱容自己的視線睇著她,久久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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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明,耿凌醒在天光里。
外頭日頭正燦,而她已然精力充沛,轉過身,她看見了睡在她身旁的胤佑。
睡夢中的他像個孩子,少了平日的狂佞,卻真實地觸手可及,在他人中及下巴上頭,一夜之間,竟已冒生出一叢叢青愣愣的胡碴子,更增添他粗獷的男子氣,耿凌竊笑,即使她偽裝男人再成功,光這點,她就絕對無能為力。
她痴痴睇著他好看的五官良久,最後是被洞外淙淙的水聲吸引才轉移了注意,奔馬鎮夜,加上跌了那一跤,她身上又是沙塵又是污泥,雖然她很想陪他,但她更想的,卻是洗個舒服的澡。
是以,當胤佑清醒後循聲發現她時,看見的是一幕活色生香的美女浴圖,胤佑坐在溪畔看得出神,這輩子,他從來沒有在晨起時如此清醒過。
她赤果果站在瀑布下方承受著銀花水瀑沖擊著她粉女敕的身體,她揚起頭舒展著身軀嘴角噙笑,大大方方、毫不遮掩,恍若盤古開天、一切混沌不明時,她就已經自然而然地站在那里接受著大自然的洗禮一般。
她自小承受的教育使得她對于自己的身體少了一般女子拘謹羞赧的心態。
這一生,胤佑不知見過多少果女,但從未受過像現在這般的震撼!
貝欄院的女子善于以勾惑男子,她們受過訓練,知道該如何扭動身軀引動男人的欲念,但眼前這女子不同,她一舉手、一投足。單單純純就為了接受水的洗禮,純稚得讓他恍若看到了個初生娃兒淨身,有著對生命的禮贊,卻無關!
但這樣也好,轉念一想,世人無福,只有他,見得著她的美麗。
她轉身發現了他,輕呼一聲,紅了臉頰將身子潛入水里,他有些失望,為著驟失美景。
不消片刻,她已回復正常,笑著對他招手,「陪我玩水!」
「不行!」他對著她搖搖頭,笑得帶邪氣,「我若過去就不單只是玩水了。」
她懂他的意思,想了想,再抬頭望向他的目光有一絲羞澀卻有更多的坦然,「我不怕,我不早……已是你的人了?」
「我怕!」胤佑一本正經,「我要你,卻不是在這里,還有……」他佯裝生氣,「你真是膽大,竟敢月兌光了衣服在這里玩水!」
「不是膽大!」她笑得很得意,「我檢查過,這附近根本沒人。」
「沒人?」他哼了聲,「我不是人嗎?」
她紅了臉,壓低聲音,「你不同的。」
「當然不同……」他嘀咕著,「等你把我害死時,你就知道死人和活人果真是不同的!」
「你說什麼?」她沒听清楚。
「沒事!」他背轉過身,「你再玩吧!我在這里幫你守著。」
雹凌倒是听話,在水里玩了很久,雖背對著她,胤佑依舊听得到她歡欣的笑聲。
終于她上了岸,用衣服裹著身子,腳還疼著,她只能緩緩走著,她的發濕答答地滴著水,她的身子滿是股甜香,她的臉上是滿足的笑容。
經過他時,卻被他拉住身子,他也在笑,只是眼中冒著焰,是饑渴的那種,讓她微顫的那種。
「幫你守了這麼久,總該有點獎賞吧!」
「你要什麼?」她嬌笑,試圖沖淡兩人間緊繃的情緒,「你知道我什麼都沒帶就跟了你的。」
「很簡單,你給得起的,」他壞笑,「只是一個吻而已!」
她依了他,結果卻不單只是一個吻而已,他輾轉吮吻著她,吻得她全身發顫。
她嘆口氣,由著他,隱約中,一個念頭揚起——
一身汗,待會兒還得再洗一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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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她一路南行。
「咱們要上哪里?」
「下江南!」
雹凌滿意地後仰靠在他懷里,這男人果真牢記著他的誓言!
在鎮集里,他幫她添購了幾套服飾,耿凌選了又選,卻全是男裝,在外行走,她還是覺得身著男裝要方便多了,唯一不同于以往的,是她不用再在胸前綁布條,反正鄒嬤嬤不在身旁,也沒人能幫她。
這事兒,她可不想勞煩胤佑。
最後她樂得系件兜兒,添上中衣搭上漢人儒服,束著發,成了個翩翩美少年。
可這樣一個美少年言談之際時而磊磊大方,時而竟似個嬌嗔的女娃偎在她身旁高大俊朗的男子身邊,自是分外引人側目。
一路行來,不論山間田園,不論大城小鎮,這對共騎一匹白馬的「男子」,總是處處引來視線。
這一日,兩人來到安徽蕪湖,是耿凌的意思,她想回老家見見父親,雖然她知道爹若見她跟了胤佑,肯定會氣爆了。
「小時候爹在蕪湖當海關道,」耿凌回憶著,眼中全是笑,「兩寸長的醉蝦,碗口大的蒸螃蟹,一尺多長的醋溜大鱖魚,咱們蕪湖真是個魚米之鄉呵。」
胤佑自後方輕擁著她,喜歡看著她描述事物時的神情,以及听著那清清朗朗的嗓音。
「那年我八歲,鎮日在窗子外面,看見個塔身歪斜卻不會倒的寶塔,我天天和爹吵著想去看看這緒山寶塔,爹忙得很,沒理我,有一天我索性自個兒卷卷衣袖悄悄溜出去,蕪湖城不大,出了北門,走不到兩里地,到了‘一天門’,‘緒山寶塔’也就不遠了。」
胤佑想像著這丫頭小時候的模樣,淺笑搖頭,同情起耿介之,那肯定是個難纏至極的小表!
「緒山上古樹參天,山腳下一座大廟,進了一殿上兩層,仰頭一看,嘿!那一條筆陡的石台階簡直像天梯,有幾個穿了旗袍的小泵娘們也來到廟里想爬上這又窄又滑的八十八塔,只見一個老和尚笑呵呵阻住,‘回去吧!八十八塔,姑娘們上不得的。’」
「眾人不解追問,只听得老和尚續語,‘這里小九華廣濟寺是地藏王菩薩得道的地方,善男信女朝山進香,若是心不誠,就算爬到了八十七塔,也要一個跟頭摔下來,姑娘們穿的又是旗袍,撩著旗袍衩,細細邁步,爬不上反要生危險……倒是這位小兄弟,人雖小,但男孩兒勁力足,想是沒問題的。’」
「看來這老和尚還沒得道,看走了眼,」胤佑笑道,「竟將小泵娘當成了小兄弟。」
雹凌哼了聲,「那次起,我深深感受到當男兒身的好處,至少,想去哪里、想做什麼,都不會有人阻攔,更不會招來怪異的眼神。」
「是嗎?」
他向前傾身吻了吻她細白的頸項,「可這會兒,我不也是都由著你想去哪里、想做什麼都成的嗎?」
他的手緩緩沿著她的身側撫模起他已然熟悉親昵的曲線,引得她顫了顫,他笑得邪氣,「你不覺得,在我懷中,在我手里,當個女人要幸福多了嗎?」
「胤佑!」她撥開他的手,羞紅臉啐了聲,「大白天的,官道上人來人往……」
「人來人往就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嗎?」他哼了聲,在她耳畔低笑,「大清律令似乎沒有這條不得于官道上親吻的規矩吧!」
轉過她的身子,他吻住她,噬去她的抗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