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你?」菱菱睜大眼楮笑不可抑,暫時忘卻了周子鑫。
「愛上你的女人是自尋死路,我還想長命百歲呢!」她瞥了眼他,「盼柔打過電話給我。」
「是嗎?」沐玄思對這話題不太起勁,「她還好嗎?」
「不好!」菱菱啃著牛肉干,順手塞一片到他嘴里,「她的聲音暗啞,好像生病了。」
「那她不該打給你,」他的聲音很冷靜,「她該打給醫生,菱菱,沙士!」
「沐玄思!你好冷血!」菱菱「啵」地一聲扳開沙士遞給他,有些憤憤然,「她需要的是你不是別人,她在你身上花了三年時間,你竟然毫不留情。」
菱菱搖搖頭,「盼柔是第一個讓你定下心思長達三年之久的女人,我原以為她已然為女人除害,終結了你這只八爪章魚了呢!」
「是呀!真可惜,不是嗎?」沐玄思無所謂地笑,「席盼柔會是很多男人的完美妻子夢想,卻不適合我。」
「你……」菱菱取回他喝過的沙士不經意地喝下,驟升的氣泡讓她心生舒暢,她踢掉鞋子,自在地像只貓咪似地癱軟在座椅里,輕輕聳肩,「算了,反正不干我的事,懶得理你,只是好心點,別讓我背黑鍋,我覺得盼柔的語氣似乎有點兒責怪的意味,她似乎認為我是造成你們分手的原因。」
沐玄思不語,瞥了眼這個自在地半臥在他車上,還隨意喝著他喝過飲料的女人,「紀菱菱,你會隨意和別人共飲一罐飲料嗎?」
「當然不會!髒耶!」菱菱吐吐舌頭,邊說著卻還再度灌下一大口他喝過的沙士,「可你不一樣,咱們向來熬夜或打球時,哪次不是你喝我的,我喝你的?沒病沒痛,無災無殃,好得很!」
「除了我之外,你和別的男人也如此毫無間隔嗎?」
菱菱想了想搖搖頭,若非他提起,她真的沒察覺兩人之間似乎真的比哥兒們多了點怪異,「我對我大哥也這樣呀!」她想起紀頤倫。
「但我畢竟不是你的兄弟,」沐玄思笑了笑,「所以盼柔怎能不起疑?尤其她是個那麼細膩的女孩子,你背上的黑鍋倒也不全是冤枉了你。」
「你的意思是……」菱菱有些悶,「為了你的幸福,我們該保持距離?」
「我的幸福在哪里我自己清楚,不勞費心,」沐玄思取回沙士就著她喝過的地方輕輕喝了口,「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現了個女人在我心目中重要過其它事情時,我自會取舍。」
「這女人不是盼柔?」菱菱有些為盼柔難過,她是個好女孩。
「不是她!」沐玄思相當肯定,他瞥了眼菱菱,不再言語。
菱菱嘆口氣,能夠收服沐玄思這條八爪章魚的女人得要既有本事又有勇氣,否則稍有不慎,捉魚不成反會葬身魚月復。
眼前的席盼柔不就是個血淋淋的例子嗎?
★★★
迷迷糊糊、朦朦朧朧之際,菱菱猛然起身由惡夢中驚醒。
她模模頸項,一手粘糊,冷汗涔涔,果然是讓那惡夢嚇的。
她夢見自己是個身著大紅嫁衣,鳳冠霞帔的古代女子,端坐床沿等著她的夫婿來為她掀開紅頭蓋,與她攜手共渡嶄新人生。
他會是什麼模樣?會有怎樣的性情?
睡夢中的她甜蜜地揣思等待著。
她的甜蜜是直到男人掀起她頭上的紅頭蓋後,才瞬間煙消雲散的。
「親愛的娘子,你始終還是逃不過我的手掌心。向來我要的東西我絕不松手。」
男人熱熱的氣息在她耳下騷動,近乎真實,引她心緒大亂,「擁有你一世不足,我要的至少是三生三世。」
男人壞氣而熟悉的笑容叫她心悸,夢中的她尖叫出聲,其實男人高大帥氣,只是……只是他像極了沐玄思。
為什麼她夢見的不是周子鑫竟然會是沐玄思?
真是個駭人至極的惡夢!
菱菱忍不住念起南無阿彌陀佛,肯定是之前和玄思的那番話在她腦海里起的作用,她才會作這樣的惡夢。
菱菱想起沐采思——她的大嫂,采思說當年她是先夢見白馬王子出現後,才見到她的大哥紀頤倫的。
「別忽視你的夢境,」采思說這話時,滿臉是甜蜜的神情,「有些時候它可能是你潛意識的知覺或與前世今生的根據,有時候甚至會比你清醒時還要能探知你更深一層的心思。」
這是什麼意思?難道在她潛意識里,她竟然有一絲絲喜歡那只八爪章魚
菱菱捂住嘴險些要發出跟夢中人一般的尖叫,她無法忍受與那男人有一丁點兒超乎哥兒們感情的想法。她突然想起曾看過報上專家的話,夢與現實通常相反,她只是被子鑫的異常弄亂心思才會作這種惡夢的。
安慰自己後,菱菱恢復了好心情,轉身開始打量起周遭環境,車子已然停止熄了火,只是她完全沒有概念這是什麼地方,她蜷躺在後座里,車窗上開了小縫容她透氣,她原先蓋著的薄被上多覆了件他的外套,至于那男人則不見蹤影,他並不在車上。
菱菱看了腕表,清晨四點鐘,天色尚墨黑著,他在哪里?
她套上沐玄思的外套,打開車門下車伸直腰桿,迎面一陣雖嫌冰寒卻清甜入脾的山林空氣讓她精神一振,原是漆黑難辨的氛圍在眼楮逐漸習慣後慢慢清晰,這該是座山谷吧!
菱菱信步前行,在前方滿布蘆葦叢的地方仿佛嗅到了湖水的氣息。
不止湖水,菱菱輕輕抽動鼻端,一股濃郁誘人的香氣似有若無向她招展,她幾乎是用蹦跳前行的,在湖畔,微弱光暈里,她果然見著了沐玄思,和他身旁那壺正蘊著香氣的咖啡,不遠處,他的攝影角架靜矗在湖邊,他正安靜地閉眼寐著,頎長的身子沉在一只便攜式充氣式半斜著靠背的軟架躺椅里。
菱菱倒杯咖啡輕啜了一口,卻忍不住咋舌,苦死人了,她的咖啡里向來又是女乃精又是糖,沒試過原味,真沒想到這麼香醇的東西竟有如此苦澀的原味。
她忍了忍不想為這種小事吵醒他,開了一夜車,他該是疲憊的,冷不防,兩包白晃晃的東西白天而降落入她手里,正是她想著的糖包和女乃精。
「我以為你在睡覺!」菱菱悄悄開了口,不想破壞那分寧靜恬適。
「我是呀!」他睜開眼楮,望著她的眼神亮著笑,「我夢見你,然後就醒了。」
「夢見我」菱菱心驚膽戰,想起自己的夢有些不自在,卻又有著難掩的好奇,「夢見我什麼?」
「夢見你不但偷喝我的咖啡,還跟我伸手要糖。」
菱菱松了一口氣,淺笑盈盈,「小氣鬼!」
沐玄思不以為然地閉上眼楮繼續假寐。
「你在等什麼?」菱菱蹲子靠在他身旁,心生佩服,清晨山林露重濕寒,他居然絲毫不引以為意,反倒是她,雖披了件外套,還是覺得冷。
「等天亮。」他懶懶的聲音揚起,「等鳥叫。」
「我也要等。」
「隨你,不過待會兒你得安靜點,別嚇跑了我的鳥。」
菱菱忍不住咯咯直笑,玄思說得一本正經,她卻直覺這話有語病,別嚇跑了他的「鳥」
蹲在他身旁一會兒,菱菱已然腿酸腳麻,見他憩得如此舒適,她不甘心趨前推他。
「你到車上睡比較舒服,天亮了我叫你過來。」
沐玄思連眼皮都不曾抬起,「對不起,我無法信任你,你那沾枕就睡的毛病肯定會讓我的鳥全部飛光,如果我想拍的是‘鳥盡湖清’,這樣的景我再來拜托你。」
「那不然……」菱菱盤算著,「不然你去湖邊走走,方才我看到那兒……」